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佳系列儿童睡前故事:末等生
林心如律师发声明 2020年我在曼谷郊边的巧克力镇,招待高中同学王慧。这是家迷幻如童话的饭馆,白房子静谧在草地,夜火灯烛倒映在河流。王慧留着大波浪,浅妆,笑意盈盈,经过的老外不停回头看她。
次日我要坐火车到春蓬,而她直飞香港,所以我们没有时间聊太多。也不用聊太多,一杯接一杯,互相看着,乐呵呵地傻笑。
我说:慧子,你不是末等生了,你是一等兵。
1997年,王慧坐我前排,格子衬衣齐耳短发。
有天她吉诉我,暗恋一个男生。我问是谁,她说你猜。
文科班一共十八个男生,我连猜十七次都不对。只能是我了!这下我心跳剧烈,虽然她一副村姑模样,不过青春中的表白总叫人心旌揺晃。
这时候她扭捏半天,说,是隔壁班的袁鑫。 ——不带这样玩儿的好吗?隔壁班我去你奶奶
的!
香港回归的横幅挂在校园大门。
7月1日举办《祖国我回来了》演讲大赛,我跟王慧都参加。四十多名选手济济一堂,在阶梯教室做战前动员,学生会主席袁鑫进来给我们训话。
他走过王慧身边,皱着眉头说:慧子,要参加演讲比赛,你注意点形象。
慧子一呆,难过地说,我已经很注意了啊。黑豹乐队栾树
她只有那么几件格子衬衣,注意的极限就是洗得很干净。
后来我知道她洗衣服更勤快了,每件都洗到发白。支付宝绑定的手机号怎么改
袁鑫和一个马尾辫女生聊得十分开心,从中国近代史聊起,一直聊到改革开放。最后袁鑫对马尾辫说,加油,你一定拿冠军。 慧子咬着笔杆,恨恨对我说,你要是嬴了她,我替你按摩。我大为振奋,要求她签字画押,贴在班级黑板报。
当天通读中国近代史,一直研究到改革开放,次日精神抖擞奔赴会场,大败马尾辫。
晚自习解散的时候,在全班“胜之不武”的叹息声中,我得意地趴在讲台上,等待按摩。
王慧抿紧嘴唇,开始帮我捏肩膀。
我暴斥:“没吃饭?手重点!”
王慧怒答:“够了吗?会不会捏死你?”
我狂笑:“哈哈哈哈毫无知觉啊我嚓,难道已经开始了吗?用力啊少女!”
其实,当时她的手一捏,我如被雷劈,差点跳起来,脑子里不停在喊:……疼疼疼……这是被碾压的感觉……疼啊……咔吧一声是怎么回事……我的肩胛骨断了吗……疼死爹了啊……小时候干过农活的女人伤不起……啊第三节脊推怎么插进我的肝脏了……
我快挺不住的刹那,慧子小声问我:陈末,你说我留马尾辫,袁鑫会觉得我好看吗?
我不知道,难道一个人好不好看,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吗?
1998年,慧子的短发变成了马尾辫。
慧子让我钦佩的地方,是她的毅力。
她的成绩不好,每天试题做得额头冒烟,依旧不见起。可她是我见过最有坚持精神的女生,能从早到晚刷题海。哪怕一条都没做对,但空白部分填得密密麻麻,用五百个公式推出一个错误的答案,令我叹为观止。
慧子离本科线差几十分。她打电话哭着说,自己要复读,家里不支持。因为承担不起复读的费用,所以她只能去连云港的专科。
我呢?当时世界杯,高考期间我在客厅看球赛,大喊:进啦进啦。我妈在饭厅打麻将,大喊:胡啦胡啦! 巴乔踢飞点球,低下头的背影无比寂寥。我泪如雨下,冲进饭厅掀翻麻将桌,搅黄老妈的清一。
后来?后来那什么第二年我又考一次。
1999年4月,大使馆被美国佬炸了。复读的我,旷课奔到南京大学,和正在读大一的老同学*。慧子也从连云港跑来,没有参加队伍,仅仅酒局途中出现了一下。
在食堂推杯换盏,她小心地问:“袁鑫呢?”
我一愣:“对哦,袁鑫也在南大。”
“他怎么没来?”
马丽怀孕了吗 “可能他没参加*吧。”
慧子失望地哦了一声。我说那你去他呀,慧子揺摇头:“算了。”
我去老同学宿舍借住。至于慧子,据说她是在长途车站坐了一宿,等凌晨早班客车回连云港。 对她来说,或许这仅仅一个来南京的借口。花掉并不算多的生活费,不过见不到一面,安静地等待天亮。 慧子家境不好,成缋不好,身材不好,逻辑不好,她就是个挑不出优秀品质的女孩。 我一直想,如果这世界是所学校的话,慧子应该被劝退很多次了。生活,爱情,学习,她都是末等生。拥有的,就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咬着牙齿,坚持再坚持,堆砌着自己并不理解的公式。
无论答案是否准确,她也一定要推导出来。
2000年,大学宿舍都在听《白桦林》。九月的迎新晚会,文艺青年弹着吉他,悲伤地歌
唱: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个生。
我拎着啤酒,晃悠在校园。回到宿舍,接到慧子的电话。她无比兴奋:陈末,我专升本啦,我也到南京了,在南师大!
朴信惠李胜基 末等生慧子,以男生的方位画一个坐标,跌跌撞撞杀出一条血路。
2001年10月7号,十强赛中国队沈阳主场战胜阿曼,提前两轮出线。一切雄性动物沸腾了,宿舍里的男生怪叫着点燃床单,扔出窗口。
一男生大呼小叫,冲到六栋女生宿舍楼下。
我在对面七栋二楼,看到他们拥蔟的人是袁鑫。
袁鑫对着六栋楼上阳台,兴奋地喊:霞儿,中国队出线啦!
一男人齐声狂吼:出线啦!
袁鑫喊:请做我的女朋友吧!
一男人齐声狂吼:请做他的女朋友吧!
望着下方那一场幸福,我脑海浮现出慧子的笑脸,她穿着格子衬衣,马尾辫保持至今,不知道她这时候在哪里。
2002年底,非典出现,蔓延到2003年3月。我在电视台打工,被辅导员勒令回校。4月更加严重,新闻反复辟谣北京没有封城。学校禁止外出,不允许和校外人员有任何接触。
我在宿舍百无聊赖打魔兽,接到电话,是慧子。
她说,一起吃晚饭吧。
我说,出不去。
她说,没关系,我在你们学校。
我好奇地跟她碰面,她笑嘻嘻地说,实习期在你们学校租了个研究生公寓。
我说,你们学校怎么放你出来的呢?
她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封锁前我就租好了。辅导员打电话我,我骗她在外地实习,她让我呆着别乱跑。
去食堂吃饭,我突然说,袁鑫有女朋友了。
她有些慌乱,不敢看我,乱岔话题。
我保持沉默,她终于抬头,说:我想和他离得近一些,哪怕从来没碰到过,但只要跟他一个校园,我就很开心。 冬至时间
一个女孩子,连男生都不知道她的存有,她却花了一年又一年,拼尽全力想靠近他。无法和他说话,她的一切努力,仅仅跑到终点,去望一望对面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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