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作文教学的“做小”与“做大”
上海市高桥中学陈伟时
在《侏罗纪世界》这类科幻灾难大片赚足票房的同时，青春文艺小制作《后来的我们》也依靠自己的独门招数，赚足恋爱男女的眼泪，在大片如云的电影市场奇招突围，成功分得票房一杯羹。
正所谓“长板凳短板凳都是木头”，小制作大制作都是艺术。当我在高考阅卷中看到大量内容空洞，结构残缺，思想浅薄平庸，文不通、字不顺的考场作文时，我常常问自己：学生的作文为什么“大”不能深邃恢弘，“小”不能真挚细腻？问题的症结在哪里？都说文无定法，好文章不是教出来的，那高三作文教学还能教什么，怎么教呢？
教学实践告诉我，作文要教，作文可教。功利一点为了高考，一类卷作文教不出来，但二类卷作文完全可以教；远视一些为了学生的可持续发展，学生具备基本的写作能力不仅有助于他们准确表达内心世界，还有助于他们认知、思考、理解外在世界和人类历史文化。
高三毕业阶段，要在有限的教学时间内高效地提升学生的写作水平并不容易，经过多年的摸索，我逐渐清晰了这样一条思路：作文教学既要“做小”也要“做大”。所谓“做小”，就是基本功“做小”，内容选材“做小”，艺术手法“做小”；所谓“做大”，就是思维“做大”，眼界气度“做大”，训练体系“做大”。只有经过有序
的系列化作文教学，学生才能渐次成长不断精进，在写作时言之有物、言之有序、言之有方、言之有情、言之有理。
先说“做小”：
一、基本功“做小”
朱自清先生的美文《荷塘月》中的这个句子一直令我津津乐道：“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此句之美，美在用词，“朗照”、“酣眠”、“小睡”、“淡淡的云”，用词不仅两两照应，而且简洁明了；美在修辞，以“酣眠”喻“朗照”，以“小睡”喻“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的朦胧月，以美好的生活体验牵引读者发生对美妙意境氛围的联想；美在句式，用关联词“虽
然”、“却”、“所以”连缀出一句因果关系的多重复句，文气似断非断，以“虽然”绾合下句的“但”、“也”，勾联而成一幅意蕴丰满的情景画面。
针对学生作文词不达意、生硬晦涩的通病，我们何需舍近求远、避易就难呢，我们只要有意识地安排3-4个课时，进行“虚词、实词的正确使用”，“标点、修辞的灵活运用”，“名句、典故的活学活用”，“关联词语、整散句式的巧用妙用”等基本功专项训练，并在学生习作时明确要求，不断提醒，就能显著改善学生作文的语言面貌和语言表达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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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内容选材“做小”
每逢写作，学生在作文中要么不厌其烦地制造家族惨剧自身残疾，要么喋喋不休帮王大爷推那永远也推不上桥的煤车、要么天马行空高谈阔论宇宙永恒人生无常，问他们别无可写的原因，大都一脸无奈、一脸无辜：学习压力大呀，没时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呀……理由充分，言之凿凿，似乎陷入了一个任谁也解不开的魔咒。其实，只要引导学生翻开语文教材，就会发现老舍先生只是“摸着”“那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品着“温和的香片茶”，嗅着“雨后，韭菜叶上还往往带着雨时溅起的泥点”的气息，就传递出《想北平》的浓郁情思；李锐先生假借大众餐桌上司空见惯的白菜，辨析“白菜的辩证法”，进而倡导言行一致，真诚淳朴的社会风尚；栗良平用“一碗阳春面”唤醒困顿者的自尊与坚强，赞美温情社会的文化力量；欧阳子听秋声感秋容抒发宦海沉浮、人生苦短的深沉慨叹……
老子说：“道法自然”，人类的情感、智慧、价值观无不得之于大自然的生存之道，无不遵循大自然的运行规律，古今至文无非借助一人、一事、一物、一景，贯通自然人生、纵横历史现实，描形绘态，抒情说理。所以，我们需要一双发现的眼睛、一颗敏感的心灵，去发掘隐藏在杂乱生活现象背后的本质规律，从身边平凡的小事小物中感悟哲理，去粗取精，提炼加工，才能创作出具有典型意义的作品。我曾尝试让学生取材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风筝、山泉、垂柳等事物，从它们的特点出发，通过类比、联想展开思辨，由于有了立足点，学生的作文不再是空对空，无病呻吟的情况也少了。
三、艺术手法“做小”
永春牛姆林杜甫盛赞李白的诗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并不是说李诗纯出天然，只是现实生活的复制和写真，而是说其艺术风格圆熟洗练，臻于化境，无斧凿痕。
李太白“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以有形之水比无形之情，就近取譬，情深意笃；《项脊轩》祖孙共话言犹在耳，“娘以指叩门扉”的殷殷关切历历在目，物是人非的感伤，就在一幕幕可喜可悲琐事的情景再现中弥散开来；孙犁用“吮”手指掩饰水生嫂的内心震撼与忧虑；坐在北平院子里的郁达夫用细数槐树叶间漏过的一丝一丝的太阳光宣泄着他的无聊与无奈。
糟鱼的做法大全艺术手法服务于主旨，服从于主旨，细微之处见真情，艺术之美在于匠心独运，极用心却极自然，“豪华落尽见真淳”。这些年，高考阅卷反对华而不实的文风，并没有改变细腻、真挚、逻辑性强的一贯要求，可见艺术手法的专项训练是作文教学必不可少的环节，如写记叙文恰当运用顺序、倒叙、插叙等叙述方法，综合运用叙述、描写、抒情和议论等表达方式；写议论文可以借物喻理托物言志，可以正反对照假设推理层层递进，引导学生着眼小处，重视细节，使文章更具感染力和说服力。
再说“做大”：
一、思维“做大”
2018年上海市秋季高考作文“生活中，人们不仅关注自身的需要，也时常渴望被他人需要，以体现自
己的价值。这种‘被需要’的心理普遍存在，对此你有怎样的认识？”要求考生对“‘被需要’的心理”进行思辨。就材料的表述而言，关联词语“不仅……也……”以递进关系强调在“被需要”中“体现自己的价值”，如果文章立意仅仅着眼于“天生我材必有用”亦或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式的炫技与陶醉，多数只能落在三类卷中；如果考生能通过对内心需求的审视和拷问，将实现个人价值与践行社会价值联系起来，以悲悯情怀与深切关注的使命感让自身参与到人类发展进程中，成为一个被他人和时代需要的人，思维品质的提升自不待言，而文章的立意相较前者就有了高下之分。
阿sa 郑中基立意决定了作文的层次，立意深刻，并不在于唱高调、说大话；立意新颖，也不在于刻意的标新立异、求偏求怪。关键是依据题意，抒写寻常生活中的独特体验，并与现实社会乃至历史文化接通，形成写作者个性化的认识、思想。
高三作文训练应该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能力，教师首先要合理设计引发学生思维活动的材料，让学生在思想碰撞中点亮思维的光束。我曾经用倒立的三角形、梯形、不完整的圆等几何图形训练学生的想象力，我提示学生由图形到拟题的思
维程序是：图形→象征意义→联想人事→确定观点→拟题。同学们讨论热烈、各抒己见，有的把倒立的三角形想象成古代计时用的沙漏，拟题为“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有的把梯形想象成人生的舞台，主张“扮演好生活的角”；有的把不完整的圆联想成人生的缺憾，拟题为“缺憾也是一种美”；也有同学
综合各种图形演绎出人生平凡、波折、辉煌、缺憾的不同阶段，拟题为“活出生活的彩”。通过思维训练，学生对许多熟视无睹的事物有了思考，有意识的去发现其本质属性，文章的立意就不会流于俗套了。
二、眼界气度“做大”
都说文如其人，孟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己及人，以小我担大任，以私情论博爱，是何等的胸襟气度；林觉民立志“为天下人谋永福”，一纸绝命书“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激励了无数同道者。王安石游褒禅山，借游山探洞阐述治学之道，进而因事明理，触类旁通，从古人求思之深，故“往往有得”的治学精神中，认识到在客观条件许可下，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树立雄心壮志，不避险远，百折不挠，矢志不渝，直至取得奇伟、瑰怪、不同凡响的成就。作者凭借改革家的锐气和胆识，凭借政治家的严谨和理性，以小喻大，纵横开阖，创作出这篇个性飞扬的游记散文。
反思高考作文之所以出现新式八股文，原因之一是长期以来模式化训练湮没了学生的真情实感。他们缺乏对真善美的感悟，他们不善于以自己的视角去关照社会人生，变被动写作为主体创作，他们对理想人格和高尚人生信心不足，将它们视为不切实际的梦想。面对如此现状，我们的写作训练要重视写作内容的导向，引导学生关注社会、关注民生、关注自我，思考国家民族的发展和人类命运，思考自身生命价值和生存品质，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从命题意图上下工夫，鼓励开阔视野和深入思考。
三、训练体系“做大”
高三作文教学，不但要建立在本届学生过去十一年写作训练的基础上，还应建立在过去十一年语文知识积累的基础上，教师应通过系列化的写作指导启发学生运用各种基础知识多种表达技巧，写作切合于各类作文命题的不同体裁的文章。
体系“做大”，一方面是要进行普适性的谋篇布局的序列训练：如审题立意、
结构章法、材料的合理运用、议论文专项训练（论证方法的丰富性、观点立意的思辨性、层层推进的论证结构、精当缜密的语言表达）、记叙文专项训练（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波澜曲折的情节线索、细腻生动的细节描写、画龙点睛的抒情议论、化虚为实化显为隐化理为形的实用技巧）、素材的分类整理（生命、逆境、意志、环保、感恩、创新、真情无价、阅读经典、团体意识、伸张正义、颂扬美德、渴求幸福、青春风貌、时代脉搏、和谐均衡、人性内省、关注社会、学会思想……）。
体系“做大”，另一方面是要进行个性化的分类别作文序列训练：如比喻类作文（选择恰当的喻体、抓准比喻点，通过本体和喻体的类比联想，彰显本体的本质特征）、寓言类作文（设计寓意深刻的故事情节，巧用关键词语启发思考，引出合理的、顺理成章的联想和对现实生活的感触）、哲理类作文（由现象入手，剖情析理，探究因果关系，透视本质属性，揭示事物之间的辩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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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要在“做大”与“做小”之间到平衡点，首先是摸清学情，引导学生拓宽视野，关注社会，关注人生，触摸时代脉搏，注重观察、感悟和评价，提倡“我手写我心”，使中学的写作教学回归教书育人的本质。其次是开发特长，有的同学看问题深刻，胸怀古今，喜欢写议论文；有的同学阅历丰富，擅长描摹万象，编织故事，喜欢写记叙文；有的同学多愁善感，即物咏怀，触景生情，喜欢写散文……凡此种种，教师都应满怀热情地鼓励扶持，才能使学生如鱼得水，快乐而自信地游弋于自由创作之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