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专题训练-------父亲形象
一、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我与父辈(节选)
阎连科
父亲是病死的。
在那个几千口人的镇子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是病死的。哮喘病、肺气肿,直至发展到后来的肺源性心脏病。可是,仔细敲推想来,病只是父亲故逝的表层因由,而根本的、潜深的、促使他过早患病并故逝的缘由,是他对我们兄弟妹四个命运的忧虑。或者说,最直接的因果,是对我山高海深、无休无止的担忧。
事实上我的执拗是父亲陈病复发的根本,是父亲年仅五十八岁就不得不离开人世、不得不离开母亲和我们兄弟妹的根本因果。换一句话说,父亲可能是——也许本来就是因我而过早地走完了他的人生,是因我而过早地告别了虽然苦难但却深爱的世界。
是我,缩短了父亲的生命。
回忆起来,似乎自我记事伊始,在那段无限漫长的年月里,我家和许多家庭一样,家景中的日月,都不曾有过太为暖人的光辉。那时,整个中国乡村的日子,都四季春秋地汪洋在饥饿中间。每年春节,吃不上饺子,或者由做母亲地把大门关上,在年三十的黄昏,偷偷地包些红薯面裹一纸白面做皮的黑白花卷馍,似乎并不止我一家独有,而在那个乡野村舍,属于我家独有的,是父亲早年的哮喘没有治愈时,我大又自小就患上的莫名的病症。
在我家地二分半的宅院里,半青半红的哭声,总像一棵巨大蓬勃的树冠,一年四季都青枝绿叶,遮蔽得由父亲尽竭心力创建的日子,冬不见光,夏不见风。现在想来,的病确实就是今天街头广告上常见的无菌性股骨头头坏死一类的魔症,然在那时,几十年前,在那个小镇的卫生院,在农村人视如灾难之地的县医院,在如同到了国外一样的洛阳地区的人民医院里,待耗尽我家所有能变卖的粮、菜、树和鸡蛋以及养育牲畜的家庭收入后,换来的依然是如出一辙的医生的摇头和查不到病因的无奈。
为了给治病,父母亲搀着大、背着大、用板车拉着大四处求医问药,不知走破
了多少鞋子,不知走尽了多少路途,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把家里准备盖房的木材卖了,把没有长大的猪卖了,把正在生蛋的鸡卖了;哥哥十五岁就到百里外的煤窑下井挖煤;二十四岁就拉着车子到十几里外的山沟拉沙和石头,按一立方一块五毛钱的价格卖给镇上的公路段和水泥厂;我在十三岁时,已经是建筑队很能搬砖提灰的小工了。在很多年里,把父亲的病放在一边,给治病是我们家的日月中心。一切的一切,种地、打工、变卖和所有的东奔西簸、翻山越岭,都围绕着的病而喜而忧,而忧而愁。
大手术时,因买不起血浆,父亲、母亲、大哥、二和我就站在医院门口等着抽血,我亲眼看着大哥的胳膊伸在一张落满苍蝇的桌子上,一根青冷白亮的针头,插进他的血管里,殷红的鲜血就沿着一条管线一滴滴地落进一只瓶子里。那只空瓶里的血浆随着大哥的脸由黝黑转为浅黄,再由浅黄转为苍白便从无到有,由浅至深,到一瓶将满时,医生望着我大哥的脸说,你们家的血型都合格,再换一个人抽吧。大哥说:我妈身体虚,父亲有病,还是抽我的吧。医生说,抽你妹的吧,你的抽多了身子就要垮了呢。大哥说:她是女娃儿,就抽我的吧。医生说,你弟呢?大哥说:就抽我的吧,弟还小,还要给人打工干重活。
然后,医生就把插入血瓶里的针头拔下插进了另一个空瓶里。那是一年的冬天,太阳温暖洁净,照在血浆瓶上,瓶里的血浆红得透亮,浮起来的血沫和血泡,在玻璃瓶的壁面里缓缓起落,时生时灭。那一年我好像已经十四岁,也许十五岁,总之,我少年的敏感,已经对命运开始了许久的触摸和感叹,像出生在秋后的芽草过早地望着将要到来的冬天的霜雪样,不及长成身子,就有了浑身的寒瑟。
盯着血浆瓶里的鲜血在不自觉中渐渐地增多,听着血液似乎无声而清冷的滴答和瓶壁上血泡在阳光里嘭啪的明亮生灭,望着哥哥苍白如纸的脸,我在那一刻,体会到了哥哥的不凡,也隐隐感觉到了,我一生都与哥哥不可同日而语的做人的品性。
那一年,大的病没有丝毫的好转。
那一年,春节前后的几日间,大为了给家里减些忧愁、添些喜悦,让父母和她的弟弟妹妹过个好年,她说得的病轻了许多,然后就躲在屋里不出门,疼痛时,上牙齿咬着下唇,把脸憋得乌青,也绝不哭唤出一点儿声音。到实在无可忍了,她就跑到我家后院和村外无人的地方,揪自己的头发,把头往墙上猛撞,然后待剧痛过去,她就面带笑容地回到家里,慌忙地替母亲做饭、替父亲盛饭,慌忙地去洗她弟弟、妹妹的衣服,好像要以此来赎
回她的什么过错一样。
那一年,我家过了一个平静的春节。仍要用借来的小麦,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和大年初一的早上,父亲让我们兄弟妹放开肚子吃了两顿非常香口润喉的白面饺子。而那一年的春节,父亲吸掉的烟叶,却比任何一个春节都多,似乎他想把他一生要吸的烟都在春节吸掉一样。
就在那一年,我心里有了浓烈欲动的阴暗蓄意——也许是对逃避生活与人生命运的一种道路的提前铺设,也许是对一种个人挣扎奋斗的提早的力量积蓄,也还许,是我对家庭和父亲在今后日月命运中陷阱的无意挖掘和设置。总之,那一年,我萌生了离开家庭的念头,萌生了过几年我若没有别的出路,就一定要当兵走出去的念头。
(摘编自阎连科《我与父辈》)
1.全文是如何展现“父亲”这一深爱子女的形象的,请简要分析。
二、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父亲的记忆
孙犁
培根随笔摘抄
①父亲十六岁到安国县学徒,是招赘在本村的一位姓吴的山西人介绍去的。这家店铺的字号叫永吉昌,东家是安国县北段村张姓。
②店铺在城里石牌坊南。门前有一棵空心的老槐树。前院是柜房,后院是作坊——榨油和轧棉花。
③我从十二岁到安国上学,就常常吃住在这里。每天掌灯以后,父亲坐在柜房的太师椅上,看着学徒们打算盘。管账的先生念着账本,人们跟着打,十来个算盘同时响,那声音是很整齐很清脆的:打了一通,学徒们报了结数,先生把数字记下来,说:去了。人们扫清算盘,又聚精会神地听着。
④在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坐在远离灯光的角落里,默默地抽着旱烟。
⑤我后来听说,父亲也是先熬到先生这一席位,念了十几年账本,然后才当上了掌柜的。
⑥夜晚,父亲睡在库房。那是放钱的地方,我很少进去,偶尔从撩起的门帘缝望进去,里面是很暗的。父亲就在这个地方,睡了二十几年,我是跟学徒们睡在一起的。
⑦父亲是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以后离开这家店铺的,那时兵荒马乱,东家也换了年轻一代人,不愿再经营这种传统的老式的买卖,要改营百货。父亲守旧,意见不合,等于是被辞退了。
⑧父亲在那里,整整工作了四十年。每年回一次家,过一个正月十五。先是步行,后来骑驴,再后来是由叔父用牛车接送。我小的时候,常同父亲坐这个牛车。父亲很礼貌,总是在出城以后才上车,路过每个村庄,总是先下来,和街上的人打招呼,人们都称他为孙掌柜。
⑨父亲好写字。那时学生意,一是练字,一是练算盘。学徒三年,一般的字就写的很可以了。人家都说父亲的字写得好,连母亲也这样说。他到天津做买卖时,买了一些旧字帖和破对联,拿回家来叫我临摹,父亲也很爱字画,也有一些收藏,都是很平常的作品。
⑩抗战胜利后,我回到家里,看到父亲的身体很衰弱。这些年闹日本,父亲带着一家人,东逃西奔,饭食也跟不上。父亲在店铺中吃惯了,回家过日子,舍不得吃些好的,进入老年,身体就不行了。见我回来了,父亲很高兴。有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炕上闲话,我絮絮叨叨地说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父亲忽然不高兴起来,说:“在家里,也不
容易!”回到自己屋里,抱怨说:“你应该先说爹这些年不容易!”
那时农村实行合理负担,富裕人家要买公债,又遇上荒年,父亲不愿意卖地,地是他的性命所在,不能从他手里卖去分毫。他先是动员家里人卖去首饰、衣服、家具,然后又步行到安国县老东家那里,求讨来一批钱,支持过去。他以为这样做很合理,对我详细地描述了他那时的心情和境遇,我只能默默地听着。
张亮图片父亲是一九四七年五月去世的。春播时,他去旁耧,出了汗,回来就发烧,一病不起。父亲去世以后,我才感到有了家庭负担。
父亲对我很慈爱,从来没有打骂过我。到保定上学,是父亲送去的。他很希望我能成材,后来虽然有些失望,也只是存在心里,没有当面斥责过我。在我教书时,父亲对我说:“你能每年交我一个长工钱,我就满足了。”我连这一点也没有做到。
父亲对给他介绍工作的姓吴的老头,一直很尊敬。那老头后来过得很不如人,每逢我们家做些像样的饭食,父亲总是把他请来,让在正座。老头总是一边吃,一边用山西口音说:“我吃太多呀,我吃太多呀!”
张根硕rain清明寄语大全1984年4月27日
骚妹
(本文有删改)
【注】①耧:亦称耧车,一种播种农具。
2.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三、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再听父亲唱皮黄
翁敏华
①去年,父亲是中秋节后一周离去的。中秋那天,虽已是两个星期吃不下东西,但靠着吊营养针,父亲的精神还是好的。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弟弟夹了把京胡走近父亲病床,说:“爹爹,我们都来了,大团圆了,我们开个家庭联欢会吧。我们要父亲点戏,说侬想听啥,阿拉就唱啥把侬听,京越沪剧,民歌小唱,样板戏红歌,随侬点。”父亲欠了欠身子,好像是忘了手上还插着针头,看看乌青重叠的手背,又躺下,睡得舒服点,开口说话:“格
么我先来唱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