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始源依稀记得遇见韩庚的时候他12岁,算起来,他们认识已经有21年的时间。
手指尖的烟已经燃尽,丢到地上踩息,吐尽口齿间的雾气。窗外的是青的云遮盖着天,风景重复放映,列车摇晃着,继续北行。
崔始源走进洗手间,用手捧了水漱口,反复漱了好几次,才向车厢内走去。
他和韩庚一起出行,买了四张软卧车票,另外两张床空着,他只是想在旅途中不被别人打扰。
把推拉门轻轻的关上。韩庚还在熟睡,被子被踢在一边,鼻息匀称。
看得出他很累,他们的旅途很远,从南到北几乎跨越了整个中国。订机票的时候,韩庚突然按掉电话说:“我们坐火车怎么样,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路上的风景了。”崔始源笑笑把他揽入怀里说好。
这是韩庚的习性,从小就是。喜欢各种各样没有经过装饰的没有经过挑选风景,虽然他实际上并没有很多机会去看风景。
可是韩庚的体力还是差到了他意料之外。火车上的颠簸让他疲累,上车的时候是晚上,勉强支撑了一会
儿,执拗的问出为什么对面的床铺没有人之后,扔了一个卫生眼就倒下睡了,赖皮着不肯起来洗脸刷牙。崔始源知道他累极,就不再勉强他。
一直睡到现在,上午九点。中间醒过一次,凌晨三点,推推崔始源说:“我要撒尿……”崔始源把羽绒衣给他套上便陪着他去了卫生间,在明灭不定的灯光里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便敲门询问。韩庚过了半晌才开门出来,边洗手边说:“空调车快憋死我了,我在里面呼吸新鲜空气。”
“我也很憋,把你的新鲜空气度点给我。”作势要吻他,韩庚假装乖顺,等崔始源闭上眼睛的时候,猛地一推,人便往后倒去,自己逃似的奔回车厢,却因为不到他们的包厢最后不得不跑回来崔始源帮忙。
“哪有人跑厕所呼吸新鲜空气的……”回到车厢崔始源自然而然的跟着他挤在一张铺上,韩庚朝里睡,他就在后面拥着。外套脱了只穿毛衣还是觉得很笨重,幸好韩庚好像很困,便没有赶他,崔始源半边身子架空着,熬过了半夜。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抽了支烟回来,韩庚还在睡,便低头去咬他的耳朵,接着去吻他的脸颊、嘴角:“庚,醒醒,该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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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说过他有一个愿望:每天在他的亲吻中醒来。
“口渴。”眼睛不睁就要水喝。
朱茵被侮辱事件崔始源把保温杯里的温水倒进纸杯,扶着韩庚起来喝水,水喝完了,韩庚才开始转醒。睡眼惺忪的怔了半天才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刷过牙,开始喝汤,汤是临行前家里的阿姨炖了好几天的,现在还有点热,显然是始源早起在热水里温过了。
韩庚把脸埋进保温杯里
,食欲极好的把汤都喝光,一滴都没有留给崔始源。喝完还抬头笑嘻嘻的看着始源,眼睛明亮到不行,像一只刚偷完腥的小猫。始源也及其配合的看了看空了的容器,佯装生气的拿眼睛瞪韩庚。韩庚满足的咂咂嘴,说:“我去洗脸,嘻嘻。”说着收拾毛巾走出去,关门的时候还专门偷看始源的表情。门合拢的瞬间,崔始源低头轻笑,韩庚,你要是一直这样多好。
火车依稀走了很久,停靠在一个小站,去洗脸的韩庚还没有回来。崔始源想他是不是又忘了他们车厢的号码。忽然就看见窗外兜售水果零食的小摊位前韩庚的身影。崔始源急匆匆的冲下车时,已经寻不见韩庚的身影。韩庚不是小孩子,听到列车员的提示他一定会上车的。可是在红石板铺成的站台上走了很远都没有看见韩庚的崔始源惶惶的觉得韩庚要一去不返。所以在看到韩庚背影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对待韩庚太诚惶诚恐。
小站的出口离站台不远,被锈痕斑驳的竖条铁皮焊接门阻隔着。韩庚就在门的里面,看外面席地而坐的老手艺人吹糖人。见始源过来便说:“以前在北京见过一次糖人,我最喜欢青蛙,眼睛被吹得鼓鼓的。希澈冲我嚷嚷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气他。你没见过他,他的一生气眼睛就瞪得老大,其实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是我偏说他是青蛙,他的眼睛就瞪的更像青蛙了。”崔始源第一次听说这个人,想来是韩庚幼时福利院的朋友。
列车员已经在催促旅客上车,韩庚却任性的一定要看手艺人吹完青蛙。韩庚看得专注,火车敲击铁轨渐渐远离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买了那只青蛙,扭头看着空旷的站台,韩庚懊恼极了:“火车走了,我们去不了北方了……”
他遗憾的看着崔始源;崔始源却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雀跃。北行是韩庚的提议,可是显然他想起那个带给他不愉快的童年的地方,心生反悔了。心疼的抱住他,“庚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韩庚突然笑了,这时正午时分,上午薄薄的雾气被阳光蒸腾,落在韩庚脸上。这张脸被上帝眷顾,三十多年的岁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跟他年少时一样好看。
中。
12岁的时候,崔始源的继母来到他家。过了几个月便看见继母在外遗落了14年的儿子。韩庚从北方来,坐了几天的火车,脸蜡黄,身材瘦小,身上还穿着印着福利院名称的灰白衣服。发育提前的崔
始源在他面前看起来像个大人一般。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看见始源便绽开笑容。崔始源便莫名心生好感,后来想想,那该是一见钟情。
他逼着他喝牛奶,拽着他打篮球,韩庚愈发挺拔,只是一直没有超过始源的高度。
他们接吻被始源的父亲撞见后,韩庚
被转了学,还得住在那个学校里,每半个月回家一次,也见不上崔始源。
崔始源一直是韩庚唯一的朋友,在新的环境韩庚痛苦不堪。他们初尝爱情,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爱就有一切的年纪。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个礼拜决定了出逃的路线。
他们买了去洛城的火车票,这个目的地是他们一致喜欢的,因为临海,韩庚说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海边。没有座位,只能站着。他们一路上沉浸在出逃的喜悦里,在吸烟区的角落里交叠站立着,不停的交换着亲吻。然后韩庚总会贼兮兮的四处张望,崔始源捧着他的脸说,我们在一起,没有人有资格管我们。韩庚心满意足的跟他拥抱。
他们有与生俱来的默契,站在洛城污水浑浊的小巷前,他们开始发足狂奔,顺着墙上红漆字的指引到了一间地下室。房间的窗帘和床单都是艳俗肮脏的颜,因为不见阳光,空气十分阴湿。可是他们的感情只有兴奋,他们知道要发生什么,只觉得迫不及待。
一整晚没有睡眠,韩庚一直泪眼迷蒙,发着嘤嘤的呜咽,一半是因为快感,一半是因为痛楚。然后他们简单的憧憬着新生活,崔始源唯一记得的是韩庚说我想每天都在你的亲吻中醒来。
蒋伟文老婆第二天他就开始高烧不断。那时的崔始源只有16岁,并不懂为何会招致这样的病痛。他们出门只带了一星期的零用钱,韩庚又怕被别人看见伤处,所以随便支使崔始源买了常吃的退烧药了事。
他们初尝情爱,食髓知味的欲望倾泻而来。要了韩庚两次后,崔始源抚摸着他发烫的身体,不忍再继续。
后来崔始源才知道韩庚从小时候得过肺炎,一直有后遗症。那次细菌感染,牵扯出了旧疾。韩庚得了急性肺炎,又药物中毒,神智开始不甚清明,所幸他们的出逃计划并不高明,三天后就被父母到。他们还未来得及去海边,新生活就被破灭。也许他们都知道这次出逃只是他们一时发疯,他们不会有新的生活,也不可能再回到旧的生活中去。
自那以后崔始源就去了美国,直到在那边的根基稳固才回国见到韩庚。那是一年前,韩庚已经34岁,他自己已经32岁。
那次生病对他的打击似乎很大,身体常常畏寒生热,在本市的大学读完便了份轻松的活计。崔始源的父亲已经力不从心,他便明目张胆的跟韩庚同居。他们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似乎已经击溃了家人的阻力。
下。
他们看着车站口的铁门叹气。突然就听见韩庚说:我们翻出去。说这话的时候韩庚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始源来不及阻止。把糖人塞给崔始源,他就踏上了铁门中间的横栏,身手矫健,灵活的翻出去,然后对着始源做鬼脸,“叫你装酷,穿着
西装和长风衣看你怎么翻。”旁边的手艺人终于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像是多年没有被滋润的土地,深深的裂着,脸是健康的紫红,从眼睛就可以看出他精神矍铄,他不言语只是看着韩庚,有老者对待晚辈的慈祥神态。崔始源因为衣物掣肘,翻出来的时候深的风衣上已经沾了深红的铁锈。他们微笑着跟老者挥手再见,出了火车站。
韩庚一路看见好玩的东西就要下车,崔始源才想起,除了幼时生活的福利院,韩庚最远的地方就只是那次出逃去过洛城而已。
千方百计才到这座小城市唯一一家星级酒店,冬天的夜已经笼罩。
韩庚洗过澡就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休息了。崔始源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墨绿的地毯,纯白干净的床单,灯光暗黄,窗帘的花纹古朴,韩庚在大床上睡得安心。
这才是韩庚应该过得生活,随心所遇,安逸舒适。崔始源抱着韩庚满意的睡去。
梦里他们又回到了洛城,那是一座有名的海滨城市,可是他们只能睡在肮脏的地下室,韩庚的身体滚烫,崔始源抱着他束手无策……
崔始源被惊醒,反射性的去摸身旁的位置——没有人,床单也已经凉透。一瞬间冷汗就出了一身,他猛地坐起来。韩庚去了哪里?70周年国庆手抄报
酒店的一次性软拖鞋整齐摆在门边,韩庚的鞋子不见了,外套也不在。崔始源不甘心的在房里搜寻了两圈无果,就奔出了酒店。
现在是深冬的凌晨,酒店门口除了等着生意的出租车一无所有,他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说,韩庚不见了,韩庚不见了……
这座城市刚刚结束了一场雪,白天的太阳把积雪消融,混了尘土的积水来不及被蒸发,在寒冷的夜晚凝集成黑的冰。他沿着街道走了几百米,黑暗像一黑蚂蚁把他的希望一点点吞噬。空无一人,韩庚不见了,韩庚在哪里。
不管他多么小心翼翼的保护他,让他时刻呆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的韩庚还是不见了。
一辆红的的士一路跟着他,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司机按下玻璃,沙哑又尖刺的嗓门突兀的回响在街道上:“小伙子,你去哪儿啊,洛城我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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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突然袭来把崔始源冻僵在原地。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座城市就是洛城。
他们又回到了洛城。韩庚的失踪好像是他事先策划好的一个阴谋。
崔始源让司机将暖气开到最大,只穿着酒店睡衣的他蜷缩的后座,声音颤抖的说,“去海边。”
韩庚一直想去海边,崔始源想起他们不久前说起那次出走时,韩庚说到海的时候向往又怅惘的眼神。他一定在海边,那个任性的家伙一定是自己去了海边……
冬天的海是令人畏惧的样子,深黑的海浪翻滚着,冰冷又威严;
不是他想象中泛着波光,海鸟飞翔的蔚蓝的海。
他看见矗立在海边孑然的人影时,身体已经不再寒冷,心情也轻快起来,他使尽最大的力气跑过去,从背后圈韩庚入怀。韩庚扭过头,眼睛被月光和海浪映的波光粼粼,脸颊被海风吹得通红,始源用双手去捂住,才发现自己的手一样的冰冷。韩庚握住他的手,转身面对他,绽开笑颜,跟他们初见时一样,干净温暖,撩拨人心的笑,“始源,我已经等了你一生一世。”
崔始源心底里一块被乌云遮蔽着的记忆拨云见日。
他想起16岁那次出走,他想起那时韩庚滚烫的身体开始冷却僵硬,他想起他绝望的拨通家里的电话,他想起韩庚的身体被火光吞噬,想起承载着韩庚重量的粉末从他指缝里吹进大海……
那些前一天还鲜活生动的韩庚原来只是他为自己建的一座繁华的城,那里繁花似锦,温暖如春。却是一个荒凉空寂的幻境。
他看着韩庚停驻在18岁的容颜,“庚,你还是这样好看。可是我已经老了,你看我的皱纹。”韩庚用冰凉的手抚摸他凌厉的五官,在眼角处停留。
笑声被海风吹得四散开来,填满崔始源的整个世界。
“这样一来,不是正合了想当我哥的心愿?”他调皮的笑着。
崔始源时隔17年再一次感到了幸福充盈,虽然他已经感觉不到体温,“庚,我们永远不分开。”
“嗯,我们不分开,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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