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一个女人的小故事
导语:一面镜子可以看到镜子里的人和物,镜中人作者说的镜子中另一个人,有怎样的故事情节呢?
镜中人
并不是夏天过去秋天才来到,而是夏季之中已经孕育了秋天的征兆。
自然也好,人事也罢,看起来是某一天突然变化的,其实,暗中早已蠢蠢欲动了,只不过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渡边淳一
女人斜倚着沙发愣着神,厨房里不断传出的“扑哧”声都没能把她叫醒。水壶里的沸水已渗出壶盖,淌过壶壁,一丝丝地滴溅在炉火上,哧哧作响。水与火像在较量,在厮杀。可孰强孰弱,谁又说得清。熊烈的火焰,再不减小火力与攻势,必将倾灭于那锅沸水;而沸水,若失去了火焰的炽烤,也就无力再沸腾。
一阵橐橐的脚步声从里屋急匆匆地响到了厨房门口,随即是一道低沉地断喝:“若兰!你在干什么!”
声音犹如一道霹雳,把女人惊得身子一颤,停顿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哎呀”一声,飞快地冲进厨房,扭熄了煤气灶上时明时暗的火舌。
脚步声又朝里屋隐去,空气中唯有一股燃烧后的余温,在慢慢消散。杨若兰望着那壶渐渐平静的沸水,却如何都平复不了心头的一团乱绪。
“杨,你看,现在的你多精神!”
杨若兰接过一面方镜,看见了镜中人——皮肤做过面膜后,在保湿水与乳液的滋润下,有了光泽;粉底和散粉遮盖住一些淡的褐斑,显得肤匀称而白皙;有些凹陷的双颊轻扫上两笔胭脂红,正透着淡淡的红晕;被唇彩滋润的双唇也如果冻般的晶莹和透亮;杂乱的眉毛被修整得形如翠羽,衬得那双被生活熏染得稍显发黄的双眼,突又神采奕奕了起来。
看着修饰出来的美丽,杨若兰不舍得放下手中的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想把那份美丽深深地看进脑海里。她早已不是少女,远没有了年轻的光彩,逐渐显山露水的斑点和皱纹让
她连镜子都不敢仔细地照了。而这精雕细琢后人为的美丽,显然给她那颗生了厚茧的心带去了一丝安慰与温暖,悄悄地滋润着那份干涸。
“杨,喜欢吗?喜欢就把这套带回去,天天的都能这样漂亮。”陆小琴看出了杨若兰的满意,趁机推销她的产品。
有了对比,杨若兰自然是想好好呵护一下自己。每天被烟火熏蒸,照顾家人,却很少花时间在自己身上。若不是陆小琴免费做护理,还就在她的对门,她也不会来尝试这样的体验。虽说满意,可她还是不太舍得。她刚刚才翻了产品的广告册,发现最便宜的一样都要一百多,陆小琴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不下十样,粗粗一算就要上千。对于一个只用宝宝霜的女人来说,这个价格实在是接受不了。
心里犹豫再三,只好放下镜子对陆小琴说:“小琴,你这瓶瓶罐罐的太麻烦,两个小家伙都够我忙了,实在没时间天天弄这些。再说,家里还有些没用完,等用完了,我再换你的。”
陆小琴知道杨若兰是嫌贵了,就想刺激她一下,给她换换观念,也就笑着说:“杨,脸是我们自己的,自己都不爱,谁还会爱呀?”
陆小琴的话像针尖一样,把杨若兰的心狠狠地钆了一下,使她不由地沉下了脸。陆小琴看到了变化,知道可能说错了话,便又莞尔一笑:“不过杨,你也说得对,不能搞浪费。反正我们门对门也方便,要是想做护理呀,随时过来我,免费给你做。”
回家后的杨若兰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一遍遍地用手指轻触着皮肤,感受那份柔软的滑腻,想象着自己已然成为镜中的那个样子。陆小琴的话像是点醒了她,或许,卜立安也会喜欢?她没舍得把这份美丽抹掉,想让老公也看一看。
一家四口在饭桌上吃着晚饭。杨若兰因为满意镜中的形象而心情大好,显得神采奕奕。两个上小学的儿子正是玩心正浓的时候,吃饭也讨论着”魔法学院“里的各种精灵,对妈妈的一点儿改变还没有精灵的吸引大。倒是老公卜立安的眼神里充满着疑问。
”今天出去了?“见两个儿子跑一边玩去了,卜立安开口问着杨若兰。
”没有,就在小琴那里坐了坐,她给我做了护理,还化了妆。“杨若兰看看卜立安,见他没有说话,又接着说:”我觉得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是好看,但不适合你。你和陆小琴不同,她在城里长大,爱好穿衣打扮,也打扮得出来。可
你不一样,没那个气……“
话没说完,卜立安瞧见杨若兰眼中闪过的幽怨,便又住了嘴,沉默片刻,才又说:“你要是真喜欢,就买一套吧。”
卜立安低沉的话语似一瓢冷水般泼在了杨若兰的心上,浇灭了她的神采。本想着若是老公喜欢,就狠狠心买一套,学着打扮自己。可他却说自己不适合,难道自己就永远不如别的女人?
看着卜立安朝里屋走去的背影,杨若兰心灰意冷。她这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赢,她还是输了,输给了韩丽娜,输给一个她并没见过的女人。
卜立安没能战胜自己,向韩丽娜臣服了。
她的主动靠近,撒娇式的话语,他又怎会不懂。这是他第一次碰上女人的主动,敌不过那些娇笑和暗示,最初的一点惶恐,和对不起若兰的念头,也在韩丽娜地步步进逼中慢慢消退了。
或许也不是敌不过,是他不想拒绝这番投怀送抱的美意。虽然韩丽娜的长相不是很出众,但她会打扮,知道如何讨男人的欢喜,会用撒娇招惹起他的怜爱。而这些,杨若兰可比不了,她永远都学不会,也不屑于这样的表现自己。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的男人却愿意向这样的女人臣服。
韩丽娜是个像猫一样的女人,不仅知道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嗅觉还异常灵敏。这个新入职的公司被她把了一圈人脉后,也就知道该如何对症下药了。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卜立安正是她要捕捉的那只老鼠——他不但对女人不够了解,更重要的是,背靠着小叔这棵大树。
卜立安和杨若兰能从乡下走出来,完全倚仗着卜立安的小叔。小叔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在城里开办公司后,就让他俩来公司帮忙。公司在小叔的努力下逐渐走上正轨,日渐兴旺,他们也在城里买了房落了户。
生活安稳,事业又靠着小叔有保障,夫妻二人在儿子三岁那年便想生个女儿,凑上一个”好“字。可越是想要,却越是得不到,生下的又是一个儿子。杨若兰也因此回归家庭,一心照顾着家里的三个男人。
闲不住的杨若兰忙完家里的大事小事,就喜欢在小区的园子里同宝妈、大妈们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各家的信息和新闻也就在这里交流、汇总,再又四处散扬开去。到了该做午饭的时间,大家才又四处散去,唯剩下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不绝于耳。
而这天,杨若兰才起身没走几步,后栋楼的王大妈便跟了上来,神神秘秘地拉住杨若兰的胳膊,压低嗓音说:“小杨啊,有件事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你也不要嫌大妈啰嗦,或是想歪了,这种事情,我们女人就该留个心眼儿。”
王若丹杨若兰心头一怔,疑惑地看了王大妈一眼,仍似不在意地往前走:“大妈,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大妈左右看了看,又往杨若兰身边靠了靠:“前几天,就降温刮大风的那天,我在阳台上收衣服,看见你家小卜在园子里打电话,说说笑笑地,讲了半个多小时!”王大妈见杨若兰面无表情,却是认真地在听,仿佛已立了大功似的,又语重心长地接着说:“你可别不当回事,什么电话呀,大冬天的不回家打,硬是顶着风打那么久?”
此时的杨若兰,已如五雷轰顶般,脑子里轰轰作响。她听出了王大妈话里的意思,可她并没
表现出诧异,而是转脸一笑:“大妈,没事儿,是我嫌他在家里打电话声音大,吵着孩子学习了,是我让他出来打的。”
“哦!原来你知道!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大冷天的把自家男人往屋外撵。不过啊,你也别怪大妈多事,大妈是过来人,这种事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大妈一边说话,一边拍打着杨若兰的手臂,以表达她的关切。
“我知道,没事的,我要赶紧回家做饭了,孩子快要放学了,等着吃饭呢。”话一落音,杨若兰就快步走开,生怕又听到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卜立安这段日子是春风拂面,精神抖擞。最初的惴惴不安也因风平浪静而消失殆尽。韩丽娜同他说了:不图他什么,只要心里有她就行,家里的老公从不不关心她的死活,她只想在这里个感情的寄托。看着韩丽娜楚楚可怜、又替他着想的样子,卜立安的心都要化了。
对于杨若兰,卜立安还是愧疚的。只是他并不知道,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把杨若兰同韩丽娜做起了比较。他渐渐发现了杨若兰身上的土气,也少了女人味,整天还喜欢啰嗦。每天不是同他讲小区里哪家的婆婆同儿媳又吵了一架,就是讲鸡蛋小菜又涨了价。他不
愿意听,可杨若兰见他回家,就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他干脆就听着不搭话,反正他向来话不多,杨若兰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王大妈的话在杨若兰的心里种下了一个心锚,她本不愿意相信这些空穴来风,也不相信老实的卜立安会有什么花花肠子,但女人的敏感又让她需要证实一下才能心安。
电信营业厅里打出了一长串的通话清单,杨若兰拿着清单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当初公司负责人的手机卡全由她办理,其中也包括了卜立安。那时的她哪里想到,有一天她会因此来偷查卜立安的通话。
138****2841,没看几行,杨若兰就记住了这个号码。几乎每天这个号码都会出现,卜立安出差的这几天,更是长时间的通话。她的印象中,卜立安从没同她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她都想象不出卜立安到底在说些什么?十一个数字,仿佛十一把小刀,剜着她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嘟……嘟……嘟,三声铃音后,电话里传出来的一声“喂”,听得杨若兰心头一颤,那道婉转的女声让她不禁双腿一软,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倚在了公用电话的支架上。不知不觉间,泪水淌满了双腮。
韩丽娜从不避讳同事们知晓她和卜立安的关系,在办公室里总会旁若无人地同他谈笑;晚上卜立安打来电话,发嗲撒娇的话语把旁听的外人听得面红耳赤,她也无所顾忌。这哪里是只要感情,她想要的太多了。她要使劲地折腾,折腾出更大的动静来。
出差回来的卜立安刚到公司就被小叔叫进了办公室。
小叔让卜立安讲讲出差的业务情况,但似乎却并不满意,眉头一皱,抬手一挥,打断了卜立安:“安子,我实在是不想骂你,可你说你跑这一趟,带回了结果没?三十多岁的人了,也该知道个好歹,有个正形,跟了我十多年,屁本事没学会,倒学会了玩女人?”
卜立安一惊,不知小叔是如何知道了,忙狡辩道:“谁说的!乱讲,他们那是见不得我好!”
“混帐玩意儿!你以为你是谁!跑业务跑不过销售员,搞工艺连个配方都不花时间研究一下。每天被人捧着,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服你!”
见小叔发了火,又道出了自己的短处,卜立安垂着头不敢搭腔。
“我告诉你啊,马上同那个韩丽娜断了,那就不是盏省油的灯!给我做了一本糊涂乱账不说,
还强词夺理。我把她辞了,她竟然威胁我要把事情闹大。开玩笑,生意场上十多年,我什么人没见过!”
卜立安抬起头,厚厚的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又被小叔堵住了嘴:“你要再不好好做事,给我搞些麻烦出来,干脆就给我!”卜立安喉头一紧,硬生生的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