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有序合作,不是你死我活,更不是与领导保持一致
政治的目的是什么?政治是工具还是生活方式?从亚里士多德以降,作为生活方式的政治就消失了。如果政治只是一种工具的话,那它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政治只是实现统治阶级的利益或者是资源分配的话,那政治对于普通民众的意义又在哪里?以往政治的概念都有倒因为果的嫌疑。
当作为生活方式的政治失去了自身目的的时候,我们如何把握作为工具或手段的政治?政治是一种集体行动的方式,是利用公共权力治理公共事物的方式。作为一种手段的政治,在操作过程中不可避免涉及权力或资源的分配。所以,伊斯顿说,政治是价值的权威性分配。这里的价值不仅包括资源,还包括权力。拉斯韦尔将其概括为,谁,得到了什么,如何得到。
从马克思到孙中山,都认识到了权力是政治的核心。为什么需要权力?因为要实现集体行动,就得有强制力量。
而为什么需要治理/集体行动?答案是为了人类延续下去。问题终于回到霍布斯那里了。然而,我们的常识又迫使我们继续问下去:如果活着是惟一的目的,我们是否太“动物”了?如
政治权利是什么
果这样的话,政治学就变成了“动物管理学”。事实上,我们还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政治要我们体面地活下去,要我们自由而全面地活下去。于是,我终于想起读书时一位老师的话:政治有两个目的,一是使我们过得更好,一是使我们变得更好。就看你追求哪个。
林尚立教授曾给出了一个政治的定义:政治是创造一种有序的生活,以实现个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在这里,又出现了一对悖论:“有序”和“发展”。“有序”的对立面是无政府状态,是无序。“有序”是霍布斯的关注,他认为“无序”会毁灭社会,有秩序好过任何的无秩序。这样的意思亨廷顿也有。亨廷顿有类似的话:人类可以有秩序而无自由,但不可以有自由而无秩序。论述到这里我想说的是,“有序”不必然和“发展”有关。有序可以带来发展,也可以使发展停滞,阻碍发展。有序与稳定相连,跟发展之间无必然联系。
因此,这一政治的定义本身就包含了政治目的的内在张力。当然,我们可以说,政治是选择的艺术,政治就是在“有序”和“发展”之间寻平衡点。但今天的现实是,我们对“秩序”或“有效政府”的偏爱超越了对“发展”尤其是“个人发展”的关注。政治变成了维持秩序的权谋学,政府成了救火队。政治的有效惟一衡量指标就是经济发展。政府变成了越来越近视的“维稳办”。社会的发展只剩下了GDP的增长,未来的长远思考越来越被眼前利益取代。政治日益无关宏旨,遑论“个人发展”。
密尔说,好政府的标准之一是能够提升公民的美德。政治是人民的事业,如果政治异化成“动物管理”的话,对作为主体的个人来说,将是多么大的羞辱呀!政治在强调有序的同时,还要在“公共善”的理念下,提升整个社和公民的美德,要让我们变得更好,要实现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因此,我们有必要反思我们对政治的理解和认识。我们认为,个人的发展意味着个人潜能的充分自由地发挥。当然,要实现个人发展并不必然要求参与政治,参与公共事务。但是,政治或公共事务的公共性保证了个人的主体地位和尊严与体面。在这样的环境下,个人可以不介入政治,但他或她仍是主人。所以说,个人的发展只有在真正的政治而不是“动物管理”中才能实现。
说到这里,可能会有人以为我在为逝去的美德政治或政治道德化张目。非也,主张政治的德行或公共性不是要把政治问题置换为道德问题,而是强调政治要置于公共利益之下。政治是科学,需要专业知识;但作为大众事业之政治,其专业性要从属于公共性。因为,攸关每个人利益的事情,个人是最高和最终的评判者。当然,这一论断有一个自由主义的前提。如果你把社会的发展置于个人的发展之上,这一关于政治的判断可能是错的。但是,我们又会有一个新的疑问:社会发展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是种的延续还是种的提升?如果目的仅是前者,老鼠、臭虫可能是地球上最成功的种。在这个问题上,还是马克思
那句话,每个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全面发展的前提。
绕了这么远,回到结论:政治是运用权术的艺术,因为拥有权力就可分配资源;政治是资源的权威性分配,因为资源的合适分配可以更好地带来发展;政治追求稳定和秩序,因为只有在有序的状态下才能有个人和社会的发展。但是,这些都不是政治的真正目的。政治是大众的事业,是寻求个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这才是政治的根本目的。时至今日,政治对秩序的偏爱压倒了“公共善”的追求。当我们不再关注公民德行、公共价值的时候,政治就衰落了,政治学变成了“动物管理学”。变成了政治科学的政治学被经济学、行政学和管理学殖民,我们能做的就是运用经济学、管理学的知识,如何让这个“动物庄园”更安全、更有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