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电影《童年往事》与地域文化——侯孝贤电影对台湾文化身份的追问与“寻根”
张庆梅 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
摘要:侯孝贤的《童年往事》是一部自传性的作品,
主要以他从童年到青年的经历为内容,描绘了主人公阿
金钟国文根英孝一家的悲欢离合。因此,影片中自然地深渗入了带有
地域性的文化因素。本文立足于侯孝贤“外省人”的特
殊身份,从地域文化因素的角度出发,探求电影《童年
往事》中侯孝贤对台湾文化身份的追问与“寻根”。
关键词:《童年往事》;地域因素;身份“寻根”
电影《童年往事》是著名台湾导演侯孝贤的代表作
品,这部作品具有很强烈的自传彩。电影的故事背景
设定在19世纪50年代末到60年代之间,以导演侯孝贤
从小生长的凤山眷村作为故事发生的场所,以主人公阿
孝的父亲、母亲和祖母的三段死亡为故事线索,串联起
阿孝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童年往事》作为具有导
演侯孝贤自传性质的电影,作品中也带有不少地域性的
文化。其中有几个是比较值得注意的:一是习俗禁忌,
以“灯”禁忌文化和“包银钱”习俗为例,二是地域符
号,以地标建筑“梅江桥”为例。
一、“灯”的禁忌文化隐喻
“灯”和“丁”在客家话中是同音字,在客家地区,
有一个传统习俗,如果某家生了男孩也就是男丁,就会
在祠堂里挂灯笼,叫“上丁(灯)”。如果家里的灯莫名
其妙突然灭了或者碎了,这是不好的兆头,意味着家里
的男丁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甚至是死亡。这个“灯”
的隐喻在电影中也有所体现。阿孝的父亲在一家人围坐
吃甘蔗的时候谈起建元的爸爸之死时,说:“车灯碎了,
当时心里特别不舒服”。这一场景的出现与后面阿孝之父
的死亡场景进行了铺垫与呼应。
影片中,一小孩子还在昏暗的路灯下捉迷藏,阿
孝出神地望着窗外,他的弟弟再教小弟弟客家童谣,祖
母在旁边一边听着童谣呵呵笑,一边在“包银钱”,大
在房间做作业,整个片段呈现出温馨和谐的氛围。突然,
灯灭了,妈妈问大:“蕙兰,是不是停电了?
大回答:“是啊。”
妈妈接着说:“来拿蜡烛去点。”
大应声回答后起身走开。镜头定格在大做作业
的房间,镜头下黑暗中只剩下翻的声音。之后灯光缓
慢的出现,大小心翼翼地护着烛火,缓慢放置在桌上,
然后大就走开了。电影的镜头依然定格在大写作业
的房间,烛火悠悠地晃着,但突然灯亮了,随即应声而
来的是大疾呼母亲的声音。
切换镜头之后,是阿孝的父亲瘫坐在椅子上,垂垂
危矣的样子,大在一边急切地呼唤着。这是阿孝父亲
死亡前后的镜头,“灯灭”是整个镜头中颇具暗示意味的
环节,这个环境不仅在剧情上打破了一家原本平静安详的夜晚,从而推动了剧情的发展,更是在暗喻了“人死如灯灭”的文化内涵。二、“包银钱”与“归根”思想“包银钱”是影片中祖母常做的事情。祖母在影片中一有空就会坐下来认真地“包银钱”,她不仅不畏惧死亡,反而还非常重视死亡。按照客家传统观念,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自觉地准备自己的寿衣、棺材还有“银钱”。所谓“银钱”,其用途主要是用来打发黄泉
路上的鬼差和小鬼的。影片中祖母一直都在准备着自己的身后事,也正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时日无多,即便是死也希望能够落叶归根。这种“归根”思想与千百年来客家人颠沛流离的生活状态所形成的安土重迁是密不可分的,对故土的眷恋成了祖母心中抹不去的念想和祈盼,但她最后却安静地死在了榻榻米上,令人唏嘘。三、“梅江桥”与侨乡纽带“梅江桥”在《童年往事》中已经从成为了符号化的“乡愁”,想要回到大陆的祖母,声声念叨着“梅县的梅江桥”,可以说“梅江桥”在影片中也成为了一个隐喻式的存在。梅江桥建于民国二十三年,是梅县的地标式建筑之一。梅江桥在动工之初,预算需要12万,但大桥筹备组当时只有50块钱①  。剩下的空缺全是由海外华侨自觉募捐筹集起来的,可以说这座桥在深层意义上是连接海外客家人和故乡的桥梁和纽带。四、小结上面说到的地域文化因素,归结而言主要体现了侯孝贤对身份认同的追问和寻根。祖母辈知道自己的根在大陆,时刻惦记着回家,时刻在寻回大陆的路。父母辈虽然没有祖母那样表现出来,但在他们心理认定了台湾不是久住之地,只是暂住而已,所以家具都买竹制的,母亲连买缝衣机都要考虑很久。父亲虽然话不多,但时刻关注着时事动态,关注家乡的人和事,母亲也会和儿女念叨当年之事,这些都是他们对家乡的怀念,他们对自己的根在哪里是有比较清晰的认识的。但对阿孝他们来说,他们在台湾长大,大陆是非常遥远而陌生的,但他们作为“外省人”,与本土人又似乎有点格格不入,即便最终融进去了,内心却也有些飘摇,他们的根似乎又不在台湾。他们虽然生长在台湾,但受到祖母辈、父母辈的潜移默化,心中模糊地存在着一个想象的中国的“他者”形象。在这种特殊的身份背景下,影片中渗透进来一些地域文化,恰好是侯孝贤无意识地对自我身份的追问与寻根。注释:①  徐清扬,凌峰.《“客都”梅州话桥》[J].《人民日报·海外版》,2001年,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