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周易程氏传》“开物成务”的意与味
要:《周易程氏传》是程颐花费毕生精力写成的唯一的完整著作,是他政治、哲学和人生的全部体悟。后世今人十分重视该著作的价值,把程颐视作中国哲学史上的一个重要哲人。然而笔者认为程颐不首先、也不只是一个哲人,他首先是、并且更应是一个胸怀忧患,以天下为己任的儒者。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通过对“开物成务”进行了三个方面的分析、理解,探讨了《周易程氏传》的“意”与“味”。
关键词:《周易程氏传》;开物成务;君子;忧患
中图分类号:b244.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0-0032-02
《周易程氏传》,又称《程氏易传》、《伊川易传》,是程颐花费毕生精力的唯一著作,是他政治、哲学和人生的全部体悟。程颐十分珍重这部著作,他说:“某于《易传》,杀曾下功夫。如学者见问,尽有可商量,书则未欲出之也。”[1]374其学生尹■说“先生平生用意,惟在《易传》,求先生之学者,观此足矣。《语录》之类,出于学者所记,所见有浅深,故所记有工拙,盖未能无失也。”从总的看来,后世学者对《周易程氏传》中的易学概念、体例、解经
之法以及哲学理论已作过比较充分的研究。然而程颐在《易传序》中痛心感慨:“前儒失意以传言,后学颂言而忘味。”[2]1,“其为书也广大悉备,将以顺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尽事物之情,而示开物成务之道也”[2]1,程颐认为《易》的最终落脚点在“开物成务之道”。北宋时期先后产生了一大批以任道为己任的儒者,程颐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如同《易序》开篇中所言:“圣人之忧天下来世,其至矣:先天下而开其物,后天下而成其务。”[2]2本文试图探讨在重建价值信仰与社会、政治秩序的北宋时代,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主要从“开物成务”的“开何物”、“成何务”、“如何开物成务”三个方面对《周易程氏传》的“意”与“味”进行粗浅的探讨和还原。
一、开何“物”
通览《周易程氏传》,“道”出现的频率十分高。仅以《周易程氏传》“卷第一:周易上经上”为例,“道”字共出现了三百次左右,这些“道”既有形而上的“天道”、“地道”,也有形而下的“君道”、“臣道”,还有功夫论上的“尽道”、“守道”等等。另外,“理”字的使用频率也很高,并且“理”逐渐由一般的形而下之“理”凝练为形而上之“理”,逐渐与形而上的“道”等同起来。“皆所以顺性命之理,尽变化之道也。散之在理,则有万殊;统之在道,则无二致。”[2]2
道学十分重视《大学》,程颐对其中的“格物”也有自己的解读:“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1]316六月李易《周易程氏传》中“开物”之“物”即是程颐在《大学》中理解的“格物”之“物”。“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1]121由此,我们可以发现,程颐所开之“物”的意思不是具体的形而下的事物、人物之“物”,而是从“道”中逐渐演化、提炼出来的形而上的本体之“理”。
“道”和“理”是中国哲学的核心概念和范畴之一,老子最早提出“道”的概念,“理”最早是韩非子开始使用的。“道”、“理”的概念和内涵一直都在不断扩展和丰富,并且日益交叉互解,以致发展到后来“道理”成为一个固定的词组。程颐哲学中使用的“道”和“理”正是一个两者交错难分的状态,最终程颐把“理”上升为一个与“道”等同的形而上的本体。张岱年先生在《中国哲学大纲》中认为:“宋代程伊川(颐)以理为宇宙本根,理实即是道之别名。理论实即道论的新形态。”[3]24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认为程颐的“‘理’乃是‘道’,是‘形而上’,或如西方哲学所说的‘抽象’。”[4]249因此,在《周易程氏传》中“理”、“道”即是“开物”之“物”,“物,犹理也”。“开物”即是明“理”、明“道”。而且程颐从儒者事功的角度出发特别重视“顺理”、“正道”,也就是“开物”最终是要“顺理”、“正道”才能有所作为、有所成就。正所谓“天地之道,万物之理,唯至顺而已。”[2]91
二、成何“务”
通览《周易程氏传》,“君”、“臣”用词的频率十分高。同样以《周易程氏传》“卷第一:周易上经上”为例,表示“君王”、“君道”的“君”字使用了一百余次;“臣”字使用了三十余次;“君臣”并举十余次。比如:在《乾》卦中:“利见大德之君,以行其道。君亦利见大德之臣,以共成其功。”[2]2在《坤》卦中:“臣道亦然,君令臣行,劳于事者臣之职也。”[2]13“君臣相际而道亨……君臣道绝,贤者隐遁”[2]19等等。另外,“君子”一词在“卷第一:周易上经上”中使用八十余次,并且时常把“君子”和“君”、“臣”之词并用。比如:在《泰》卦中,“大则君上,小则臣下,君推诚以任下,臣尽诚以事君……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君子来处于内,小人往处于外,是君子得位……”[2]63《否》卦中,“君子固守其节以处下者……其志常在得君而进,以康济天下,故曰志在君也”[2]71
由此,不难看出“开物成务”的主体是“顺理”、“正道”的“君子”,君子“志在君”。北宋经历了古文运动的洗礼,确立了“道统”观念。对儒者而言,道的权威是凌驾于世俗权威之上的,而“内圣外王”又一直是儒家精神的精髓处。因此儒家“君子”的终极志向就在于用道的权威辅助“君王”成就治国安邦的事业。这就是“君子”所成之“务”,这就是“开物成务”所成之“务”。
“入世”精神以及强烈地忧患意识,是中国传统儒学以及儒者的鲜明特点,正所谓“圣人之忧天下来世,其至矣”。程颐生活的北宋可谓是一个内忧外患、积贫积弱的时代,他年仅十八岁就曾撰写《上仁宗皇帝书》,要求皇帝改革弊政、励精图治。中国历史上真正的儒者都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天下为己任”的政治抱负。这种抱负是源于对家国天下的一种强烈地责任感和使命感。这种政治抱负实现的直接途径就是“得君而进”,就是得到君王的信任而入仕为“臣”。所以《周易程氏传》中大量使用“君”、“臣”和“君子”,一方面鲜明地表示了“成务”的主体是“君子”,“成务”是“君子”的责任和担当;另一方面也深刻地表达了“得君而进”是君子“成务”的基本内容,“得君而进,以康济天下”。
三、如何“开物成务”
1.知周万物,道济天下
程颐认为《易》的法则就是万物之理,“开物成务”的前提就是“知周万物”,就是穷尽万物之理。程颐在《易传序》中说:“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在《乾》卦中进一步说明“理”的特征:“理无形也,故假象以显义。”[2]1总体上看程颐在《周易程氏传》中把“理”理解为万事万物存在的规律、本质,《易》中的卦爻象和卦爻辞就是要人们认
识事物的本质,遵循其规律和规范,只有认识了万物之理,才能够用以指导人生社会以及治理天下。如前文所述,“开物”以“顺理”,“正道”方能“成务”。《系辞》中说:“易之义,与天地之道相似,故无差违,相似,谓同也。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义之所包,知也。其义周尽万物之理,其道足以济天下,故无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