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2020年春,新冠病毒在全球范围内的迅速爆
发,使世界重新审视个人或体如何面临健康危
机、粮食短缺、工作不安全等问题。社会企业自出现以来,一直是社会变革的催化剂。因其能快速发现社会问题所在,而成为给个人、社区和整个世界带来必要变革的关键角。对于“社会企业”这个专业术语,从全球而言目前并没有典型的社会企业形式,也没有单一的、全球公认的定义[1]。在10年前的澳大利亚,社会企业仍处于边缘非主流地位,只有眼光敏锐的乐观主义者和学者才意识到其存在的意义。而今澳大利亚的社会创业在顽强地存在一
段时间后已经逐渐真正进入主流。在澳大利亚,2万多家社会企业大约贡献澳大利亚GDP 的2%~3%,为近30万澳大利亚人提供就业机会[2]。
澳大利亚的地理情况和人口结构决定了社会企
业的使命和功能,特别在农村和偏远社区社会企业的存在。在澳大利亚,社会企业关注着教育、培训、保健、生物技术、制药和信息技术方面的需求并提供服务。社会企业作为一种描述商业和企业家精神的重要新运动的方式在澳洲变得越来越流行,新的社会企业加速孵化器项目每个月都在涌现,具有影响力
的投资也在慢慢积聚发展动力。在新冠病毒带来的挑战面前,没有任何机构和个人能独善其
“疫情危机”与“创新变革”:新冠疫情下澳大利亚社会企业的应对行动及启示
雷文艳
【摘要】新冠疫情的爆发,给各国社会企业的正常运营及使命达成带来巨大的挑战。如何利用当前的环
境作为平台,在危机中寻求新的发展契机,成为社会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现实问题。文章在回顾澳大利亚社会企业相关定义变迁进程的基础上,通过多案例分析澳大利亚社会企业面对疫情,通过“掌握新技能”“寻商机”及“构建共享平台”等途径,重新为机构获取新的发展机会的应对措施。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及全球全人类的战疫行动背景下,提出在后疫情时期推动中国社会企业发展的建议。【关键词】社会企业;组织创新;新冠疫情;启示;借鉴
【作者简介】雷文艳,广西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广西大学区域社会治理创新研究中心,澳大利亚昆士兰科技大学慈善和非营利性研究中心(ACPNS )高级访问学者,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社会治理。
经济论坛Economic Forum
Feb.2021No.2
Gen.607
2021年2月第2期
总第607期
◆全球视野◆
身。澳大利亚社会企业在处于危机、机会和需求前所未有的交汇点时,在寻求社会影响和经济回报的双重驱动下,面对新的挑战更需要重新审视和制定新的运营策略。许多社会企业重新考虑它们的优先事项并确定和寻新的机会,使它们能够在继续促进积极影响的同时维持其业务。闰土夫妇
二、澳大利亚社会企业定义的演变过程
正如澳大利亚学者蒂斯代尔(2012)观察而言,“社会企业”是一个完整的概念,由不同的行动者在不同的话语中以及通过不同的话语构建而成。”[3]社会企业定义的演变过程也恰好反映了其发展历程。
(一)澳大利亚社会企业概念及相关背景
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社会企业(so⁃cial enterprise)”和“社区企业(community enter⁃prise)”就在澳大利亚被使用。社区企业运动的
早期迭代侧重于工作整合和人员增能,特别注重合作和互利组织的形成。从1980年代后期开始,澳大利亚的社区企业也被作为一种机制加以探讨,藉此澳大利亚的非营利组织可以在履行其使命中从政府获得更大程度的财政独立(Bullen et al.,1997)。在早期评论中,学者Bullen注意到,缺乏共同语言来描述澳大利亚的这场社会创新运动的实践者。当时的学者更试图把“社区企业”定义为具有以下特征的一种活动,即承认组织机构具有进取心;以社会利益为首要宗旨的法人主体;生产商品和/或服务并从中产生收入,不向股东分配利润[4]。“社会企业”和“社会企业家”的概念在澳大利亚的首次普及由社会活动家发起,并在1999年成立了社会企业家网络(Socail Entre⁃preneurs Network,SEN)。此后社会企业的定义慢慢地清晰起来,指“人们聚在一起利用基于市场风险的企业来实现既定社会目标的一种方式。它的特点是具有创造力、企业家精神,关注社区而非个人利益,它能带来社会、金融、服务、教育、就业或其他社区利益[5]。“社会创新、创业和
企业联盟”(The Social Innovation,Entrepreneur⁃ship and Enterprise Alliance(SIEE,2014)(现已解散))采用更明确的定义,该定义认为社会企业具有以下特征:它们是由经济、社会、文化或环境使命所驱动,目的是为了公共利益并把人作为业务服务的中心;通过盈利交易,将利润或盈余再投资以完成使命;它们让广泛的利益相关方参与治理和决策并且将运作透明化(SIEE联盟,2014)[6]。
(二)澳大利亚公共政策文件对社会企业的定义各不相同
迄今为止最实质性的公共政策投资所使用的定义源自2010年澳大利亚社会企业调查部的研究(Finding Australia’s Social Enterprise Sector (FASES),该研究将社会企业被定义为:以符合公共或社区利益的经济、社会、文化或环境使命为主导;通过商业行为完成组织使命:大一部分收入来自贸易;再投资大部分利润或盈余以完成他们的使命[7]。这一定义是由大学研究人员与社会企业中介组织“社会贸易商(Social Trad⁃ers)”合作开展的一项全国范围内研究归纳得出。随后,社会企业的定义通过澳大利亚不同州的政策研究得到体现,反映了不同司法管辖区对该领域特定背景的理解。例如:塔斯马尼亚社会企业研究(The Tasmanian Social Enterprise Study)使用该定义的简化版本,将社会企业定义为通过贸易活动实现使命从而产生社会和社区利益的组织[8]。在学术研究中,早期澳大利亚对社会企业或社区企业的定义强调广义定义,包括非市场交易的组织[9]。澳大利亚研究人员还在学术文献中对社会企业这一概念化强调了社会企业家精神的多维性,并将其关键特征构建为创新性、主动性和冒险性[10]。
(三)澳大利亚人对社会企业的理解
由于在澳大利亚国情文化中一定程度存在着对政府提供社会服务的角期望,澳大利亚人对
◆全球视野◆
社会企业的概念关注理解相当缓慢。相关定义的
学术评论在21世纪早期主要以功能分析的形式出
现,但当时社会企业仍然是一个相当不透明和模
糊的概念。虽然有些人承认社会企业家精神和社
会企业在概念上有所不同,但学者Douglas和Grant认为在大洋洲地区的研究和实践中很少尝试区分这两个术语[11]。澳大利亚的诸多案例研究也
表明,从业人员往往不区分社会企业和社区公益
滴答滴答歌曲非营利组织[12]。因此,社会企业的术语及其在澳
大利亚的使用似乎不如在其他那些社会企业在政
海南特产水果府服务改革中发挥更明确认可作用的国家那么清
晰[13]。澳大利亚社会企业各种各样的使命反映了
对各类社会需求的多样性回应。根据澳大利亚和
新西兰工业法规(Australian and New Zealand In⁃dustry Codes,(ANZIC),澳大利亚的社会企业带着各种使命在各个行业经济中积极运作,涉及的服务领域成熟多样。绝大多数的社会企业是非利润分配;社会企业主要集中于为本地和区域市场服务;社会企业既生产商品,也提供服务。澳大利亚社会企业的存在为人们创造参与社区的机会,并为复杂的社会、环境、文化和经济问题到解决方案(Barraket et al,2010)[14]。
三、新冠疫情危机对澳大利亚社会企业的主要影响
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澳大利亚在2020年3月25日全国防疫措施升级后陆续开始关闭包括博物馆、图书馆、美容美甲店、游泳馆、健身场所等更多的公共场所,餐馆和咖啡店只能保留外卖服务。政府再次强调并号召市民在疫情升级的形式下,尽量减少外出机会,严格遵守隔离相关法规[15]。根据澳洲疫情报告分析,疫情将对澳大利亚的整体经济造成巨大损失。预计澳大利亚总体人口到2030年比预期的减少并出现劳动力的老龄化凸显等问题[16]。这场新冠疫情危机和之前发生的其他危机一样,社会企业家和社会企业生态系统作为一个整体受到重大影响,危机也将在推动社会部门和今后的行动中发挥关键作用。例如2009年H1N1流感等大流行病的应对不仅以新方法解决公共卫生问题奠定了基础,而且与全球金融危机一道迎来了解决经济和社会问题的新的创业活动。COVID-19的爆发在以多种方式继续影响人们的生活的同时,对澳大利亚社会企业创始人、管理者、资助者和志愿者都产生不同的影响。
(一)对社会企业运营方式的影响
新冠疫情对各类商业行业的影响改变是多样化的,最重要的变化之一就是远程工作的转变。在澳大利亚和全球范围内,远程工作正变得越来越必要,并将成为一种长期的数字化颠覆的工作常态。澳大利亚诸多社会企业已深刻意识到机构运行内部软件不足、远程工作的连通性及网络安全的威胁等等,而这些仅仅是社会企业面临的远程工作新挑战中的一小部分。澳大利亚远程工作策略师劳雷尔(Laurel Farrer)从科技行业得到启示,一般情况下人们可能通常需要6到12周的时间才能完全适应远程工作的各种节奏及方式,但这次因疫情而改变的工作形态有可能会成为需要长期面对的现实。根据澳洲全球工作场所分析公司(Global Workplace Analytics)研究表明,远程工作方式更能适合环境变化,并可减少员工压力而带来更大的工作满意度。同时,远程工作方式还可为机构开辟新的团结协作机会[17]。因此,有社会企业机构负责人对员工说到:“我们建议不要把临时的远程工作看作仅仅是异地办公的实地测试,而应该把它视为有可能是未来工作的主要形式。”
(二)社会企业工作人员心理上变化COVID-19直接强加于社会企业业务的影响并不像日常操作的变化那么明显。而当个人或组织面对有关全球不断变化的疫情形势及由此带来的经济、金融形势的连续不断出现状况的情况时,很容易在心理上不知所措。对许多澳大利亚
经济论坛2021·2
的社会企业家而言,新冠疫情意味着面临组织机构的不确定的到来,无论是投资者和机构创始人都有可能不知如何为未来做充足准备。此外,机构雇员个人还面临着协调家庭事务等等与工作相互冲突的需求,面对无法预知的疫情危机,员工越来越多地受到孤独感的负面心理影响。更让人感到雪上加霜的是,澳大利亚的许多社会企业由于面对运营困境,被迫裁员。专家预测在2020年下半年不同的社会企业可能出现因与压力相关的消极怠工行为[18]。
(三)社会企业运营环境的变化
澳大利亚政府表示,在截至2020年6月30日的财政年度中,该国预算赤字预计将大大增加至858亿澳元(612.7亿美元),随着澳大利亚与疫情斗争,在新的财政年度将进一步扩大至1845亿澳元(1317.8亿美元)。疫情使澳大利亚陷入数十年来最大的预算赤字,很大一部分赤字归因于疫情对经济造成的冲击[19]。社会企业、初创企业和小型企业被认为是最容易受到疫情的严重经济影响而中断营运的企业类型。因社会企业原有根植的社区层面发生巨大变化,社会企业在社区层面上对减轻新冠疫情的影响方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社会企业部门的创新从未像现在变得如此重要,需要不断地扩大业务规模或及时调整和改变服务。随着时间推移,COVID-19将持续地改变机构的运营环境。寻资金和合作机会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重要,社会企业必须依靠彼此来维持一个强大的澳大利亚社会企业生态系统。
女装名牌四、疫情应对:澳大利亚社会企业的变革与创新
疫情的出现促使澳大利亚从2020年3月决定关闭国门进行防疫,社交隔离规定的实施使全国各地的非必要服务陆续关闭,经济活动停顿。澳大利亚经济陷入过去30年来首次衰退,失业率升至7.1%[19]。澳大利亚的社会企业被迫彻底重新思考自身行动来适应这一疫情形势。不少社会企业
陆续通过改变商业模式,接纳新客户和细分市场,改变组织机构的产品和服务,转向可替代的资金来源,并陆续开始与新的组织和个人合作。正如社会企业使命的多样性一样,澳大利亚社会企业应对新冠疫情危机的行动也体现出独特的多样化特点。
(一)掌握新技能,寻求新的发展机会
“The Social Outfit(社交装备)”是澳大利亚一家拥有知名时尚品牌及独特使命的社会企业[20]。该企业致力于为新移民和难民提供时尚行业培训和就业机会,利用多元社会的传统和文化优势来积累持久的技能并推动多元化社区的构建。该机构提供的服务包括服装生产、零售、设计和市场营销方面的培训和就业机会。作为一个严重依赖实体店和社区活动的零售型社会企业,“The social outfit”的经营活动在社交距离措施实施后受到严重打击。得益于澳大利亚支持型社会组织“社会影响中心”(Social Impact Hub)、“社交交易商(Social Traders)和“西太平洋基金会”提供针对疫情的无偿合作,“The Social Outfit (社交装备)”获得首批注册合作机会并在数据策略师的帮助下重新规划电子商务战略。这家机构通过“买一赠一”(Buy1-Get1Face Masks)销售形式生产可重复使用的环保型口罩,每卖出
一个口罩,就会捐一个给需要的人。通过向疫情期间的失业人员提供免费在线缝纫课程培训,使这些有缝纫技术的人员即使社区隔离期间也能通过在家里为社区裁剪和缝制口罩,每天获取数小时的有偿工作并服务所在社区。“The Social Outfit (社交装备)”通过新的工作方案方式使机构能继续履行其社会使命。另一个获得合作资助的组织是“面包+黄油店”(The Bread&Butter Proj⁃ect,简称B&B)[21]。B&B是澳大利亚首家社会企
业烘焙店,同时也是一家拥有自愿董事会的上市公司。机构致力于创造就业机会和减轻贫困,将100%的利润投入帮助寻求庇护的弱势体并重新
◆全球视野◆
塑造他们的生活。自2013年起,B&B开始为难民和寻求庇护者提供培训和就业途径。培训计划一般持续6至8个月的学员培训,内容包括在职烘焙培训、TAFE(Technical and Further Education 澳大利亚技术与继续教育)资格认证、英语辅导、就业支持等。让参与培训人员拥有合格的烘焙技能证书,促进他们定居、就业和拥有强烈的社区归属感。受到疫情防控管制,企业与酒店和零售部门销售机会的骤减,财务状况和社会影响力受到严重影响。在“西太平洋基金会”的支持下,该机构通过开拓网上销售的创造性方式提高销售,并在Woolworths Metro和Harris Farm超市寻到新的零售商。由于重新确定机构的销售策略,企业能够继续运营并规划未来,在疫情期间更好地树立了社会企业的形象。
(二)危机中蕴含的意外商机
一些社会企业在复杂多变的运营环境中仍然在疫情期间获取意外商机。远程医疗社会企业初创公司Umbo是一家2018年新成立的社会企业,以创建在线服务为主业,专门为居住在澳大利亚农村地区的居民提供帮助。澳大利亚是世界上人口密度第三低的国家,在农村地区的澳大利亚人在需要时,往往需要跋涉很远的路程。在很多情况下,患者还要面临乡下医疗人员不足和等候时间过长的问题,要想得到及时对很多人来说往往不切实际。Umbo通过在线互动视频通话程序平台,将需要的患者与医疗专业人员联系起来,使患者得到及时医治。该平台在疫情期间促进超过200名临床医生过渡到在线,使患者继续得到医治。疫情期间,Umbo惊讶地发现该企业的服务需求与平时相比急速攀升了58倍,同时Umbo的服务被证明在此疫情期间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另一家成功的社会企业Key2Realty位于中央海岸,这家物业管理公司一
年前刚开业运营。Key2Realty将100%的利润用于支持弱势社成员的教育和就业机会的项目,促进自我提升、技能发展、增强独立性及自信。疫
情期间,该公司通过与房东和租户的远程合作,
公司利润实现巨大增长,运营所得的管理营利继
续支持弱势社区成员的项目[22]。
(三)构建社会企业的网络信息共享平台
在因疫情实施社会体隔离时期,不同行业
的集体决策和体观点的分享变得更为重要。社
会企业在创新营运方式的同时,应该让员工、志
愿者、利益相关者和整个社区都参与其中。因
此,各类社会企业及非营利组织的服务平台,在
疫情中显得尤为重要。澳大利亚本土著名的服务
型社会组织“社会变革中心(Social Change Cen⁃tre)”在疫情爆发后的最短时间内整理了一份最新资源清单,内容从财政援助到同行支持网络供
社会企业参考备用。中心鼓励不同的社会企业间
京东查询订单进行积极的危机沟通,让受疫情影响的人们了
解、理解所面临的困境。疫情形势迫使澳大利亚
和国外的许多社会企业重新考虑它们的优先事项
并确定新的机会,共同克服运营资金的困难和利
润波动,使它们能够在继续促进积极影响的同时
维持其业务。尽管尚未制定出应对COVID-19等
全球性挑战的指南,但这些平台信息帮助了澳大
利亚的社会企业及员工们更好地支持并适应环境
变化。从长远来看,这些平台信息帮助社会企业
在疫情期间有效地减少干扰,甚至抓住机遇并获
取更可持续性的创新发展的能力。
五、契机与展望:后疫情时代对推动中国社会企业发展的启示
作为链接政府、市场和社会的社会新型组织
形式,越来越多的社会企业开始思考在后疫情时
代的创业机会和挑战,并陆续以各种形式和规模
出现。正如习近平主席在8月24日召开的经济社
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指出,当今新冠肺炎疫情全
球大流行使世界大变局加速,国际经济、科技、
文化、安全、政治等格局都在发生深刻调整。澳
大利亚社会企业在危机中的改革和创新,将成为
经济论坛2021·2唐泽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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