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对新老彝文的讨论及认识
一、问题的提出
少年歌行各个人物结局 关于四川凉山彝区新老彝文的争执与老彝文重新确立、规范及推广,曾有不少专家学者认识总结,其中以姚昌道、伍精华的阐述较全面。毕竟老彝文地位的重新确立,尤其能翻译中央“双十条”①,是伍精华组织学者进行的,翻译的成果表明老彝文能满足新社会的需要,适应面广,生命力强。其后,他担任四川省民委主任时,主持制定《彝文规范方案》,规范完善,推广应用,因而他的阐述典型,高度概括②; 姚昌道在凉山州负责编译工作多年,且娴熟彝语文,广泛搜集资料、采访当事人,掌握了新老彝文的替代史。我们认为他的阐述具体且“生动”,有说服力,较全面地概括了这段特殊的历史。
当然,受某些因素的影响,伍精华、姚昌道的有关阐述对一些问题还未谈及,或谈及不够。本文依据相关的档案,揭示当年部分民众反对新彝文的理由与 1956 年关于新老彝文的建议,分析新彝文终结、老彝文确立的部分缘由,表现新老彝文之争的特殊历程。
二、新彝文创制由来及相关意见
彝族是我国历史悠久的民族,很早以前彝族先民就创制文字,运用于生产生活中,延续至今。但要指出的是,彝族旧文字( 简称老彝文惠普驱动下载) 为表义的音节文字,多为手写体,受书写习惯的影响,彝文形体的差异明显,未能统一张国荣为什么要自杀; 加上掌握运用彝文主要是毕摩。毕摩因父子或师徒传承,往往固化字形的差异,制约交流; 受封闭环境、经济不发达等影响,彝文表达的内容较少,虽有文字,掌握者较少,通行较窄,交流受阻。
1949 年 9 月底,全国政协一届一次会议召开,审议并通过《共同纲领》,作为建国初各项工作的大纲,指导相关工作的开展。
《共同纲领》规定: “各少数民族均有发展其语言文字、保持或改革其风俗习惯及宗教信仰的自由。”发展语言文字作为当时民族工作的重要内容。1951 年 2 月,政务院( 国务院) 召开政务会议,听取中央统战部、中央访问团等的汇报,商议并部署相关工作,要求设立文字指导委员会,组织开展研究或创制民族文字等等③。
之前,1950 年 9 月,语言学家陈士林随中央访问团来到西昌等地,调查彝族语言文字的流传情况④。受条件的限制,他的调查面狭窄⑤、接触面小、认识不足,曾认为老彝文不具“文字”的要素,“原有的彝文,我觉得只是毕摩咒鬼人的一些极初级的杂乱符号,还够不
上实用‘文字’的资格”⑥,因而有必要创造文字,满足彝族人民的需要。还有人说老彝文被奴隶主及毕摩所控制,是“毕摩文字”、“奴隶主文字”,众认识、掌握及使用者少,与生活脱节等。当时,西康省民政厅在报告中也说“彝族操彝语,有象形文字,仅用于宗教方面; 另有外国传教士创造的拼音文字”⑦。由于将老彝文列入“宗教”文字,且有外国传教士创制拼音文字等因素,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⑧,要求创制新彝文,推广运用。
1951 年初,陈士林带领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川康工作队再来西昌等地,调查彝语文的流传及使用情况,创制或完善彝文。他放弃整理规范老彝文的作法,坚决走文字拼音化的道路,制定拼写规则,以二十六个字母、一个吐气符号、两个隔音符号,设计新型的拼写彝文,俗称新彝文。在此基础上,陈士林等制订《凉山彝族拼音方案》( 草案) ,编写若干新彝文教材及发行新彝文《西昌众报副刊》等,在西昌民干校及新建彝族小学试验教学,拼读新彝文。据说实施的效果不错⑨。接着,西南民族学院开办新彝文推广班,培训教师,拟进一步推广,在社会上普及新彝文,广泛运用,以替代老彝文。
以拼音方式创建彝文,拼读结合,便利学习、接受及传播文化知识,对促进彝区社会发展、文化交流或许是件好事,但对老彝文的简单否定,则失之偏颇。毕竟,放弃老彝文切
断了彝族传统文化的载体,也不符合《共同纲领》的相关规定。对此,部分上层及众表示意见,1951 年 5 月八且阿果、骆正清等人联名向西康凉山彝族自治区( 州) 各族各界代表会提出议案,提出种种理由,反对推行拉丁字母的新彝文,要求使用传统文字:现在要夷人改用外国字母,我们不赞同,而且同政策规定、报告不合,请求解释: 1、五三条,“各少数民族均有发展其语言文字的自由”。
非主流q名大全 现在不发展“其”文字,随便改用别种文字,好似违反政策。2怎么设置局域网、政务院决定五条: “语文研究所帮助尚无文字的民族创立文字,帮助文字不健全的民族逐步充实其文字。”未规定文字也要改用别种字,要夷人用别的文字是不是相合? 3、高岗在内蒙干部会议上报告结论第五节: “向轻视民族语文的倾向作斗争。”要夷人用别种文字是不是轻视夷族语文? 4、主席在军政会议上报告: “发展各少数民族文字”,不曾说改用别种文字,使夷人用别种文字是不是出入。5、各级首长均指示新旧文字同时用,可是学校不教夷族原来文字,不用来印课本文件,这显然要废除原来文字,也影响到广大夷众进步。这些事关系很大,请解释。www.lunwenstudy/shehuishi/36185.html
⑩细读该项提案,列出的五条理由,证据充分,义正辞严: 首先,对比《共同纲领》的相
关规定,陈士林等人设计并推广拼音彝文,不是“帮助发展”,是另造文字取代彝族传统文字; 再根据政务院的要求,彝族有本民族文字,需要完善而毋庸新造文字,不应有新的彝文。至于第三、四条理由,表明当时领导人要求正确对待民族语文,应持慎重的态度⑩; 第五条理由点出了新老彝文之争的实质,希望新老彝文并用,对比优劣、相互促进,但学校只教新彝文,老彝文因传授中断而可能消失。在文字运用上,非此即彼,并不妥当。
有关部门对这份提案如何回答的问题,因无具体资料佐证,不便猜想的。但需要说明的是,当时社会形态的变化、新型学校的建立,组织众学习等,使得拼音彝文在部分彝区、主要是西昌等地一度呈现学习的热潮。然而,新彝文虽易拼易学,却与社会语境脱节,能记音难理解; 且受方言等限制,交流受阻,实际上并不被接受。
尽管受到了排斥,老彝文因是传统文化的载体而在民间继续传承,基础坚实。如 1953 年 3 月凉山军政委员会的布告、1955 年 12 月凉山州及西昌专区关于民主改革的命令等,均采用彝汉合壁的形式颁布。不过,这处使用的彝文是老彝文而非新彝文,说明老彝文仍有较强的生命力,被众接受,反映出新彝文处境的尴尬,对新老彝文地位及使等用的争论仍然存在。
三、1956 年对新老彝文的讨论及认识
( 一) 新彝文使用困境
1954 年底,全国民族语文科学讨论会召开,表示要根据宪法的要求,遵照国务院的指示,帮助少数民族创制或发展文字。1956 年 2 月,中国科学院与中央民院、西南民院等合作,在北京和成都分别开办数百人的语言调查训练班,依据此基础,组织起 700 人的七个民族语言调查队。8 月,党中央决定开展大规模的调查,认识少数民族的社会形态及发展变化。在调查任务中,对民族语文的调研列入其中。各语言调查队分赴相关地区开展工作,其中第四工作队在凉山、西昌及滇中、滇东南等地活动,调研的对象主要是彝语文。
经过调查,该队对凉山彝语的认识得到加深及拓展,置入全国彝族语言文字中认识,将凉山彝语列为中国彝族的北部方言,当中又分三种次方言( 圣乍、所地、义诺) 。比较三种次方言的使用及流通情况,工作队选择圣乍话为基础语言,以喜德语音为标准音,修正并充实原创制的拼音文字,采用二十六个拉丁字母、四个俄文字母、五个国际音标和两个新创字母,共三十七个字母,形成《凉山彝族拼音文字方案》( 草案) ,要求扩大推广及使用,迅速覆盖彝区。
在第四工作队进入凉山开展调研,拟修改及推广拼音彝文( 新彝文) 时。关于老彝文的定位及新老彝文的使用等再次提出,呼声强烈。其间,彝区正展开民主改革,中央指示要宣传政策、停战和谈,协商改革。如何传达中央的声音、宣传政策、认识并接受和平协商成了“问题”: 用新彝文,绝大多数上层及众不认识,缺乏基础; 且以圣乍语为标准音,所地语、义诺语是否能正确理解、正确接受呢?
用老彝文,虽有上层及众的基础,读音有异,词义无歧,却与使用新彝文的要求不符合。作为变通方式,有关部门只得选择新老彝文并用,制作了汉彝( 老新) 三种文字合壁的传单,空投各地,宣传政策,影响参叛者,接受政府要求,放下武器,返乡生产( 见下) 。【图.略】
当然,这样的现象再次反映使用新彝文的困境,说明老彝文没有消失,在彝区仍有深厚的“土壤”,有使用的体及传播的地域,有社会基础,不可能消亡。于是,如何对待老彝文等问题提上议事日程。
当然,这样的现象再次反映使用新彝文的困境,说明老彝文没有消失,在彝区仍有深厚的“土壤”,有使用的体及传播的地域,有社会基础,不可能消亡。于是,如何对待老彝文等问题提上议事日程。
( 二) 召开会议,初步共识
1956 年 12 月,有关部门召开“凉山彝族语文科学讨论会”。陈士林在发言中,重申拼音文字的必要与重要,认为“彝族原有文字难写、难认、重文别体多,不容易掌握,凉山彝族只有用拼音文字才是跻身于先进民族行列的最捷径、最科学的道路”,将其创制使用新彝文与“先进”民族挂钩,赋予政治彩。这样,接受并使用拼音彝文,能使彝族“跻身于先进民族”,意义重要,适应了“一步跨千年”的时代要求。于是,多数代表表示“赞扬”,积极“肯定”新彝文,讨论并通过《凉山彝族拼音文字方案》,建议提交人代会审查通过,作为法案,在彝区付诸实行。
这次会议尽管为新彝文定了性质,争取成为凉山彝区的“法定”文字,但对老彝文也不像过去那样全盘否定,承认其有作用。如四川省副省长康乃尔在大会发言中,强调早就指出,在一定条件下,文字要加以改革2020年端午节是几月几日; 汉字也要改革,走拼音化道路。我们对各民族的原有文字要采取正确态度,对老彝文应加以珍视,即使将来新彝文普及后,彝族人民仍可以自由学习及运用老彝文,通过它来认识及研究彝族的传统文化等等。康省长的这番讲话,为新老彝文定了基调: 依据方案,推广并普及新彝文; 也允许使用老彝文,不再简单否定。
不过,张冲对彝文改革提出如下意见: “1、帮助少数民族建立文字,应该多作调查,不要
急于决定方案。2、在少数民族地区,汉文应与该地区的民族文字并行,在课本上应一端印汉文,一端印民族文字,以满足少数民族众学习汉文的要求,也便于校正译文的错误。3、少数民族文字,应按语系区分,不能按现有民族区分。否则,语系相同的很多民族文字不一致,就不好,因此作调查工作也要按语系编入( 组) ”等等。
的确,张冲的这些意见很有价值,点到“实质”。首先,有无必要帮助凉山彝族创制文字的必要。即使要帮助,也应该多做调研,不要急于设计并决定方案、推行后再说。老彝文已传承千百年,根基扎实,用极短时间创造新彝文来替代传统文字,既不现实,也缺乏基础。为方便彝民学习汉语文,在学校教学中,可采取双语双文的方式,对比教学、对照阅读,方便认识理解。至于按族系区分文字类型的要求,触及到对部分少数民族的确认与“识别”,限于篇幅,姑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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