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医科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
[摘    要] 劳伦斯一生以描写女性人物见长,他笔下的女性形象一直是国内外评论界关注的焦点。《恋爱中的女人》被公认为劳伦斯最有成就的小说。对于其中几位典型女性,传统的文学批评都是站在二元对立的立场上以女权主义视角抨击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制。但笔者认为作品的内涵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一主题,小说已经触及到人类社会权力网的运作以及女性在网中的存在状态。本文旨在运用福柯的权力理论重新解读《恋爱中的女人》,更好地理解父权社会的规训权力对小说女性的压制,同时还可以看到在权力网中被压抑的女性如何作出回应和行使反抗权力。正如《恋爱中的女人》的赫麦妮,她就是典型的反抗规训权力的新女性,她不再是服从规训,委身于男权社会权力的女性;相反,她竭尽所能去冲破以往的权力网对女性知识、性别、行为的压抑。尽管她的生活孤独寂寞,但这样一位不屈不挠为女性权力奋斗的先驱女性形象是值得赞颂的。四个火怎么念
[关键词] 米歇尔·福柯;规训权力;劳伦斯;《恋爱中的女人》
中图分类号: I 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610(2013)1-0075-02
一、现代规训社会的权力网以及对女性的压制
法国后结构思想家福柯于20世纪提出了著名的权力理论。福柯认为,权力是处于弥散状态的东西:“权力无所不在,不是说它包容万物,而是说它来自各方。……权力不是一个机构,不是一种结构,也不是我们具有的某种力量;它是人们给特定社会中一种复杂的战略形势所起的名字。”[1]也就是说,权力是客观存在的,无意识的,非主观的一种权势。福柯还认为,权力是一种力量关系,是一种相互交错的复杂的网络,“权力以网络的形式运作在这个网上,个人不仅流动着,而且他们总是既处于服从的地位又同时运用权力”。[1]换言之,在相互交错的权力网中,每个人既可能成为被权力控制的对象,又可能同时成为实施权力的角。
随着权力的出现,肉体本身就成为权力的靶子。在他的著作《疯癫与文明》中,他论述了权力的两种主要图式—— “瘟疫”图式和“麻风”图式。在古代的君权社会中,统治采取“麻风”图式,它实行驱逐政策,这是一种暴力、镇压、残忍的模式;在现代的规训社会中,统治采取“瘟疫”形式,它在城市中实行分区控制,这是一种去掉了暴力的外表换上非暴力形式的规训。前者是赤裸裸的暴力,后者是假惺惺的伪善。其目的都是控制人,将人变成驯
新冠早期多喝水会自愈吗服的、符合社会道德标准和价值观的人。但随着历史的前进,现代社会已变成“文明”的非暴力的规训社会了。以家长权威为中心的父子关系,以司法为中心的罪与罚的关系,以社会和道德秩序为中心的疯癫与无序的关系,已不知不觉编织了一个现代的权力网。当然,这个关系网仍是延续了几千年的父权中心状态,只不过是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体现。对于反抗规训的惩罚措施里,最著名的是边沁的“全景畅视监狱”,而且福柯宣称:“19世纪确实可以说是全景畅视主义的时代。”[2]这是一种环形监狱,所有囚室对着中央监视塔,监视塔里的狱吏对囚徒的活动一览无遗,但监视塔有百叶窗,囚徒不知是否被监视,也就是“权力应该是可见的但又是无法确知的”[2],因而囚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自我监禁”。女性就囚禁在这样一个透明的全景畅视监狱里,被男权社会的权力和规训机制无情压榨着,对追寻自我,总显得那么无奈和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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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娃曾经说过一句发人深思的话,“女人不是天生为女人的,而是变成女人的”[3]。也就是说,要被人看成女人,就必须具备大家公认的女性气质,而这种气质作为现实是既神秘又令人信服的。那么这种气质是卵巢里的某种特质,还是柏拉图式的本质,亦即是哲学想象的产物?仅凭漂亮的裙子和秀气的高跟鞋,就可以把这种本质带到人间来吗?女性在父权社会中已经被压抑了数千年,这个权力不仅构筑了每个女性生活的年代和社会背景,而
火的象形字且不知不觉渗透进了每个女性的身体,就如一剂针液注入人的体内一样,开始被血液吸收,并在全身循环以至发挥药效。这种注射的药效是从出生到死亡,终身有效,代代相传。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规训是一种纵横交错的规训。纵向规训是一种历时性规训,也就是指女性在其个体成长过程中,家庭、学校、社会等对女性从幼年到成年过程中的规训。小时候,家庭就会给予典型的女孩式教育,玩布娃娃、小动物、伴家家,让女孩不自觉自己就给自己下了所谓女孩就应该这样的定义。到青春期时,女性的性格特征又被定义为含苞欲放、羞羞答答、亭亭玉立、冰清玉洁、知书达理。到成年后,更是被定义为一个在家庭内部相夫教子,在外则遵循传统女性形象的职业角。横向规训则主要是体之间的规训。女性为了得到体的认可甚至赞扬,就必须竭尽所能去满足社会定义的女性形象及气质。一旦出现了“不应该”的现象,也就是与规训不同的情况,则被定义为一种对权力的反抗,在社会中就会被视为异类,不仅不被女性体接受,更加不为男性体认可,最终只会成为一风光的孤独者,就如智慧却寂寞的赫麦妮一样。
二、赫麦妮,反抗规训权力的新女性
在男权统治的权力社会中,男性总是处于主导地位,他们的话语就代表了社会的话语。也
世界杯几点开始就是说,他们认为女性应该温柔、弱小、驯顺、从属于男性,女性应该完全依赖男性,并随时准备为男性的利益奉献牺牲自我。这种男权思想时刻以“全景畅视监狱”的形式规训和禁锢着女性的思想、行为和作风。但是赫麦妮的一出场就让人感觉她在这个权力社会中,是独树一帜的,与众不同的,就如劳伦斯描述的厄秀拉眼中的赫麦妮:
“她正高昂着头往前走……她向前移动着,像失去意识似的,那苍白的长脸高昂着,全然不把这个世界放在眼里……她格外引人注目,然而她身上有一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使人毛骨悚然……尽管人们很激动,想嘲笑几句,可不知怎么,他们都缄默不语……仿佛她内心的黑暗世界中各种思绪缠绕一团,使她永远无法摆脱。”[4]P10
作为同体的女性,厄秀拉没有对赫麦妮的独特表示赞同,她鄙视这种特立独行;作为异体的男性,他们不仅是不屑她的这种鹤立鸡,更是被她身上那种反规训的男性气质给震慑住了;就连赫麦妮自己,内心更是矛盾,她的生命权力在内心强烈地呼喊着自我,但男权社会对她从小到大的规训却让她为难,于是生命权力同规训在她柔弱的内心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斗争,让她永远摆脱不了这种煎熬。赫麦妮还是“中部地区最出类拔萃的女人……是一位具有男子气概的女人……她同各种才能超的男人心心相印……无论在上流
社会里,还是在思想和公众事务上,甚至在艺术上,她与所有最高级的东西融为一体……她一生中为使自己不受凌辱并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而作的努力是世人难以估计的”。[4]P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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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赫麦妮是一个聪明过人且极有独特思想的先驱知识型女性。她在一个规训女性的社会里,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但就如文中提及的她一生牺牲了多少才能到达如今的认同感,但实际上这种认同感不过只是一种表面的认同,在男权统治的权力社会里,女性的任何作为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她在外形上像男人一样强壮高大,不是传统女性的娇小形象;在言行上像男人一样言辞激烈、思维敏捷,不是传统女性的无知。在第一章的婚礼上,赫麦妮同男人们激烈讨论民族问题的精彩辩论就是对她男性思想的一种印证。赫麦妮从身体、言行各方面都在突破传统的女性形象,是对男权社会的规训的一个极大挑战。
规训社会并不等于驯顺的社会。尽管规训权力无孔不入,无比强大,但它不可避免地要遭到各种反抗。福柯说过,“哪里有权力,那里就有阻力”[5]。他所谓的阻力,就是反抗、抵抗和抵制。他说,“我所谓的反抗不是一种实体。它并不先于它所反对的权力。它与权力是共生的、同时存在的……只要存在着权力关系,就会存在反抗的可能性”。赫麦妮的反抗规训权力意识就是在男性的规训中萌发并不断滋生的。在“教室”一章中,伯金给赫麦妮讲解
雌雄花蕊的功能,特意突出雌雄差异,旨在提醒她加强自己的女人气,重申男权社会对女人的规训。女人不应该越轨,应该乖乖处于这种几千年的规训中,才能得到男性的承认。但赫麦妮不愿屈服于这种规训中,她认为屈服于男权设定的规训就等同于“失去了一切,与其这样,还不如去当动物为好,去当完全没有思想的动物”。[4]P34赫麦妮不愿意当规训的产物,却是生命权力的产物。生命是盈动的,它不断扩展着、延伸着、律动着、变奏着,蕴含了丰富而巨大的能量。这是属于生命自身的能量,充满了她强烈的生命力。
赫麦妮是一个用自我意志去爱的人,正如她自己说的“倘若我们能学会发挥自己的意志,我们就会无所不成。惟意志才能矫正一切,才能遂意”。在她与伯金的交往中,她总不愿意处于伯金男权意志中,不愿臣服于男权规训中。哪怕她深知这样的反抗会让伯金这个男权社会的规训主导者代表越来越厌恶她的这种“不规矩”,但她不服从的天性让她敢于向男权社会设定的规训去挑战,并且试图摆脱全景畅视监狱的囚禁。她处处试图反掌控伯金,对他发号施令,使他成为顺从者。但在“布雷多尔比宅第”这章中,当伯金对她的专制与叛逆表示反感时,她终于无法忍受长期以来的压抑,“她明白了,他的存在就是高墙,他正在毁掉她。她只有冲破这堵墙,才不至于悲惨地、可怕地受堵而死……心中的火焰像一束闪电传遍了她的全身,给她带来了一种完美的、无法形容的快感,一种无法表达的满足。她用尽
全身力气一下把宝石球砸在他的头上”。[4]P100
这堵高墙是一座巨型的全景畅视监狱,一架控制身体的规训机器。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规训监视是无声的、神秘的、不易察觉的,它时刻睁着眼睛,不分轩轾地盯着所有女性,但又不用任何强制手段迫使她们就范。这种监控是一种更让人压抑窒息的规训,是文明社会里一股可怕的压抑力量,它压抑自然、压抑人类、压抑本能、压抑发展。赫麦妮最终要冲破男权社会权力这个“围城”对女性的专制和束缚,如果不毁灭它,那就是自我的灭亡,因为被规训的生活就如动物的生活一样缺乏了生命力。与伯金分离后,赫麦妮真正从社会世俗的眼光中清醒过来,成为了一位规训社会的反抗者。虽然文中暗示她未来的生活是暗淡的,但她仍义无反顾地宁愿作孤独的独立者,也不要作动物一样的乖女人。
三、结论:赫麦妮,孤独却美丽着
福柯认为,在随时随地的反抗中,权力被削弱,人们的状况得到实质上的改善,这就是权力与反抗的模式。而真正的改变和真正的革命,需要改变我们每一个人的自我,改变我们的身体、灵魂和认知方式。作为一个女性,赫麦妮冲破了传统父权社会的规训,赋予了自我一个具有强烈男性气质、意志力强烈的支配型女人。虽然劳伦斯给予她一个惨淡的未来,
但我们仍要赞颂这样一个不屈不挠为女性权力奋斗的新女性。在一定程度上,我们也可看出劳伦斯也是被父权社会规训“成功”的一个人,他不可避免地把自我束缚在规训的牢笼中,也让其笔下的女性形象深陷于父权规训社会的“围城”中,当然也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