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清寓言老面鬼
（谐铎）
我的老师张楚门，在太湖的洞庭东山教书时，严爱亭、钱湘舲都还没有进翰林院，他们在一个班上听张先生讲课。一天晚上，师生在灯下谈论诗文。忽然，有一个鬼从那窗格里伸进头来。起初鬼脸不过撮箕那么大，接着，就好像倒罩着的一口大锅，最后更加大得像一只车轴。脸上的眉毛像扫把，眼睛如铜铃，两边的颧骨高高突起，上面堆积的尘土足足有五斗。张先生瞟了它一眼，微笑着，拿出自己写《橘膜编》给它看，说：“你认得这些字么？”鬼默默不语。先生说：“既然一个字都不认得，何必装成这么大的面孔来吓人！”接着，先生又伸出两个指头弹弹那鬼脸，响声就好像那破败的牛皮一样。先生大笑着说：“原来脸皮这样厚，难怪不懂事呢。”鬼十分惭愧，一下子缩小得像一粒豆子。先生回头对学生们说：“我说它怎么装出这么大得吓人的样子，却原来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家伙，跑到这里来鬼混。”说着，顺手拿起佩刀对着鬼头砍下去，“铿锵”一声响，鬼头掉在地上，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小小的铜钱。
［简评］老九门丫头
知识就是力量。故事讽刺没有知识而企图混进学界装阔的人物。
［原书介绍］
《谐铎》，笔记故事集。全书12卷，大多数是寓言、童话、笑话故事，讽刺世俗，风格幽默。作者沈起凤（1714—1801），是清朝前期颇有成就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