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青羊区信访局去年10月聘用访民李华成担任“信访调解室主任”,称其上访经历令他更了解访民心态,有利于调解、抚慰访民情绪。但仅仅4个月,工作的无力感、访民朋友的疏离以及得知自己每月800元工资拨自维稳经费后,李华成意识到自己也是维稳对象,毅然辞去“信访主任”,重新做回了访民。
6月24日,成都市青羊区信访局,李华成等待领导接访。
“你让区里很头疼”
李华成是个“资深”马德华去世访民。2007年,青羊区征用李华成7亩多承包地及附着物。由于拆迁方与他就树木数量未达成一致,双方未达成赔偿协议。
2009年6月,李华成的承包地被强征,他开始上访。除了“记不清多少次”到区政府、市政府及省政府上访,李华成几乎每年都“进京上访”一次。
最初的矛盾只是因为征地款谈不拢,但在信访过程中矛盾的雪球越滚越大。2009年,李华成从北京上访归来被警方以“非法携带证据”行政拘留9日,他认为此举违法。2011年,李华成的儿子报考军校,因为他的上访行为导致儿子政审无法通过。他甚至将路上遭遇的车祸,视为相关部门的报复。
自我评价为“固执”的李华成将上述种种遭遇算成总账,向青羊区政府开出了数百万元的赔偿价格,但被拒绝。文家街道办一位领导曾跟李华成说:“街道办和区里好多人在研究你的问题,你让区里很头疼。”
“他特别像个主任”
2013年9月一个周二,青羊区信访局长迎住走出接待大厅的李华成,提议请他“来信访局上班”。李华成的最初反应是“开玩笑吧”。
国庆节后第一个周二,在窗口登记后李华成坐进办公室,开始上班。当天到信访局反映情况的苏坡街道办辖区访民薛明远记得,大厅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喊李华成为“李主任”。看到办公桌上摆着“李华成信访调解室”的牌子,李华成坐在牌子后,薛明远觉得“他特别像个主任”。
信访局对李华成的工作要求并不复杂:他需要在每周二上午,即区领导接待日,在信访接待大厅旁的房间坐班,只接待因征地拆迁问题上访的人。每月坐班4次,工资800元。“信访局聘请李华成,是觉得他熟悉土地政策、善于讲道理,上访的经历也使他了解访民心态。”青羊区信访局办公室一名负责人说。
在抚慰访民情绪的同时,李华成自己的上访一直没停。除了周二上班前在区信访局登记,他还不时到成都市和四川省信访部门上访。
“坐在这里也是维稳”
每周二,李华成都要接待四五个访民。由于手中没有任何权力,他在调解时总有一种“无力感”。尤其让李华成郁闷的是,一些访民觉得他被信访局“招安”了,许多认识他的访民对他敬而远之。
2013年11月,文家街道办辖区的许娥芬到青羊区信访局上访,看到调解室里坐着的“李主任”竟然是以前一起上访的李华成,许娥芬惊讶了半天。“你自己屁股流鲜血,还给我们医痔疮?!”许娥芬还发了脾气。
2013年12月,李华成得知工资出自他所在的街道,名目为信访劳务费,“听说就是维稳经费”。这令他更为失落,“原来让我坐在这里也是维稳。”此后有访民来调解室,发现是熟人李华成,觉得熟人好办事,但李华成冷冷地说:“其实我是弼马温。”
今年1月,李华成提出“辞职”,2月份以后再也没到信访局上班。
“你的问题适合上访”
辞职后,李华成还会利用闲暇时间上访,走进信访局再也没有人喊他“李主任”。李华成说他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上访的作用了,“信访主任”的工作经历告诉他,“信访只是为访民搭建了一个向政府传递信息的平台,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权力。”
当初劝他“入职”时,信访局领导告诉李华成“尽量劝说访民走司法渠道”。但现实中,他试图通过司法渠道解决问题却屡屡碰壁。2012年李华成就自己的拆迁补偿问题向青羊区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被驳回后他向省高院申诉。一位省高院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你的问题还是适合上访。”
李华成只能继续“希望不大”的上访。在刚刚过去的星期二,李华成再次来到信访局排队
上访。看到迟到了25分钟的接访领导来到信访局,李华成迎上前去打招呼。“我是李华成啊,文家街道办的。”领导并没有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哦,好的,排队吧。”一直等到中午12点半,他最终没有被领导接访。
据《新京报》
(摘自《新安晚报》)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