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与“土”
——梁实秋和朱生豪《李尔王》译本用词之比较
龚桂芳
(株洲市职工大学 湖南株洲 412008)
摘 要:本文主要就梁实秋和朱生豪对《李尔王》译本用此进行了比较,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关键词:翻译;区别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9795(2010)03-0011-03
收稿日期:2010-04-07
作者简介:龚桂芳(1974-),女,湖南株洲人。
“一篇文章、一本书,或数千言或数十万言,都是一句句写成的;而一句句的话,又是以词造句的言语产品。故译书译文译句子,都离不开译词。”[1]“我们翻译词语,因为没有什么别的让我们翻译;每一页上只有词语,没有什么别的。我们翻译的不是独立的单词,或多或少,这些词汇都和句法、搭配、语境、文化
和个人的语言上下文有关联。”[2]所以词汇是文本的赖以存在的基础,而对词汇的翻译就体现了译者的风格。梁译用词的“洋”和朱译的“土”倒是相映成趣,可以看出二者在考虑读者接受方面的不同。
一、宗教名词和神话名词的翻译
宗教是一种对社所认知的主宰的崇拜和文化风俗的教化,是一种社会历史现象,多数宗教是对超自然力量、宇宙创造者和控制者的相信或尊敬,它给人以灵魂并延续至死后的信仰体系。西方的宗教以基督教、天主教为主,而我国的是佛道儒三家为主。不同的宗教基础就蕴含着不同的宗教含义。在翻译中如何处理便是译者的选择了。梁译是完全按照西方的宗教采用直译,而朱译则为了适应中国的读者用中国的宗教里的名词来替换。
西方的文化源自两希文化,西方的神话多以古希腊、古罗马的神为主。在《李尔王》中有很多西方神话的名词,梁译一般都是采用的异化的直译法,让读者领略西方的异域文化。而朱译则是为了中国读者理解的需要用中国古典神话里的神来替换。梁译是很好的保留了西方文化本来的面貌。而朱译则是更多的具有了中国文化的特征,便于不熟知西方文化的人更好的理解莎剧。
在ActⅡScene Ⅳ中,就有一处关于Jove的翻译的明显的不同:LEAR:I do not bid the thunder-bearer shoot, Nor tell tales of thee to high-judging Jove.
梁译:我不教掌雷的神来击你,我也不向最高的裁判者朱匹特控告你。[3]
朱译:我不要求天雷把你殛死,我也不把你的忤逆向垂察善意的天神控诉。[4]
Jove是罗马神话中的神,等同于Jupiter,朱庇特(Jupiter)即宙斯(Zeus):希腊神话中的主神,第三任神王;科洛诺斯和瑞亚之子,掌管天界;以贪花好著称,奥林匹斯的许多神邸和许多希腊英雄都是他和不同女人生下的子女。他以雷电为武器,维持着天地间的秩序。Jove这个神对于熟悉西方文化和文学的读者可能就很容易,但是对于中国的大部分的读者,而且在当时乍开西学之风的时候,很可能就让中国的读者不知所云。梁译就采取了异化的直译,而朱译则是考虑到了当时读者的接受而采用归化处理,用了中国古典神话中的“天神”来译。因为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人们心中最高的是
“天神”,只有“天神”能够洞悉一切,维持天地的秩序。朱的译法更多的具有中国文化的特征,梁的译法则是保留了西方文化本来的面貌。
在ActⅠScene Ⅱ中,对gods一词的翻译也是如此:EDMUND:I grow , I prosper.
Now, gods, stand up for bastard.
梁译:我滋长了,我胜利了;上帝哟,来帮助私生子![5]
朱译:那时我可要扬眉吐气啦,神啊,帮助帮助私生子吧![6]文中的“gods”梁直接译为“上帝”,而朱却译作“神”。其实god 这个词应该是中国的读者非常熟悉的,根据《圣经》记载, 是创世之神,万能之神。
人与世界万事万物都出自其手,是人类的主, 它制定和操纵宇宙的自然规律。基督教传入中国后, 基督教中的唯一真神“God” 被翻译成中文的“上帝”。所以梁译就直接译出,“上帝”已成为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一个词汇。大家都知意为西方基督教信仰文化中的宇宙创造者、最高神。而朱译则很简单地译为“神”,很可能这个god 用了复数,朱生豪先生觉得一个“上帝”不能准确的传达原文的语法信息,所以用“神”这个译法来泛指各路神仙。从读者接受的角度来讲,这种译法更多的为中国的读者所熟悉,更多的靠近了译语。
二、地理名词和动物名词的翻译
西方的一些地理名词、动物名词往往还表达了更深层次的文化的含义,对于熟知西方文化的人来说,能够很容易地理解其中的含义。梁译出于保留原文的语言特,原原本本的直译。但是对于中国的读者来说,这些陌生的地名和动物名不仅让人匪夷所思,更不要说它所隐含的深层次的含义了。所以朱译就没有将这些地名译出,而是将这些地名所隐含的深层的意义译出来,这种归化的意译的手法,让中国的读者不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感觉,便于读者更好地接受。
在Act Ⅱ Scene Ⅱ中,对地点名词的翻译就有明显的差异:KENT: If I had thee in Lipsbury pinfold, I would make thee care for me .
梁译:我若是把你放在黎破斯堡兽栏里,我就要令你理会我了。
[7]
朱译:要是我把你一口咬住,看你理不理我。[8]
黎破斯堡兽栏是一个都专有的地名,梁直译出来就让人有点匪夷所思,不知所云,也过“雅”。当然它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源语的文化,但是这种文化却很难让中国的读者产生同样的联想,所以梁先生就用加注的方法来说明,“lips一字做嘴唇解,或有用牙齿咬
住之意”。朱译则完全从中国读者的接受的心理和文化因素考虑,只取其神“把你一口咬住”而丢掉其让人匪夷所思的“黎破斯堡兽栏”,也不失对源语的忠实。
在 Act Ⅱ Scene Ⅱ中,也可以看到二者翻译上的明显的差异:KENT:Goose, if I had you upon Sarum plain,
I’d drive ye cackling home to Camelot.
梁译:蠢鹅,我若在沙壤原野上遇见你,我就要赶得你咯咯的叫着回到卡美洛特。[9]
朱译:呆鹅,要是我在旷野里碰见了你,看我不把你打得嘎嘎乱叫,一路赶回你的老家去![10]
“Camelot”梁先生直接译为卡美洛特,“Sarum plain”直译为“沙壤原野”这对中国的读者可能就有理解的障碍,于是梁先生就加了注说明,“卡美洛特(Camelot)即今之Cadbury以饲鹅著名。然何以必在沙壤(Sarum)遇到,不解。”[11]而朱译则避开了这种让中国读者有理解障碍的直译,将Camelot和Sarum plain采用非常归化的意译,译作“回老家”和“旷野”则更为传神。不仅将源语中所隐含的意思完全传达出来,而且避免了由于文化差异引起的理解障碍。
在ActⅡSceneⅡ中,对动物名词的再现也各有千秋:
KENT: Spare my grey beard, you wagtail.
梁译:饶了我的灰白胡子,你这只鸟?[12]
朱译:看在我的花白的胡子份上?你这摇尾乞怜的狗![13]
原文中的“wagtail”是一种鸟,梁直译“鸟”出来,让中国的读者很难理解,它是主要在西半球生长的一种鸟,具有瘦长的身体和不断摆动的尾巴。在这里他是用来比喻管家奥斯瓦的点头哈腰的奴才像,但是梁先生没有考虑到这种鸟在中国没有,当然读者也就不会产生同样的联想。相比之下,朱译用中国传统的“摇尾乞怜的狗”来改译,倒是达到了功能上的对等,它很容易就让中国的读者一下子就联想起那种哈巴狗的形象,那么管家奥斯瓦的形象就在朱的译本上实现了一次“创造性的叛逆”,也就是在中国的文化
王子邱胜翊中实现了再生。法国文学社会学家埃斯卡皮提出的“创造性的叛逆”,实际上也不是完全的背叛,也是在考虑读者的接受因素方面的创造和叛逆,也就是译者理解异域文化后融入本土文化的再创造。朱的译法体现得很明显。
三、称谓语的翻译
使用称谓语是人们进行交流的前提。称谓语因各民族语言文化的不同而不同。称呼是言语交往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们之间相互关系的语言表述,是一种重要的社交礼仪。但是由于中英文化的差异,英汉称呼语存在一定的差异。有些英语国家的称谓语在中国根本就不存在,作为译者是照顾到“充分性”还是照顾到“接受性”,用怎样的文化意象表示出来,就反应出译者的倾向。《李尔王》是发生在西方宫廷里的故事,西方宫廷里的称呼和中国古代皇家的称呼有些许区别。梁译是按照西方的宫廷的那种“雅”的风格翻译那些称呼,而朱译则是选用中国皇室的称呼作文化对应物,采用以适应中国读者的“土”的译法。
在Act ⅡScene Ⅰ中,对于“godson”的翻译可以看出二者有明显的不同:
REGEN:What! Did my father’s godson seek your life?
He whom my father nam’d? your Edgar?
梁译:什么?我父亲的教子要谋害你么?就是我父亲给命名的那孩子?你的爱德加?[14]
朱译:什么?我父亲的义子要谋害您的性命吗?就是我父亲替他取名字的,您的爱德伽吗?[15]
这里“godson”,是爱德加的一个称呼,“godson”本来是指男性教孩,那么很显然李尔王是爱德加的为基督教礼仪中受洗儿童的作保人,梁译采取了直译的策略,这种异化的翻译风格完全保留了西方教会的文化习惯,但是这个称呼在中国的宗教文化中却没有相同的对应物,儒道佛三家都没有这种称呼,于是朱译就很巧妙的用一个中国人文化中不含宗教彩的词“义子”,虽然宗教的意义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但是它所蕴含的李尔王和爱德加的关系是完全对等的表达出来了,这种归化的处理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再现。
在ActⅣ Scene Ⅶ 中,“madam”的再现就是各有风味:
KENT:pardon me, dear madam;
Yet to be known shortens my made intent.
梁译:请原谅,夫人;现在就现出真相恐于我的既定计划有妨。[16]
朱译:恕我,娘娘;我现在还不能回复我本来面目,因为那会妨碍我的预定的计划。[17]
文中的“dear madam”梁译就是按西方的文化习惯直译成“夫人”,更多的具有一种“洋味”,更像欧洲宫廷的那种文雅的风味。而朱译则没有采用这种带有“洋味”的称呼,而是用中国皇室的对女性的称呼用“娘娘”。这种译法则是更多的含有“中国味”,而且这个文化对应物也对应译得很好,更多的考虑了中国读者的接受心理和文化习惯。
在ActⅡSceneⅠ中,对Edmund的怒称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GLOUCESTER Now, Edmund, where’s the villain?
梁译: 喂,爱德蒙,恶人在哪里?[18]
朱译:爱德蒙,那畜生呢?[19]
一个“the villain”,梁直接译作“恶人”,将源语的含义传达出来了,但是这个“恶人”好象是说的与自己不相关的什么恶人,实际上是指的格劳斯特(Gloucester)的亲生的儿子,这种译法就太忠实原文了,没有考虑到接受者的习惯。而相比之下,朱译用了一个“畜生”,虽然不是原词的含义,但是却是很生动的把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愤怒表达出来了,因为这个词是中国的父亲经常在愤怒中骂自己的儿子的话,它完全符合中国人的说话习惯。
从词汇层面的翻译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到梁译和朱译的雅俗共赏之处——梁译的力求保留西式之文化,朱
译的用中国的对应物再现;梁译的雅致之至,朱译的入俗之至;梁译的“洋气”四溢,朱译的“土气”万分。泰特勒说:“好的翻译是把原作的长处完全移注到另一种语言里,使得译文语言所属的国家的人们能清晰地领悟,强烈地感受,正像使用原作语言的人们所领悟,所感受一样。”[20]所以不管“洋”也好,“土”也好,“雅”也好,“俗”也好,它们都很好地让读者领悟到了《李尔王》的魅力。
参考文献:
[1]陈忠诚.词语翻译丛谈.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3.
[2]Newmark,Peter. 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73.
[3]梁实秋.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119.
[4]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121.
[5]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37.
[6]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33.
[7]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
(下转第15页)
报刊阅读的理解能力。
6.对报刊课教学实践的反思
为使英文报刊选读课程的实践落到实处,使课堂教学有新的突破,我在教学实践中积极探索,力求创新。即使有再多的课也不可能教授给学生本课程所有的知识,而许多知识既可以在课堂教学中获得,也可以通过课外自主学习掌握。若能将多媒体运用在报刊选读教学中,则将有助于进一步丰富和改善教学内容,充分利用课堂教学时间,从而大大提高英文报刊选读课的教学效益。这当然也需要报纸出版商给以支持和帮助,为我们的教学提供更好的资源。外语教学活动有两方面组成:一方面是教师如何教,另一方面是学生如何学。一项成功的教学改革,也必定是师生共同努力的结果。学生是教学改革的载体,教改不能忽视学生的作用。
三、结论
科技的日新月异使许多书本知识在短期内变成了旧知识,因此,必须扩大词汇量,增加自己的知识面。英文报刊是英文学习者了解英语国家的最真实、最直接的材料,也是英文学习者学习地道英语的途径。
报刊选读课程体现了教学活动以学生为本、以学习为中心的现代教学理念。针对教学进行的改革触及教
育观念和教学思想的深层次问题,实质上是教育理念的一次革命。教师必须向传统教学模式挑战,在教学观念上彻底更新,在教学方法上有所创新。与此同时,教师需要应对改革所带来的各方面的挑战,例如备课量的明显增加、自身理论素养的提高等等。
参考文献:
[1]桂诗春.应用语言学.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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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束定芳,庄智象.现代外语教学──理论、实践与方法[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8.
[4]刘润清.论大学英语教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
[5]Little wood W. Foreign and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4.
[6]Allwright,D.&K.M.Bailey. Focus on the Language Classroom:An Introduction to Classroom Research for Language Teachers.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
Discusses the teacher reading English newspapers on the improvement of teaching practice
ZHANG Ning
(Zhejiang Yuyao Health and Technology College, Ningbo Zhejiang,315400,China)
Abstract: The analysis of reading English newspapers on the expansion of vocabulary, reading English newspapers on paper to teach language knowledge, improve delivery of the course, increasing the role of teaching practice,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English Newspapers English learners understand the English-speaking countries is the most authentic materials, the most direct, is typical of English learners in English way.
Keywords: English newspapers; vocabulary; expansion; teaching practice; Improvement
[责任编辑:李 微]
公司,2002:89.
[8]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87.
[9]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95.
[10]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93.
[11]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261.
[12]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93.
[13]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91.
[14]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85.
[15]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83.
[16]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215.
[17]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217.
[18]梁实秋译.中英对照-李尔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远东图书公司,2002:85.
[19]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戏剧经典-李尔王.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1:79.
[20]张今,张宁.文学翻译原理.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236.
“Foreign” and “soil”
—
—Comparison of translation of terms between Liang Shi-qiu and Zhu Sheng-hao“King Lear”
GONG Gui-fang
(Zhuzhou Workers University,Zhuzhou Hunan,412008,China)
Abstract:This article compared Liang Shi-qiu with Zhu Sheng-hao "King Lear",and expressed their views.
Key words:translation;difference
[责任编辑:徐 达](上接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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