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初,剥新鲜的青皮湿核桃,我左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都染成了棕黑、深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清除。一进教室,双手即成了孩子们关注的焦点。灵机一动:请充分运用联想与想象,猜猜“兰老师为什么是‘黑手党’”。这个题目是即兴命制的,我的目的在于检测我的准学生们联想与想象的翅膀是否已然张开。结果却叫人“郁闷”:64人,仅有36人交了卷。不交的人可能出于这两种心理:实在猜不着,白耗了不少脑力,结果却一无所获;认为是在开玩笑———这能算是作文吗?是老师与我们第一次见面耍弄的噱头吧!孩子们心中的作文是什么样的呢?有明确的文体倾向,有清晰的主题指向,至少该有一个字数要求吧!亲,这只是一个游戏!
猜想结果,大体有以下几种:
污染说:碰了自行车链子;抹了锅底灰;碰了化学物质:颜料、油漆、碘酒……劳作说:擦桌子;熬中药;挖煤炭;批改作业;搓洗掉的衣物……
食品说:剥荔枝、烤红薯、掰石榴、捏桑葚、分碧根果、炒板栗……
有11个人断定我的手是核桃汁染的:
张渝欣猜“是剥了石榴或荔枝或核桃”,网撒得很大,说明她无十足的把握。
郭璨、万美琳猜中了结果:“应该是吃了核桃吧。”
王丽娜的结论更准确:“生核桃。”
万峥的探究很精确:“是那种新鲜的,没去皮的湿核桃。”
胡馨月还关注了生成原因:“剥生核桃手才黑的。”
邬佳煜进一步确认了核桃的颜:“青皮。”
李怡钢还提供了清除方法:“可以用汽油洗掉,或者过几天等它自然脱落。”
刘迎佳宽慰老师:“只要几天不碰核桃,手应该会变干净。”
赵子萱、张玮玮深入分析了该现象的化学成因:“由于内含鞣质(单宁酸)和没食子酸等物质,被氧化后变黑。”
这11个人都具备当化学家、做侦探的潜质,如果多几许文学家的浪漫也不错。
对这个写作游戏,我不完全在乎侦缉结果的准确与否,我更在乎是否你进行了合理的联想与充分的想象。因此,我更中意以下这几位的奇思妙想。
柠檬·夏天:
猜想1:
大家专心致志地做着实验。忽然,“嘭”的一声巨响,黑黑的浓烟湮没了整个教室:全班同学都成了“黑精灵”,兰老师则成了“黑手党”。
此猜想的优点是有情景,虽然合理性差了些:其他人都成了“黑精灵”,为啥唯独我只染黑了双手呢?
猜想2:
黑手党,初指起源于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及法国的科西嘉岛的当地秘密结社犯罪组织。后随着意大利裔移民而散布于世界各地,特别是美国。如今它已经成为了有组织犯罪的代名词。
兰老师难道是黑手党?不,不是的。既然不是,那为什么手是黑的呢?
皓月当空的一个晚上,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忽然,背后“嗖”的一声响,一扭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是飞檐走壁的“蜘蛛侠”还是行侠仗义的佐罗?不,都不是,那就是我们神秘莫测的兰老师,原来他总躲在月亮的背后。
此猜想的亮点是有想象,把老师塑造成了侠客,我当然开心了。其实,我更愿意做一名魅影骑士!
杨中鑫:
猜想1:
兰老师和其他老师都受够了学校的伙食,就觅了个机会逃出校园去“打牙祭”。步行了十
五里地,终于到了一家韩国纸上烧烤店。结果只带了饭卡,没钱点菜。情急之下,兰老师就把肥厚的手掌放在烧得通红的平底锅上,只听“嗞”一声,手就变黑了……
猜想2:
兰老师是个好奇心极高的人。女生宿舍门前有一个烟囱,烟囱上面有一处刺眼的黑,他冲上去就摸了一把。忽然想到了今天有26班的课,来不及清洗,直接冲向了我班教室……
(为什么到女生宿舍门前哩?可能是某个学生要作业吧……?某就我!)
二则猜想,我最喜欢第一则,因为它最符合兰氏性格:常异想天开、出人意料,偶尔胆大妄为、离经叛道;第二则虽有些无厘头,却可能现实存在,干吗要追问理由,没理由就是理由。
邓舒予:
今天上课时兰老师向我们展示了他的一双“黑手墨兰嫁给谁了”,问我们:这是为什么?
有人说是老师抓了墨鱼,有人说是老师练书法时不小心碰翻了墨水瓶,有人更离谱,说
是老师擦了锅底,摸了煤灰……
最初我猜想,兰老师的家乡会不会有这样的习俗:每逢出远门时都要将手涂黑,以便不忘家乡,有一路平安之意呢?可是又能用什么样的物质能将手染黑成这样?有这种染料吗?如果有,是植物还是矿物呢?
最后我判定:兰老师就是黑手党,继承了Vongale(彭格列)十一代的衣钵,为了适应新环境与表明自己的身份,才刻意将手涂黑的。
可是,如果兰老师是黑手党,那我们“狮子班”岂不是成了“小黑狮”社团了?
有讨论的过程,更有自己的猜想,民俗的角度挺特别。但是申明一点:兰老师的手虽黑,心却不黑,我也没有继承彭格列的衣钵,但我非常乐意统治你们这“小黑狮”们。
张雨佳:
和老师第一次见面时,给我们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师的黑手。
……
或许是在写白板时,用手擦黑的?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因为白板笔是用一种特殊的墨水制作而成的,写在手上毫无印迹。那就奇怪了,是什么让老师的手变得这么黑呢?
或许是一不小心把墨水洒到了手上,这倒有可能,但还是不确定。
没错,老师手上的肯定是墨水。因为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实验结果也是和兰老师的手一样———很黑。
想着老师那黑黑的手,我猜想老师肯定很热爱书法,或者绘画。老师可能在和我们见面前完成了一篇宏伟的作品,期待先睹为快。
原来老师也和我一样喜爱书法!
惭愧啊,我虽贵为语文老师却并不热爱书法,更与绘画无缘,甚至有点害怕它们。不过为了雨佳同学,我一定要斗胆与它们亲密接触一回,并创作出像样的作品来回报厚望!
王明君:
今天早晨,兰老师肚子饿了,一家风格独特的餐厅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进了这家餐厅,了一张桌子就坐下来,兰老师聚精会神地看着菜谱思索着,最后选中菜谱上的招牌菜———海鲜墨鱼汁饭。
不一会儿,一碗新鲜出锅的海鲜墨鱼汁饭就上桌了。冒着热气,香气扑鼻,乌黑透亮,香俱全,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话不多说,兰老师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很享受:“嗯,海鲜有口感,米饭有嚼劲,墨鱼汁入口即化,每一颗味蕾都被香甜包裹着,真是人间美味啊!”于是不再抬头,兰老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忽然,一滳墨鱼汁溅在了兰老师的手上,一搓,全黑了!
“真是倒霉。一会儿还要给学生上课呢!……听说墨鱼汁不好洗,该怎么办?急死人了……我为什么要吃它呀?……唉,学生们会说我不讲卫生的!……嗯,就让他们说我一顿好啦,自作自受罢了。等等,等等,好像有办法了:为何不趁现在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来考验学生们,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见面礼,顺道探清他们的底细呢?真是一个好主意!嗯,就这么办!”
于是,一个作文题目诞生了!
没想到,我的来路都被小王摸得一清二楚,不愧比“王君”还多一个“明”字,聪明的王君啊!更可喜的是它细致而合理的心理想象。
朱锡言:
这天下午,我们认识了幽默风趣的兰勇老师。
兰老师一见面就给我们出了一个谜题:他伸出那双饱经风霜的手,问我们:我的手怎么了?他还戏称自己是“黑手党”,我看他不像“黑手党”,倒是活脱脱一个“光头帮”。
只见他苍劲有力的手指从指尖到第二个关节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黑,第二个关节以下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橙黄。
同学们满脸惊疑,开始议论纷纷,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的说是沾了墨汁,那下面的黄怎么解释呢?且墨汁是可以洗掉的,兰老师却说洗不掉,说话时,兰老师出其不意地伸手在一个同学的脸上摸了一把,那个同学瞬间碳化……
有的说兰老师是家里的顶梁柱,在修电器的时候短路,被电灼伤了。莫不是兰老师“野蛮施工”:双手抱住电器,通电即短路,双手就烧黑了?
有的说是桑葚造成的,这个季节哪里有新鲜桑葚呢?
更有甚者说是兰老师肚子饿了,又不会做饭,自己把自己的手指放在油锅里炸……真是异想天开!
我更愿意相信兰老师的手是给儿子砸核桃时弄坏的。透过变黑的双手,我仿佛看见兰老师疼得大口吹气的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只可惜兰老师去外地讲学了,一时无从查证,让人纠结啊!
写得很生动,很有想象力,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夸张了一点儿,却在情理之中,很好!尤其是最后一种,渗着滴滴情感的露珠,身为人父的我“泪奔”了!
古有一秀才,整天抓耳挠腮、唉声叹气也写不出一篇文章。他的太太在旁“扑哧”一笑:“怎么你们秀才做文章比我们女人生孩子还难?”秀才说:“你们肚子里有孩子,当然生得出孩子来;我们肚子里没有文章,怎么做得出文章?”
在这个秀才看来,作文只有“胎生”的一种,殊不知作文亦有“卵生”的。
作文“卵生”和“胎生”之说是台湾王鼎钧提出的。“胎生”是自然受孕、生产,“卵生”是外力孵化,“胎生”是最理想的作文生产方式,“卵生”却是最主要的写作形态。
话题亦是一枚卵状的物体,该如何孵化呢?
大多数人不认真观察或缺乏生活常识,误将石头作鸡卵。持“污染说”与“劳作说”的人大抵如此。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左右手都只有三个指头是黑的,更没有人据此来作文。
亦有盲目者,坐上去就孵,根本不辨识它是否内有胚胎?是何种胚胎?他们未认真聆听提示,因为我明明提示了与坚果类的东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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