经济观察２０２２年第４期
保护与企业创新
姜彩楼㊀施㊀贝
摘㊀要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打破了传统贷款需要实物抵押的限制，为企
业发展提供了新的融资渠道㊂本文基于２０１３ ２０１８年Ａ股上市企业数据，运用ＰＳＭ－ＤＩＤ方法检验了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以及知识产权保护在其中起到的调节作用㊂结果表明：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显著促进了企业创新，知识产权保护强化了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的创新激励效应㊂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促进效应以及知识产权保护的调节效应因区域市场化水平㊁行业技术密集度等因素存在异质性㊂
关键词专利权质押㊀知识产权保护㊀企业创新㊀ＰＳＭ－ＤＩＤ
作者简介：姜彩楼，管理学博士，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商学院教授㊂施贝，南京信息工程
大学管理工程学院硕士研究生㊂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面上项目 环境规制与需求激励协同驱动新能源汽车企
业创新的机制研究 （２０ＢＧＬ０４６）
①ＴｈｏｒｓｔｅｎＢｅｃｋ，ＡｓｌｉＤｅｍｉｒｇüç－Ｋｕｎｔ，ＶｏｊｉｓｌａｖＭａｋｓｉｍｏｖｉｃ，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ａｎｄｌｅｇａｌｃｏｎｓｔｒａｉｎｔｓｔｏｇｒｏｗｔｈ：Ｄｏｅｓｆｉｒｍｓｉｚｅｍａｔｔｅｒ？ ，Ｔｈｅ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Ｆｉｎａｎｃｅ，ｖｏｌ．６０，ｎｏ．１（２００５）．②
ＷｉｌｌｉａｍＭａｎｎ， Ｃｒｅｄｉｔｏｒｒｉｇｈｔｓａｎｄ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Ｅｖｉｄｅｎｃｅｆｒｏｍｐａｔｅｎｔｃｏｌｌａｔｅｒ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ｖｏｌ．１３０，
ｎｏ．１（２０１８）．
㊀㊀一㊁引㊀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 ㊂在实践中，企业是落实创新的真正主体㊂创新活动具有资金需求量大㊁产出周期长和不确定性较高等特点，创新需求强烈的企业往往因为缺乏实物资产抵押而面临融资困境，这限制了企业的创新行为㊂为了营造创新创业创造的社会氛围，拓宽企业融资渠道，
激励企业技术创新，我国推出了知识产权质押融资政策，打破了传统贷款需要实物抵押的限制，为企业开展创新活动提供了新的融资渠道㊂但是，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是否能够有效促进企业创新呢？
国外经验表明，企业外部融资越多，则企业的创新活动越强；企业外部融资越少，则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越强，企业的创新活动越弱①㊂专利质押立法更完善的地区，企业获得融资的可能性越大，企业创新能力越强②㊂国内相关文献主要从法律制度和风险防范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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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
角研究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而关于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行为的影响研究较少㊂张超等通过分析专利权质押贷款合同，发现专利权质押对企业财务绩效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呈现出先增后降的趋势①㊂刘冲等将处于专利质押试点城市的企业作为实验组，运用双重差分法实证发现，从企业申请的专利数量来看，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有显著的促进作用②㊂
现有文献为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理论依据和思路指导，但是还存在如
下两个问题：第一，知识产权保护是企业创新的基础性制度保障，在专利权质押融资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不应该被忽视㊂专利权质押融资使企业面临专利被模仿和核心信息泄露等风险，这降低了企业进行专利权质押融资的积极性㊂而知识产权保护能够增强企业创新的专有性，从法律上保护企业的核心技术，使得企业更愿意将专利信息披露给银行等相关方，有效缓解了企业融资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③，有利于提高融资效率㊂第二，相关研究大多以前三批试点城市的企业为研究对象，数据只能获取到２０１５年，相关政策尚处于完善过程㊂
鉴于此，本文基于２０１３ ２０１８年Ａ股上市公司数据，利用ＰＳＭ－ＤＩＤ方法实证分析了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并特别引入知识产权保护作为调节变量㊂后续研究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为政策背景与理论假设，第三部分为模型设计与变量处理，第四部分进行实证分析与稳健性检验，第五部分为异质性分析，第六部分为结论㊂㊀㊀二、政策背景与研究假设㊀㊀（一）政策背景
我国政府高度重视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从１９９５年开始相继通过或出台‘中华人民
共和国担保法“‘专利权质押登记办法“‘关于商业银行知识产权质押贷款业务的指导意见“‘关于抓紧落实专利权质押融资有关工作的通知“‘关于进一步加强知识产权质押融资工作的通知“等多项政策法令和管理规定，引导和鼓励金融机构逐渐扩大专利权质押融资业务规模，支持企业创新㊂通过不断努力，我国专利权质押融资发展迅猛，取得了显著成效㊂专利权质押融资总额已经从２００８年的１３．８４亿元增长
至２０２０年的２１８０亿元，项目数量也从２００８年的９３项增长至２０２０年的１２０３９项㊂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在助力企业摆脱融资困境㊁推动企业发展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㊂㊀㊀（二）理论假设
１．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
资源基础理论认为，企业的资源基础决定战略选择，合理而丰富的资源是企业进行创
新的基础㊂由于企业创新产出周期长且不确定性高，容易受到资金投入不足的困扰㊂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将专利作为质押标的物，一方面可以使参与该业务的企业通过提升专
１
３１①②③
张超㊁张晓琴：‘专利权质押融资影响出质企业绩效的实证研究“，‘科研管理“，２０２０年第１期㊂汽车抵押贷款
刘冲㊁耿伟栋㊁洪欣欣：‘专利质押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９年第５期㊂陈宗涵㊁谈毅㊁陆海天：‘企业专利信号与企业价值评估 基于风险投资机构的视角“，‘上海经济研究“，２０１７年第１０期㊂
阅江学刊２０２２年第４期
利价值获取更多的质押融资额①，另一方面也可以使银行获取更多的企业财务和专利信息，这有利于银行优化信用担保结构，提高授信额度，客观上提高了企业融资的便利性㊂
此外，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为企业提供了更多的融资机会，促使高层管理人员意识到专利在企业战略中的重要地位，从而更加重视创新投入②㊂例如，专利的可质押性使得处于初创期的企业能够通过专利权质押融资获取发展所需的资金③，也使其格外重视创新投入㊂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Ｈ１㊂
Ｈ１：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能够促进企业创新㊂
２．知识产权保护的调节作用
知识产权保护是企业创新的基础性保障制度，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既能够促进
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的实施，又能够保护企业创新的积极性，激发企业创新的热情④㊂
知识产权保护能够提升专利的价值㊂专利具有法律㊁技术和市场三个维度的价值㊂
专利的法律维度价值取决于知识产权保护的强度和权利属性，专利的技术维度价值取决于专利本身的新颖性与创造性，专利的市场维度价值取决于市场成熟度⑤㊂知识产权保护能够打击模仿和窃取等专利侵权行为，提高企业专利的专有性，促进企业产出更多高质量的专利，从法律和技术两个维度提升专利价值㊂同时，知识产权保护能够促进技术交易市场逐渐走向成熟，有助于发掘专利的市场价值㊂因为专利权质押融资中的可贷款额取决于专利评估价值，所以企业专利在法律㊁技术和市场三个维度的价值评估价值越高，贷款机构就越容易接受质押方案，企业进行专利权质押融资所获得的贷款额度也就越多，从而更有利于企业创新㊂因此，本文提出假设Ｈ２㊂Ｈ２：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受到知识产权保护的正向调节㊂
㊀㊀三、模型设计与变量处理
㊀㊀（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收集
本文选择以２０１６年专利权质押融资试点城市的企业为研究对象，选取２０１３ ２０１８
年Ａ股相关上市企业作为初始样本㊂样本筛选标准如下：（１）剔除金融类上市企业；（２）剔除ＳＴ企业；（３）剔除数据缺失的样本企业㊂在此基础上，对样本企业进行倾向得分匹配，最终得到２５２７个样本数据㊂上市公司的专利数据来源于国家知识产权局网站，企业财务数据和城市层面的相关数据来源于ＣＳＭＡＲ数据库和相应年份的‘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与知识产权保护相关的数据来自北大法宝
㊃司法案例库㊂㊀㊀（二）变量说明与定义
企业创新为被解释变量㊂由于企业专利申请具有连续性和严密性，能更好地反映
２
３１①②③④⑤
ＷｉｌｌｉａｍＭａｎｎ， Ｃｒｅｄｉｔｏｒｒｉｇｈｔｓａｎｄ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Ｅｖｉｄｅｎｃｅｆｒｏｍｐａｔｅｎｔｃｏｌｌａｔｅｒ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ｖｏｌ．１３０，ｎｏ．１（２０１８）．
沈慧君㊁黄灿㊁毛昊：‘企业专利权质押决策的影响因素“，‘中国科技论坛“，２０２０年第３期㊂ＩｗａｎＤａｖｉｅｓ， Ｓｅｃｕｒｅｄｆｉｎａｎｃｉｎｇｏｆｉｎｔｅｌｌｅｃｔｕａｌｐｒｏｐｅｒｔｙａｓｓｅｔｓａｎｄ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ｍｏｆＥｎｇｌｉｓｈ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ｐｒｏｐｅｒｔｙ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ｌａｗ ，Ｏｘｆｏｒｄ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ｅｇａｌＳｔｕｄｉｅｓ，ｖｏｌ．２６，ｎｏ．３（２００６）．
史宇鹏㊁顾全林：‘知识产权保护㊁异质性企业与创新：来自中国制造业的证据“，‘金融研究“，２０１３年第８期㊂沈慧君㊁黄灿㊁毛昊：‘企业专利权质押决策的影响因素“，‘中国科技论坛“，２０２０年第３
期㊂
经济观察
创新水平，所以本文采用专利申请量来衡量被解释变量企业创新㊂参考相关研究，数据进入模型之前，需对专利申请量加１再取自然对数①㊂解释变量为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用专利权质押融资实施变量与专利权质押融资时间变量的交互项来测度㊂调节变量为知识产权保护㊂当专利所有者的合法权益受到侵犯时，相关部门对于专利侵权案件的查处力度越强，意味着知识产权保护水平越高②，因此这里采用城市知识产权审判结案数测度知识产权保护③㊂影响企业创新产出的因素较多④，这里选择企业规模㊁企业年龄㊁资产负债率㊁城市金融深化程度和城市产业结构水平作为控制变量㊂各变量的具体定义见表１㊂
表１ 变量定义
变量类别变量名称变量符号变量定义
被解释变量企业创新
Ｔｐａｔｅｎｔｌｎ（相应年份的企业专利申请总量＋１）解释变量
专利权质押融资实施变量Ｔｒｅａｔ在试点城市的企业取１，否则取０专利权质押融资时间变量
Ｐｏｓｔ政策实施前，所有企业取０；政策实施后，在试点城市的企业取１，不在试点城市的企业取０
调节变量知识产权保护Ｉｐｒ地区知识产权审判结案数
控制变量
企业规模Ｓｉｚｅｌｎ（总资产）
企业年龄Ａｇｅｌｎ（观测年份－成立年份＋１）资产负债率Ｌｅｖ（总负债／总资产）ˑ１００％
城市金融深化程度Ｆｉｎ（年末存贷款余额／地区生产总值）ˑ１００％
城市产业结构水平
Ｉｎｓ
第三产业比重（％）
㊀㊀（三）回归模型
本文将企业所处城市进行专利权质押融资试点看作一项 准自然实验 ，将位于试点
城市的企业作为实验组，采用双重差分法（ＤＩＤ）考察专利权质押融资试点政策实施前后企业专利申请数量的变化，分析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净效应㊂考虑到直接使用样本可能会出现 选择性偏差 ，难以满足ＤＩＤ方法要求的平行趋势假设，所以首先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ＰＳＭ）为实验组匹配相应的对照组，解决可能存在的样本选择偏差问题㊂为了分析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建立如下计量模型：
Ｙｉｔ＝α０＋α１ＴｒｅａｔｉｔˑＰｏｓｔｉｔ＋
ðＮ
ｋ＝１
αᶄｋＣｏｎｔｒｏｌｉｔｋ＋λｉ＋πｔ＋εｉｔ
（１）
其中，ｉ表示样本企业，ｔ代表年份，α为模型参数，系数α１用于度量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对企业创新影响的净效应，Ｃｏｎｔｒｏｌ代表控制变量，λｉ㊁πｔ分别代表行业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ｉｔ为随机扰动项㊂
为检验知识产权保护的调节作用，建立如下计量模型：
３
３１①②③④
刘冲㊁耿伟栋㊁洪欣欣：‘专利质押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９年第５期㊂
史宇鹏㊁顾全林：‘知识产权保护㊁异质性企业与创新：来自中国制造业的证据“，‘金融研究“，２０１３年第８期㊂沈国兵㊁黄铄珺：‘城市层面知识产权保护对中国企业引进外资的影响“，‘财贸经济“，２０１９年第１２期㊂张红芳：‘专利权质押中专利出质企业指标体系构建初探“，‘科学学研究“，２０１７年第７期㊂
阅江学刊２０２２年第４期
Ｙｉｔ＝α０＋α１ＴｒｅａｔｉｔˑＰｏｓｔｉｔ＋α２Ｉｐｒｉｔ＋α３ＴｒｅａｔｉｔˑＰｏｓｔｉｔˑＩｐｒｉｔ＋
ðＮｋ＝１αᶄｋＣｏｎｔｒｏｌｉｔｋ＋λｉ＋πｔ＋εｉｔ（２）其中，Ｉｐｒ代表调节变量知识产权保护，ＴｒｅａｔˑＰｏｓｔˑＩｐｒ为专利权质押融资政策与知识产权保护的交互项，系数α３用于衡量知识产权保护的调节效应㊂为消除异方差问题对估计结果产生的不良影响，这里将所有回归系数的标准误
都聚类到了企业层面㊂
㊀㊀四、实证分析
㊀㊀（一）倾向得分匹配
本文采用１ʒ１最近邻匹配算法进行倾向得分匹配，匹配变量为企业规模㊁企业年龄㊁资产负债率㊁研发投入（Ｒｄ）和资产净利率（Ｒｏｅ）五个企业特征变量㊂表２给出了倾向得分匹配前后变量平衡性检验的结果㊂可以发现，所有匹配变量在匹配后的标准偏误的绝对值均小于１０％，匹配后ｔ检验的ｐ值均大于０．１，说明匹配后的实验组和控制组的可观测变量无显著差异，可以确保匹配的可靠性㊂
表２㊀倾向得分匹配前后变量平衡性检验的结果
变量匹配状态
均值差异检验标准化差异检验ｔ检验
实验组控制组偏误降幅（％）ｔ值ｐ值
ＳｉｚｅＵ２２．１８１２２．３５５－１３．９
Ｍ２２．１７２２２．１８６－１．１９１．９－４．６７０．０００－０．２１０．８３２
ＡｇｅＵ２．８５０２．９０９－１８．８
Ｍ２．８４９２．８２４８．０５７．６－６．５９０．０００１．４５０．１４７
ＬｅｖＵ０．４１００．４２３－６．７
Ｍ０．４０９０．４０５１．９７１．６－２．２５０．０２４０．３６０．７１６
ＲｏｅＵ０．０３８０．０３３７．１
Ｍ０．０３９０．０４１－２．４６６．３２．２５０．０２４－０．５３０．５９３
ＲｄＵ３．０Ｅ＋０８１．９Ｅ＋０８６．９
Ｍ２．３Ｅ＋０８２．６Ｅ＋０８－２．２６７．５３．２５０．００１－０．８４０．４０２
㊀㊀注：Ｕ代表匹配前，Ｍ代表匹配后㊂
㊀㊀（二）描述性统计
表３给出了变量描述性统计㊂知识产权保护（Ｉｐｒ）的最大值为４８，最小值为０，标准差为８．３９４，说明地区间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差异较大㊂企业创新（Ｔｐａｔｅｎｔ）的最大值为８．０１１，最小值为０，标准差为１．７１８，说明企业在创新方面也存在较大差异㊂城市金融深化程度（Ｆｉｎ）的标准差为７．８３１，在５个控制变量的样本标准差中最大㊂
表３㊀描述性统计
变量观测值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Ｔｐａｔｅｎｔ２５２７１．８２９１．７１８０８．０１１
Ｔｒｅａｔ２５２７０．５２２０．５０００１
Ｐｏｓｔ２５２７０．２６００．４３８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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