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纹饰是塑造传统陶瓷艺术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创造中国的陶瓷艺术、造型与审美意识形态的巧妙运用中,元代青花装饰证实了图案变化与统一的审美原则,客观与主观意识相结合形式美法则的价值,而图案也成就了元代青花装饰的历史辉煌。
一、元代青花瓷概述
元青花瓷开辟了由素瓷向彩瓷过渡的新时代,其富丽雄浑、画风豪放,绘画层次繁多,与中华民族传统的审美情趣大相径庭,实在是中国陶瓷史上的一朵奇葩,同时也使景德镇一跃成为中世纪世界制瓷业的中心。
元代陶瓷青花装饰据史料记载主要是在波斯用钴的影响下产生,借鉴中国固有的建筑、刺绣、织锦等图案,以及中东、伊斯兰地区的图案装饰上而产生,为我国陶瓷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与刻花、印花、瓷塑、浅浮雕等多种技法相结合,绘画充分发挥蓝白的艺术效果,有白地青花、蓝地白花或青花线描为地几种风格。在装饰时,工匠结合不同器型采用不同技法,有的用两种、三种方法配合或几种方法集中于一体,刻花线条粗犷有力,印花线条圆润耐看,浅浮雕效果立体感强。此外应该注意的是,元青花纹饰绘画方法以平涂为主,结合勾、皴、点、染技法,线条苍劲有力,显示出元代工匠高超的绘画才能。
在元代,杂居故事图、麒麟、海马、狮子、游鱼、松竹梅、番莲、葡萄、竹石芭蕉、杂宝等均可入画,并经过陶瓷艺术家的艺术加工,形成了一定的时代烙印和美感。特别是,杂剧故事图人物形神兼备。
在构图方式上,元青花主要以饱满型装饰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通体以卷枝纹或海水纹为地,突出白的花纹或在地纹上作菱形曲线开光,开光内绘一主题纹饰。这种饱满设计方法多在八棱器上体现,看似繁缛,实则安排有序,具有强烈的美学效果和时代风格。饱满类型的装饰,无论圆、琢器,全器被青花纹饰所覆盖,有的器身布满青花纹饰达8层之多,以此突出表现元青花的壮美之感。
二、元青花纹饰的主要内容和特征
纵观中国的陶瓷发展,陶瓷装饰一步步发展成重材质,重造型、重装饰绘画的艺术。经历了元、明、清几代人的奋力拼搏,青花装饰无论是颜料、相、胎釉的纯度都有着前所未有的发展,青花装饰工艺也日趋走向彩丰富、秀丽雅致、气势磅礴、雅俗共赏的独特的装饰风格。
元青花瓷中,外销菲律宾、印尼等东南亚国家,小件器其图案花纹装饰往往以简笔花草为主,除了某些器物绘单独的龙纹图案外,一般都具有茂密的特点。典型元青花瓷的图案,纹饰基本上是中国的传统图案,以图案花纹进行装饰,大部分层次较多,在造型上以主题纹饰和辅助纹饰密切结合构成整体,其主要方法是突出一组主题图案装饰,其余均为辅纹。
1、主体纹饰
(1)人物纹饰
元代青花装饰初步形成,元朝统一中国后极为重视中国传统文化与陶瓷生产,景德镇浮梁瓷局应时产生。元青花装饰注重从大自然汲取素材,视野表现因蒙古族文化渗入而更为广阔。比如具有代表意义的玉壶春瓶《蒙恬将军》,瓶身画有武士举着火焰纹牙旗,此旗与元巽申《大驾卤薄图》上的牙旗相同,属典型的元代风格。军士兵所穿的戎服即蒙古人穿的一种民族服饰,即质孙服,样式为紧身窄袖的袍服,有交领和方领、长和短两种,长的至膝下,短的仅及膝。蒙恬所着的当是“辫线袄子”,或称“腰线袄子”,下摆宽大、折有密裥,腰部系以宽阔围腰,这种服饰是身份较高的军官才能穿用,具有浓烈的蒙古风味。此外,鬼谷子下山、昭君出塞、萧何月下追韩信、吕布战马超、周亚夫细柳营、文姬归汉、三顾茅庐、尉迟恭救主、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王羲之爱鹅、孟浩然爱梅、吕洞宾三醉岳阳楼、携琴访友等题材也灵活地运用到元青花瓷装饰上。
(2)动物纹饰
元代青花瓷作为瓷器过渡品种,出现了大量宋代没有的动植物以及不同的人物服饰,动物纹饰表现题材。青花画风继承了粗犷、豪放的风韵,又同时兼有严谨、秀致的特征。
元青花瓷动物题材包括龙纹绘有三爪,四爪,五爪之制,亦有凤凰、孔雀、狮子、海马、麒麟、草虫。禽鸟有凤、鹤、鸳鸯、鹭鸶等。
(3)植物纹饰
元青花瓷的胎由于采用了景德镇“瓷石+高岭土”的二元配方,烧成温度提高,焙烧过程中的变形率减少。这对于在陶瓷器形上绘制细腻的植物纹饰提供了一定的保障。元青花的主体纹饰中,植物类有:牡丹花纹、莲花纹、菊花纹、松竹梅纹、月梅纹等。除以上主花外,在组合图案中还出现牵牛花、山茶花、海棠花、月季花、枣花及萱草、灵芝、芭蕉或竹石葡萄、瓜果、草虫等作画面衬托。最为常见的是青花牡丹题材,它以简胜繁,虽然彩单一,但牡丹花枝俯仰向背、聚散飘逸,更显妖娆大方,颇为耐赏。元青花装饰体现了“元人幽秀之笔,如燕舞花飞,揣摸不及,更如美人横波微盼,光彩四射”。青花瓷浑厚而雅丽的艺术风格也和王时敏的“于深厚中仍饶逋峭,苍莽中转见娟妍,纤细而气益闳,堵塞而景愈廓”相吻合。
2、辅助纹饰
中国传统纹饰元青花装饰层次多,紧密而不杂乱,装饰构图紧凑,除了以上所述的主体纹饰还包括波浪、变体莲瓣、回纹、卷草纹、钱纹、菱形、芭蕉、如意云头等。元青花植物纹注重纹饰的构画与现实植物外形相结合,增加
其现实感,以达到回归自然的目的,这对元青花辅助纹饰的运用起到积极引导作用。此时陶瓷艺术创作者注重把瓷器绘画技法与中国传统的其他装饰技法相结合,如与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和中国传统戏剧艺术等相结合,如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纹大罐纹梅瓶,该器物上的纹饰主要是根据元曲戏剧的插图来刻画的,通过对苍松林木等纹饰的运用,使得画面呈现出线条灵活自如,并采用鱼鳞皴法处理树干,质感和阴暗面都很到位,松针攒聚在一起,由二三十根细长的松针组合而成,朝向趋向一致,成扇形。
由于元代的瓷器出口较多,青花瓷器多出口至东南亚地区和中东伊斯兰等地,因此,瓷器的制作除了运用传统的艺术风格外,还考虑到了所出口地区的艺术风格,因此借鉴中东伊斯兰国家的装饰绘画风格,相互间融会贯通,创造出一种新型的艺术风格。
在元青花瓷器中,通常是主体纹饰与辅助纹饰进行相互渗透、相辅相成。这样有三个好处:一是衬托主题纹饰;二是使画面有一个良好和缓的过度;三是使整器的图案更加完整,更加充实。
三、元青花纹饰的文化内涵
解读元青花纹饰的文化内涵,可以用文化的交融与渗透来归纳。
首先是蒙古与中原文化的交融。如果认为元代青花瓷器是蒙古少数民族或者外来文化的产物,其实这是带有
民族偏见和缺乏深刻认识的。在元代,蒙古少数民族入驻中原,毫无疑问成为中国历史政权统治的一部分。蒙古帝国在长达一个半多世纪的存在当中,蒙古少数民族的文化习俗和审美情趣无疑被延续数千年以来强大的汉儒文化所同化和融合。只不过这种同化和融合是间接性和阶段性的。但从元代近百年的各个时期文化现象、文化成果和历史文物遗迹(遗物)来看,它的主体都是根植与汉儒文化范畴里的。
其次是中西亚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元青花瓷多层次、密集型、不留地的装饰风格,正是来自波斯,古代清真寺的装饰花纹与金银器的装饰风格,以及地毯上的各种缠枝莲纹、莲花瓣纹、卷草纹、s形纹和回纹等,都与元代青花瓷上的装饰不仅在题材与结构上相同,而且在艺术风格上也如出一辙,许多学者称它为“波斯风格”,因此,可以说元青花瓷是中西亚文化交流融合的结晶。
最后是艺术与宗教文化的相互渗透。元青花瓷器多出口至东南亚地区和中东伊斯兰等地,因此,瓷器的制作除了运用传统的艺术风格外,还考虑到了所出口地区的艺术风格。元青花瓷融合了伊斯兰教的某些教义,有伊斯兰教信仰国家的艺术讲究装饰性,这对元青花以“主体纹饰+辅助纹饰”的装饰方式产生了重要的导向作用,这也促使伊斯兰教的某些教义向哲学和美学发展起到积极作用。E.T.雅科伏列夫在《艺术与世界宗教》写到:“艺术成为伊斯兰教结构里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永远滞留在抽象几何图案或植物图案的一些合乎规范的永恒不变的情节中,在阿拉伯花纹和阿拉伯连体字的奇怪而夸张的交错形状中,在大君主们的墓志铭和清真寺山墙上的格言中。”
综上,中国古陶瓷纹样题材丰富,各个时代也各有特点,表现也多式多样,有缠枝式、折枝式、团花式、开光式,还有图画式。青花纹样也是如此,元代呈现繁密而精美,明代永宣时期的雄健而清丽,成化时期的纤丽而清朗,万历时期的朴拙而豪放,清代康熙时期的苍古,雍正时期的明秀,乾隆时期的华艳。探析元青花纹饰内容和特征,有助于在陶瓷艺术创作中更好把握艺术性与其深厚的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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