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敬《书学迩言》
日媒曝菅田将晖小松菜奈同居《书学迩言》原文:
绪论
梁山舟答张芑堂书,谓学书有三要:天分第一,多见次之,多写又次之。此定论也。尝见博通金石,终日临池,而笔迹钝稚,则天分限之也;又尝见下笔敏捷,而墨守一家,终少变化,则少见之蔽也;又尝见临摹古人,动合规矩,而不能自名一家,则学力之疏也。而余又增以二要:一要品高,品高则下笔妍雅,不落尘俗;一要学富,胸罗万有,书卷之气,自然溢于行间。古之大家,莫不备此,断未有胸无点墨而能超轶等伦者也。
三代古文尚矣,然高古绝伦变化无方,今不适用,又不能尽识,故自汉以来以此名家者鲜。秦之小篆,汉之八分,各臻极则;魏晋以下,行草代兴,篆分遂微。然右军之工草隶,所云隶者,即今之楷书,而世传乐毅论、黄庭经、东方象赞、曹娥碑等小楷书,结体与分书迥异。今以晋之爨宝子、刘宋之爨龙颜、前秦之邓太尉、张产碑,明是由分变楷之渐,而与右军楷书则有古今之别。故近来学者疑右军诸小楷为宋人伪作,但以六朝碑碣为凭。然锺繇之
宣示、贺捷,又似有分书遗意,则右军手迹当必有合,展转传摹遂至失真,未可尽嗤为伪也。
晋人虽工行草,然但用之简札,未有施之金石者。南朝至齐、梁,北朝至魏、齐、周,所刻碑碣皆具体分书,或杂篆书而用之,若李仲璇、曹子建碑是也。自今视之,颇为骇怪,不知当时固未尝判若鸿沟也。
有隋一代,遂渐归一体,若龙藏寺、宁贙碑、启法寺碑和元公姬氏、尉富娘等墓志,已开有唐之先声。至若虞之庙堂、欧之醴泉、褚之圣教,遂为楷法极则。颜、柳而后,不复能别出体裁。宋、元以下,行草或能自立面目,而楷书之风格替矣。故余所辑楷书,以唐人为断。
唐人分书以整齐为工,韩择木、卢藏用、蔡有邻诸作,如出一手。惟李阳冰之篆书,推为直接李斯,然今所传三坟记、栖先莹诸刻,以视汉嵩山少室、开母诸碑,已有古今淳漓之辨,无论泰山、琅邪诸作也。
元、明两代,篆分寂然,唯吴炳淮源庙碑具体汉人,松雪之复斋钟鼎款识不愧少温,然已星凤一毛矣!
明人大抵工行楷,解大绅、张东海、祝枝山所谓草书者,皆旭、素枝流,未足语晋人矩度也。常石磊个人资料
国朝行草不及明代,而篆分则超轶前代,直接汉人。若邓完白、杨沂孙之篆书,桂馥、陈鸿寿、黄易之分书,皆原本古先,自出机杼,未可以时代降也。
评碑
石鼓文,或以为大篆,出于周宣王史籀,然以说文所载籀文校之,殊不合。郑夹漈以为秦时物,亦无确据。马定国以为宇文周时作,苏绰虽事事仿古,未必有此绝诣。且此鼓已见初唐李嗣真之书品,时代相近,未必遂目为古物。近时有以为周成王时作者,差为近之。常熟杨沂孙学之,自称历劫不磨;吾友吴仓石仿之,亦喧传一时。
秦篆碑刻,自泰山残石、琅邪碑刻外,今无存者;汉篆碑刻,自嵩山少室、开母外,间有各碑题额,亦不概见。然秦篆有权量诏版,自刘喜海发之,近日出土尤多。山东陈寿卿之瓦量,如新出型;端午桥之权量,几数十事,实足为秦篆大观。汉篆有印章、瓦当及诸铜器,亦取材不尽。又如王莽之十布,精劲绝论,为铁线之祖,学篆书者纵极变化,不能出
其范围。至三国之天玺纪功,自创体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郭宗昌金石史嗤为牛鬼蛇神,真所谓见骆驼谓马肿背也。若梦英千文,实是魔道,流俗好异,多效法之,学者断不可涉笔也。唐人自李少温外,惟美原、神泉二通差有准绳;碧落一碑谬传神奇,亦非正轨也。
西汉分书今亦罕存,东汉则林立百数,自王蒻林极力推崇礼器,声价遂为汉分第一。文昌潘孺初云:礼器方整峻洁,如楷书之有庙堂、醴泉,自是分书正宗。然如开通褒斜之纵横排奡,元初三公之体兼篆分,西狭颂之方整,武荣、郑固之淳古,石门颂之飘逸,各有面貌,各臻妙境,皆非后人所能拟议。至若曹全之流美,白石神君之柔润,已至汉季,古意稍漓。然三国之孔羡、范式、上尊号、受禅表,下笔如折刀头,风骨凌厉,遂为六朝真书之祖,学分书者从之入手,绝少流弊。伊墨卿、陈曼生所以独出冠时,姚伯昂力摹曹全,终落次乘者,此也。
晋人分书,如孙夫人、太公吕望表,继述汉人,应规入矩,未可以时代为轩轾。好大王碑近时出见,醇古整齐。此外汉、晋墓砖,工拙不一,然时既近古,虽工匠为之亦有古意。此亦如汉印,虽寥寥数字,皆可作小碑版观也。
真书(即楷书),入碑版之最先者,在南则有晋、宋之小大二爨,在北则有寇谦之华岳、嵩高二通,然皆杂有分书体格。可知锺、王之真书,当时只以供简帖,不以入金石。厥后渐趋整炼,如刁遵、高湛等志是其验。
北魏张奢、贾思伯,淳古遒厚,虽剥蚀过甚,而所存完字皆为至宝。大公庙碑、张猛龙碑,整炼方折,碑阴则流宕奇特;李仲璇间杂篆体,而精劲绝论;敬使君碑,化方为圆暗用篆笔,而流美无对;孝文吊比干墓,瘦削独出,险不可近,皆北碑之杰作也。
北魏造象,至今存者盈千累万。其最佳者:有龙门之始平公、孙秋生、杨大眼、魏灵藏,谓之龙门四品,后又增至二十品。迩来学北碑者大抵皆从此入手,遵义莫友芝、会稽陶濬宣,其最佳者。
北魏墓志,若刁遵之行间茂密,司马升墓志之务贵高古,司马景和妻之风华掩映,高湛之骨格整炼,郑道昭之舒展自如。
张黑女墓志,道州何氏所藏,此海内孤本,近日上海有玻璃版印行。
《崔敬邕墓志》,文字并美,而拓本罕传,近有石印本。云峰郑道昭诸碑,遒劲奇伟,与
南朝之瘗鹤铭异曲同工。
北齐泰山石经峪,以径尺之大书如作小楷,纡徐容与,绝无剑拔弩张之迹,擘窠大书此为极则。又如西门豹祠堂、唐邕写经诸石刻,皆是一家眷属,若杨太真之肥不伤雅,皆北齐杰作。
北周之匡喆刻经颂,飘逸宽绰。包慎伯未见小铁山、冈山、尖山诸全刻,但见文殊般若一碑,遂以为香象渡河,无迹可寻,定为西晋人之作,误也。又如北周赵文渊之华岳庙碑,如古松怪石,绝不作柔美之态,亦命世创格,宜其名震一代,惟习之者少,遂至声称寂然。同时有曹恪碑者,用笔如斩钉截铁,结体尤古,皆命世之英也。
北周之贺屯公,机趣横生。石为端午桥所得偏爱歌词
南朝小楷以陶隐居旧馆坛为杰作。旧馆坛碑唯首一行是陶隐居亲笔,然通体亦自高古绝伦。顾原石久佚,金陵蔡世松墨缘堂刻之,余亦双钩刻入望堂金石。
2018年山西高考分数线love the way you lie隋代混一南北,其书法亦有整齐气象。龙藏寺、贺若谊已开虞、褚之先声;赵芬残碑、丁道护启法寺,又为颜柳之弥祖。宁贙一碑,体格与欧阳化度相似,余疑即欧阳中年之作。
张贵男一志,与欧阳之化度寺、醴泉铭神理吻合,不独形似。他如元公姬氏、尉富娘,论者谓小楷绝诣,直足上接两晋,笼罩三唐。
虞永兴之庙堂碑,风神凝远,惟原拓久已失传。五代陕刻本失之钝拙,元代城武本失之轻弱,惟临川李氏所得元康里氏藏本,经翁覃溪等监刻者,不失矩度。近日李氏又以原本石印,益臻美善矣!
欧阳信本之醴泉铭,赵子固推为楷法极则,人无异议。顾毡拓既多,纤瘦尤甚,且自明以来又经庸妄人挖改,不堪入目。自非宋拓,不见面目。以余所见,此碑宋拓不下十馀通,惟元和顾氏藏本最为旧本,“蔽亏”尚未损坏,惟原装凡原缺半字,以别本他处之字补之,顾氏嫌之,重装,去其补字遂成空格,亦不雅观。又有端午桥所得某邸本,有钱竹汀跋,推为唐拓者,完美无缺。余以为竟定唐拓,未免太过,要是北宋本。此碑有南宋榷场翻本,几欲乱真,惟稍弱。又有全本一字不缺者,余于南海何昆玉处见之,索值千金,亦是榷场翻本。又有无锡秦氏翻本,较原拓稍肥,然不失神,近亦罕传。
欧书之最醇古者,以化度寺为最烜赫,原石久佚,在宋时已多翻本。翁覃溪得一本,题识近万字,实亦宋翻。惟吴荷屋所得范书楼藏本是原石,后归成亲王。沪上有石印本,近亦
稀见矣。此外又有南海孔本,为端午桥所得,似亦原石,余有跋。若敦煌石室残本,亦重刻也。
欧书皇甫诞碑最为险劲,张怀瓘书断称其森焉如武库矛戟,此等是也。相传明万历时地震碑断,以亭覆之,其实非万历地震而断,余所得停云馆藏本,已是断本。余所见端午桥两宋本,皆有一线剥蚀之痕。此由原石有一线白筋之病,久之渐损,又久之而断,可细阅而得也。然余疑二本亦非宋拓。四十年前见琼山张岳崧藏本,劲健而温润,一笔不损,并横直格亦活现纸上。大抵此碑宋拓肥,明拓瘦,百年前又肥,所谓三监不坏本也。近又瘦削矣。
肖战为什么被全网黑欧书虞恭公碑,最为晚年之作,而平正婉和,其结体不似醴泉之开张,亦不似皇甫之峻拔。惟原石损失太甚,海内无全文拓本,翁覃溪命工洗石拓之,虽可释者有二千字,然完字甚少。近日陕人傅氏,以所存之字按原碑字数尽换刻之,重复拉杂,不顾文理,惟翻刻颇精,无识者以为是得旧本重翻,其实尽出杜撰。宁波徐氏惊为宋拓,刻之集中,不值一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