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大本营陈伟霆
   
 
   
  老家在鲁西平原上,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村子。住了多年,习以为常,从来也没有让自己感到激动过。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那里有一种很有意境的美。
   
  我的祖先是在宋末元初迁徙而来的,先民总是依水而居,因为生存的基本条件就是要有水,在没有现代化的水利设施之前,有水坑才能保证人的饮用水,才能在靠天吃饭的环境中防涝
抗旱。我们村最大的特点就是水坑很多,村的东、西、南、北都有面积很大的水坑,村东叫家东坑、村北叫家后坑,村南是油坊坑,村西称为大西坑,坑与坑之间都有通道相连,形成一个环形,这些坑又通往村南的一条小河。雨水过多时,院子的水流到大路、大路的水又流到水坑,水坑满了,就顺着挖好的沟往河里淌,到了天旱时,又反过来从河里往坑中引水,用来浇地,这些坑实际上起着小水库的作用。
   
  儿时的许多记忆都是与水坑联系在一起的。
   
  村东的水坑是我玩得最多的地方,因为那儿离我家最近。这个坑又深又长,也叫围子坑,实际上是护村沟,过去用于防御之用,在我小时候,仍有护村的土围子遗迹。据说,当年我们村东一个地主家的姊妹俩,曾经骑骏马,跨双,带领家丁在围子上击退过土匪的进攻。解放后,遗弃不用,成了野草丛生的茂密的树林,自然也成为我们捉迷藏的好去处,在树丛中钻来钻去,在晚上会有一种令人恐怖的气氛,很是刺激,在这地方玩,更能表现
郑爽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勇敢,虽然内心还是哆哆嗦嗦。不过,学凫水却是在路另一边小一点的坑中开始的,因为水浅,不会有危险。娘在坑边用木盆洗衣服,我们几个孩子就在水中扑腾戏耍。
   
  时间不长,浅坑已经无法满足孩子的好奇心,即便大人一再提醒不能到深坑去,但还是偷偷的到大坑中冒险,当然,第一步还是要由哥哥们陪同,然后就学会了扎猛子(潜泳),本领强点的则会仰泳和踩水,高手可以躺在水面,一动不动,也不会下沉,踩水时则是双手举着衣服,从岸这边游到对岸,衣服不能湿。学会游泳后,我们几个伙伴就开始比赛,看谁游得远,谁在水中憋气时间最长。再后来就是打水仗,用双手互相击水不过瘾,便从水底游过去将对方摔个跟头。嘴里灌口水倒也无所谓,怕的就是鼻子、耳朵进水,结果,常常弄个酸鼻,两眼直冒金星。耳朵进水后,上了岸,大半天都听不到声音。于是,侧着头,耳朵朝下,然后金鸡独立地一条腿蹦个不停,直到觉得一股热乎乎的水从耳朵里流出来,才舒服些。
   
  去坑中泡着,也并非都那么惬意。有时候还真有点危险,大人经常提起,曾经有人在坑中淹死。因为水中有浪涡(漩涡),而且,水底的水草也容易缠住人,传说中还有水怪,专门吃小孩,当然,这主要是大人吓唬孩子的。不过,水底的确有一些碎玻璃之类的东西,常划破人的脚,而且,水中也有蚂蟥,叮住人吸血,却不痛不痒,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我就碰到过好几次。传说这东西能够顺着血管一直游到心脏,到时候人就会死掉,所以,被咬后,我感到很恐惧。但你还不能使劲往外拔,那样,就会扯断,留在身体的那一截还会往里钻。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用布鞋的底子在周围使劲拍打,或者拿烟烧,它觉到了疼,会自己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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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西的大坑是我们村最大的水坑,但很少去,因为水太深,据说有好几人深,每年都淹死人,大人也就一再叮嘱不能去。因此也更觉得那里神秘,偶尔沿着坑边走一圈,觉得距离很长很长。不过,那里的风景也最美。坑周围都是很粗的树,有柳树、也有杨树和槐树,树影倒映在水面,看久了会让人意乱神迷。
   
  年龄大点,上了学,学的什么东西,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那时,正赶上后期,基本没作业,心中想的就是怎么玩。夏天,下了课,家也不回,跑到坑边,脱得光溜溜,扑通就下了水,直到大人喊几遍吃饭,才兴犹未尽地走回家。不仅是孩子,忙碌一天的大人也到河里、坑里去消暑,男人在这边,女人就在远处的另一边,彼此互不打扰。
   
  农村没有暑假,只有麦假和秋假,在假期里,孩子都要帮大人去干农活。拔草、拾麦穗、掰玉米、挖红薯、摘棉花,大点了还要割麦子、打农药,做大人干的农活。无论太阳多毒,都要在地里晒着,皮肤晒得跟黑铁蛋似的,特别是在玉米地中拔草,密不透风,焖的人满头大汗,那时才理解了大人说得汗珠子砸脚面摔八瓣的辛苦,回来后必须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才感到清爽,疲劳一会儿就不见了,晚上睡觉也踏实。
   
  没农活干的时候,在家中太热,就拿把蒲扇到坑边的树下乘凉、读书。课本自然是不看的,看的大多是小人书,是伙伴间换着看的,内容多是英雄故事,翻来覆去地读,挺令人
着迷。有时候也读大人的书,多是父亲五、六十年代的课本,我喜欢读的是语文、历史和地理方面的,有些至今记忆犹新。此外,还有些父亲读大学时油印的参考资料,上面有苏联作家的文章、也有国内著名作家的作品评析,还有《牡丹亭》等当时禁书的片段,当时是很难读到的,虽然似懂非懂,但还是觉得很入迷。树荫下凉风习习,绿水清澈,微风将水面吹佛,水纹一圈圈向远处扩张,只有小手指大小的鱼儿在水边游来游去,树上的知了单调地鸣唱,青蛙在不远处偶尔叫上几声,大雁成地在水边栖息,蚂蚁在绿绿的青苔上忙碌着,野生的芦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无名的野花在杂草中轻轻摇曳,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让人眼睛都难睁开。水底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我无法想象那里会有些什么。我的思绪常随着书中的内容神游远方,有时一个人盯着水波发呆,恍恍惚惚,心无所思,静如止水,直到昏昏然,睡意朦胧。然后把书本垫在头下,躺在地上就一觉睡去。地上潮湿,睡醒了有时腰疼,于是就爬到树上去,枝杈较多大树,用树枝编个躺椅似的东西,在树上睡,至今我仍奇怪,为什么睡着了竟然摔不下来?
    棒棒堂王子和鬼鬼
  树多了,知了龟(金蝉)就多,黄昏后我们开始成结队地寻,拿个小铁铲,看到露出
小眼的地方,就将地面铲去,露出大点的窟窿,用手伸进去,它就会抓住人的手,一提就出来了。晚了,则换成手电筒,挨棵树地照,捉住了就放到罐头瓶里,一晚上能捉几十个,回家后放到咸菜缸里腌上,第二天用油一炸,当时觉得这是人间最美的佳肴。有时候也逮知了,白天是粘知了,将麦子放在口中,慢慢地漱,就成了面筋,粘在长竹竿头上,看准知了,轻轻地伸过去,猛一粘,知了就飞不了。晚上就得靠光亮,因为知了最怕光,拿手电朝树上照着,用脚使劲跺,知了就会吱吱叫着从树上掉下来。最绝的是在树下点堆火,几个人一起跺树,知了会吱吱叫着落一地,一人欢呼着争相去抢,欢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不过,知了的味道不如金蝉好吃,只有胸部的肉好吃些。
天黑黑 欲落雨   
  秋天,水凉了,下坑是不行了。钓鱼成了另一件趣事。将缝衣针在煤油灯上烧红,握个弯,就成了鱼钩,有时也去买有倒刺的真鱼钩,系个绳,绑在竹竿上,用细玉米秆做鱼浮,就成了简易的鱼竿,用蚯蚓或者嚼碎的馒头作鱼饵,坐在柳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鱼儿咬食,有时还真能钓上一些小鱼,大的熬鱼汤,小的就放在玻璃瓶中养着。钓鱼最好的地方是村北的家后坑,坑边有很多一人多粗的柳树,坑里还养着藕,秋天的荷叶孟非 身高
与荷花将水坑点缀得异常美丽,露珠在荷叶上象珍珠似地滚动,荷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小鱼在荷叶下穿来游去,在柳荫下,即便钓不着鱼,光看荷花也是一种享受。那种静谧的意境,宛然不是真实的感觉,而是心灵深处的一种想象。就算后来看过再好的风景,却无论如何都也不回那种心境。
   
  到了冬天,水坑上又恢复了喧闹。水面结了厚厚的冰,无论老幼,大家又聚到一起。学滑冰,打雪仗,胆儿大的在冰上骑自行车,孩子们则在板凳上系根麻绳,当作滑车,相互拖着在冰上奔跑。脸儿冻得红红的,跟头摔了一个个,棉袄棉裤弄的又脏又湿,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漾着欢快,吵闹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时光飞逝,转眼离家二十多年,回忆模糊了,梦也依稀了,我又回到已生活习惯的城市,但脑中仍有水纹不断浮现,也许这一生,水坑的记忆都会成为童年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