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忆江南》诗词赏析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作者】
772-846 ,字乐天,太原(今属山西)人。唐德宗朝进士,元和三年(808)拜左拾遗,后贬江州(今属江西)司马,移忠州(今属四川)刺
白居易的名诗史,又为苏州(今属江苏)、同州(今属陕西大荔)刺史。晚居洛阳,自号醉吟先生、香山居士。其诗政治倾向鲜明,重讽喻,尚坦易,为中唐大家。也是早期词人中的佼佼者,所作对后世影响甚大。
【注释】
①据《乐府杂录》,此词又名《谢秋娘》,系唐李德裕为亡姬谢秋娘
作。又名《望江南》、《梦江南》等。分单调、双调两体。单调二十七字,双凋五十四字,皆平韵。②谙(音安):熟悉。③蓝:蓝草,其叶可制青绿染料。
【品评】
此词写江南春,首句“江南好”,以一个既浅切又圆活的“好”字,摄尽江南春的种种佳处,而作者的赞颂之意与向往之情也尽寓其中。
同时,唯因“好”之已甚,方能“忆”之不休,所以,此句又已暗逗结
句“能不忆江南”,并与之相关阖。次句“风景旧曾谙”,点明江南风
景之“好”,并非得之传闻,而是作者出牧杭州时的亲自体验与亲自感
受。这就既落实了“好”字,又照应了“忆”字,不失为勾通一篇意脉
的精彩笔墨。三、四两句对江南之“好”实行形象化的演绎,突出渲染
江花、江水红绿相映的明艳彩,给人以光彩夺目的强烈印象。其中,
既有同间的相互烘托,又有异间的相互映衬,充分显示了作者善于
着的技巧。篇末,以“能不忆江南”收束全词,既托出身在洛阳的作者对江南春的无限赞叹与怀念,又造成一种悠远而又深长的韵味,把读者带入余情摇漾的境界中。
江南忆,
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
郡亭枕上看潮头.
何日更重游?
这是白居易《忆江南》(三首)中的第二首。这首紧承前首结句“能不忆江南”,以“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开头,将记忆的镜头移向杭州。偌大的一个杭州,可忆的情境当然很多,而按照这种小令的结构,却只能纳入两句,这就需要选择和集中最有代表性、也使他感受最深的东西。就杭州景物来说,最有代表性的东西是什么呢?且看宋之问的名作《灵隐寺》:“……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浙江潮和月中桂子,就是杭州景物中最有代表性的东西,而作者对此也感受最深。
何谓“月中桂子”?《南部新书》里说:“杭州灵隐寺多桂花。寺僧曰:‘此月中种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堕,寺僧亦尝拾得。”既然寺僧能够拾得,别人也可能拾得。白居易做杭州刺吏的时候,也很想拾它几颗。《留题天笙、灵隐两寺》诗云:“在郡六百日,入山十二回。宿因月桂落,醉为海榴开。……”自注云:“天笙尝有月中桂子落,灵隐多海石榴花也。”看起来,他在杭州之时多次往寻月中桂子,欣赏三秋月夜的桂花。因而当他把记忆的镜头移向杭州的时候,首先再现了“山寺月中寻桂子。”这样一个动人的画面。
天笙寺里,秀月朗照,桂花飘香,一位诗人,徘徊月下,留连桂丛,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俯身看地,看看是否真的有桂子从月中落下,散在桂花影里。这和宋之问的“桂子月中落”相比,境界迥乎不同,其关键在于着一“寻”字,使得诗中有人,景中有情。碧空里的团圆明月,月光里的巍峨山寺和寺中的三秋桂子、婆娑月影,都很美。不过如果不通过抒情主人公的审美感受,就缺乏诗意。着一“寻”字,则这个切客观景物都以抒情主人公的行动为焦点而组合、而移动,都通过抒情主人公的视觉、触觉、嗅觉乃至整个心灵而变成有情之物。于是情与景合,意与境会,诗意盎然,引人入胜。
如果说天笙寺有月中桂子飘落不过是神话传说,那么,浙江潮却是实有的奇观。所以,上句却说“寻”,不一定能寻见;下句却说“看”潮头,那是实实在在看见了。
浙江流到杭州城东南,称钱塘江;又东北流,至海门入海。自海门涌入的潮水,十分壮观。《杭州图经》云:“海门潮所起处,望之有三山。”这潮水,奔腾前进,直到杭州城外的钱塘江。《方舆胜览》云:“钱塘每昼夜潮再上,至八月十八日尤大。”就是说,每天都有早潮、晚潮,而以阴历中秋前后潮势最大。请看《钱塘候潮图》里的描写:“常潮远观数百里,
若素练横江;稍近,见潮头高数丈,卷云拥雪,混混沌沌,声如雷鼓。”正因为“潮头高数丈”,所以作者当年做杭州刺史的时候,躺在郡衙里的亭子上,就能看见那“卷云拥雪”的壮丽景。
这两句词,都有人有景,以人观景,人是主体。所不同的是:上句以动观静,下句以静观动。
“山寺”、“月”、“桂”,本来是静的,主人公“寻桂子”,则是动的。以动观静,静者亦动,眼前景物,都跟着主人公的“寻”而移步换形。不过这里最吸引人的还不是那移步换形的客观景物,而是主人公“山寺月中寻桂子”的精神境界。他有感于山寺里香飘云外的桂花乃“月中种”的神话传说,特来“寻桂子”,究竟为了什么?是想寻到月中落下的桂子亲手种植,给人间以更多的幽香呢,还是神往月中仙境,感慨人世沧桑、探索宇宙的奥秘呢?
海潮涌入钱塘江,潮头高数丈,卷云拥雪,瞬息万变,这是动的。主人公“郡亭枕上看潮头”,其形体当然是静的;但他的内心世界,是否也是静的?作者有一首《观潮》诗:“早潮才落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独光阴朝复暮,杭州老去被潮催。”不用说,这是他在“郡亭枕上看潮头”时出现的内心活动。但难道只此而已,别无其他吗?何况,仅就这些内心活动来说,已蕴含着人生有限而宇宙无穷的哲理,值得人们深思!
江南忆,
其次忆吴宫.
吴酒一杯春竹叶,
吴娃双舞醉芙蓉.
早晚复相逢.
第三首,写的是苏州。吴酒一杯春竹叶,也许有人会说,竹叶青并非是吴酒啊,这是怎么回事呢?一来,竹叶是为了与下句的芙蓉对偶,二来,“春”在这里是形容词,所谓春竹叶并非一定是指竹叶青酒,而是指能带来春意的酒。白居易在另一诗里就有“瓮头竹叶经春熟”的说法,而且白居易所在的中唐时代,有很多名酒以春字命名,如“富水春”、“若下春”之类。文人大多爱酒,白居易应该也不例外,喝着吴酒,观“吴娃双舞”犹如醉酒芙蓉的舞姿。“娃”者,即是美女,西施就被称为“娃”,吴王夫差为她建的房子就叫“馆娃宫”。也许白居易这样写,就是出于对西施这位绝代佳人的联想吧。十多年后,他在洛阳,回忆起当年饮酒观舞,不禁叹道:“早晚复相逢?”。早晚,是当时的口语,
意思就是何时。
白居易曾在江南杭州和苏州做官,很受当地众的爱戴。这首词是他回忆江南景物的作品,艺术上很有特。先说选材。这首词就是写春天日出时的江南风光。江南风光之美,在于她的秀丽明艳,而最美丽的是那碧绿的江水,最明艳的是那鲜红的江花。能够说,写江南的“日出江花”和“春来江水”,正是写最美的地方,最美的时刻,最美的景。
再说修辞。形容花红和水绿的两句诗,都是比喻:春风吹拂的满江绿水,就像青青的蓝草一样绿;晨光映照的岸边红花,比熊熊的火焰还要红。这样形象的比喻,把江南的春天渲染得多么绚丽多彩,多么生机勃勃啊!那迷人醉人的春,
当年在苏杭是以前金属锰览过的,而今却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诗不禁叹息地说:叫人怎能不怀念江南呢?结尾这个反问句,诉说了诗人对江南的深深的热爱,也激发着读者对那美丽风光的深深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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