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 we crave horror movies
  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精神都有些毛病;我们这些没有住进精神病院的只不过是隐藏得稍好一点而已,或许藏得还不那么好.至少我们知道有些人会自言自语,有些人则会在自以为无人旁观的时候,扭曲脸部做出可怕的样子,还有的人对一些东西有些歇斯底里的恐惧,比如说蛇、黑暗、紧要关头、长时间的下坠等等,当然最后还有那些静候在地下的蠕虫和蛆。
  当我们花上四五块钱在剧院第十排的中间位置坐下,观看恐怖电影时,我们是在勇敢地面对噩梦。
  这是为什么?有些原因显而易见。为了显示我们有胆量,我们毫不惧怕,我们能够坐上恐怖电影这部“过山车”。但这并不是说一部真正够味的恐怖电影的某些镜头就不会让我们失声尖叫,就像过山车做360度急转或直落到水面滑行的时刻一样。恐怖电影,就像过山车,环滑车一样是年轻人的活动领域。四五十岁的人是不大有兴趣玩双环过山车或是做360度的大旋转的。
  看恐怖电影还有一个目的是要重新感受自己的完全正常的状态。恐怖电影在本质上是保守
的,甚至是极端保守的。弗瑞达·杰克逊在“吧,魔鬼”一片中饰演的那个心软伤感的女人让我们确信尽管自己相貌远不如罗伯特·雷德福德或戴安娜·洛斯,但离真正的丑陋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去看恐怖电影还是为了乐。
恐怖片 电影  哦,这个理由说来似乎不如前几个站得住脚,是吗?因为从恐怖电影中乐的确非同一般。乐趣来自于看着别人遭胁迫,甚至有时被惨杀。有一位评论家曾说如果对足球的洗好已成为偷窥争斗的翻版,那么看恐怖电影则是众人围睹行刑的现代版。
  诚然,神秘的,“神话传说”式的恐怖电影意在去掉生活中的灰调……促使我们暂时抛开文明的成人化的分析倾向,而回到童年,以一种非黑即白的,非好即坏的两级眼光看待世界。正是由于人们很少有机会重归简约,挣脱理性羁绊,甚至全然忘我地疯狂一把,因为在这个层面上,恐怖电影能起到心理宣泄的作用。恐怖电影让我们知道我们能放纵自己的情感,甚至不加任何约束。
  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精神毛病,那么心智健全就只是一个程度上的问题了。如果你的癫
狂最终使你像“分尸杀手杰克”或“碎尸杀手克里夫兰”那样将女人分尸,就得把你关进精神病院了(只不过那两个业余的午夜外科医生一个都没被逮住,嘿嘿)。但是假如你的不正常只是局限于走在街上自言自语或是早上一上公交车就掐鼻子,那没人会管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至于会不会有人邀你去参加精神派对,就得画上个问号了。
  我们当中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对人施以酷刑(古今的圣徒除外;但话又说回来,圣徒也有自己的疯狂方式),有时,施刑的人也得纵声惊叫,在草地上翻滚。我们的情感和恐惧似乎就是一具肉身,我们发现它也需要以自己的方式磨练来保持适当的肌体活力。确信这些情感肌体在文明社会里是被经受,甚至是被赞颂的,当然这些都是能维持文明社会现状的情感。爱情、友谊、忠诚、善良,这些都是我们称颂的情感,是被写在霍马克纸牌上的偶句和莱昂纳多尼莫的韵文(我不敢称其为诗)流传百世的。
  当我们表露出这些情感时,社会会给予我们大量的鼓励。这一点我们在用尿布的时候就明白了。在孩提年代,我们若是抱起脏兮兮的小表妹亲一口,叔叔阿姨们都会面带微笑,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大声说道:“这可不是我们最最可爱的小家伙吗?”接着,他们会奖励我们几块令人眼馋的巧克力脆皮全麦饼干。但如果我们有意把那个小家伙的手指头夹在门缝里
的话,就免不了要受罚了,父母、姑姑、叔叔都会厉声呵斥;巧克力脆皮全麦饼干是没得吃了,就等着打屁股了。
  但是反文明的情感并没有消失,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会流露出来。我们老能听到这一类“恶心”的笑话,比方说:一卡车的保龄球和一卡车的死婴有什么不同吗?(你没法用叉子来卸载一卡车的保龄球……这只是个笑话,顺便说一下,这个笑话我最早是从一个十岁的孩子那里听来的)这样的笑话能让我们心肌收缩,但仍能令人付之一笑,这个可能的反应便能确认我们谈论的主题;如果人人都有仁爱之心,那人人同样都有癫狂。这两种心态中的任何一种都没有在为恶心的笑话或疯狂辩护,而是仅仅要说明为什么最好的恐怖电影,就像最好的神话故事一样,都试图同时表现出反动、无政府和革命。
  神奇的恐怖电影和恶心的笑话一样,都有其肮脏的一面。它有意投合我们心中最恶劣的需要。病态心理得以释放,最基本的本能得以表现,最肮脏的幻想得以实现……所有这一切都适时地在黑暗中上演了。为此,许多贤良的自由主义者都避而不看恐怖电影。就我而言,我最喜欢看最够味的恐怖片,比方说“死亡黎明”,片中人文明的前脑被开了个活动门,一篮子血淋淋的肉抛向在底下的暗河里四处游弋觅食的鳄鱼。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因为这样一来,老兄,鳄鱼就只能呆在下面。恐怖电影把所有的令人不安的东西都留在了下面,而让健康的自我屹立在上边。列侬和麦卡尼说你所需要的就是爱,对此我很同意。
  条件是鳄鱼不能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