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遍了本届卡塞尔几个主要的展场之后发现,挂满颜磊作品的场地是整个文献展上为数不多需要排队进入的展室,密集的图像轰炸让人猝不及防,在这间屋子里共有360幅画作分别悬挂在天花板、墙壁,以及可推拉的储藏绘画的装置里,可以说颜磊近些年所做的相当一部分绘画都被放置到了卡塞尔的这间展室里,在其中我们发现了波提切利笔下的维纳斯,英女王,故宫角楼,荷兰画家维米尔笔下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艺术家的自画像,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名人画像,各类日常生活图像,普通人的照片颜磊的这个名为“有限艺术项目”的计划在文献展的100天里,将每天发生一点变化。颜磊及工作团队会陆续带一些作品到卡塞尔的大众汽车厂给画面喷漆,将原本的图像喷成单一块后再带回展览现场,这些图像最后都将变成各种颜的块重新挂回原来的位置,只有背后的签名记录着画作被喷漆之前的名称。
吴亦凡被激光笔照射不得不说,颜磊这次的项目呈现仍旧充满了颜氏幽默和机敏,张力毕现。在看似没有章法的各图像中,我想颜磊在选择上必然是遵循着相当的内在的结构性,虽然拐弯抹角从来都不是颜磊的风格,但在作品中没有缘由的单刀直入更是他坚决抵制的。在与颜磊并不成功的访谈中,他浅浅谈到了图像的选择遵循一种直觉,一切与他的经验相关的图片,无论来源于哪里,他所浏览过的图像,拍过的照片,都被他收集了起来。当这些图像被毫无线索可言地悬挂到你的眼前,却意外地交错了时空,让人产生了思想的振颤,这些图像与我们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它们真的对我们有意义吗?
而颜磊最终选择将图像覆盖掉,既为这些机械化复制出的绘画们到了归宿,
同时也为自己的艺术观念寻得了新的出口。这里仍旧值得回忆一下颜磊这些绘画的工作方式,他借助Photoshop软件对数码摄影图像进行程序化、批量化加工。利用滤镜工具分解图像中的域,并严格按照电脑的颜库标注编号,使得任何不具备绘画专业素养的人按图索骥地完成一幅“颜氏”方法建构出的绘画作品,但到这个阶段绘画技术好与不好、是否本人完成、技术是否过硬早已不是颜磊艺术上的问题,他的创作已经区别于原来对绘画手工性的强调,而是用绘画完成的不寻常过程作为一种移情的修辞方式,在那个问题维度里,它针对的是商业制度和艺术生产制度的强大惯性所提出的反叛和思考。而最终颜磊选择让所有图像消失的举动,或许是想通过消灭形象本身的方式,释放日益被图像和信息所累的我们,图像终会消失,留下的只有毫无感情彩的说明文字和留在大脑中的浅浅的记忆,有一天那记忆也终会消失。
虽然这一届的卡塞尔文献展并没有十分明确的主题,但整个展览看下来,充斥着对既有经济、社会体系的反思,而颜磊用他所“喜欢”的方式解码媒体时代的图像信息,一针见血地直指全球视野下的社会生态—浮华奢靡、权力角逐、资本循环他的许多创作观念来源于他对社会存在关系的敏感和对于时事热点的敏感,同时他善于抓住矛盾重点进行创作,从他早期采用编号的形式来完成创作的方法,到这届卡塞尔文献展“有限艺术项目”的实现,让我们再次看到了颜磊运用日常视觉的经验和感受转化为自己独特艺术语言的强大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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