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论语·为政第二》载:子曰:“《诗》三百(1),一言以蔽(2)之,曰‘思无邪’(3)。”
注释 (1)朱熹《集注》曰:《诗》三百十一篇,言三百者,举大数也,
(2)蔽,概括。
译文 译:孔子说:“《诗经》中三百多首诗,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不胡思乱想。”
编辑本段观点评述
“思无邪”主要有两方面内容,一是文学创作理论上,孔子强调作者的态度和创作动机。程伊川说:“思无邪者,诚也。”也就是说要“修辞立其诚”,要求表现真性情,也就是诗人要有真性情,在庞杂的内容中实现“文以载道”,在客观效果上“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八佾》)。
二是从思想上说,“思无邪”就是要归于正诚,如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所说:“国风好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这里要说,孔子认为这句诗可以包括全部《诗经》意义。邪和正,必要有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仁”。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一册第四章第三节,说这个标准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叫,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还要加一个“非礼勿思”。实质也是“仁”,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这个“仁”要比这五个“礼”所规定的范围要广。
朱熹在《朱子语类》中说:“思无邪,乃是要使人读诗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诗者三百篇,诗,善为可法,恶为可戒。故使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使者思无邪,则《桑中》、《溱诸》之诗,果无邪也?”《桑中》、《溱诸》是爱情诗,在朱熹眼里当然是淫诗。但孔子不是这样认为,据记载,孔子收编《诗经》,依孔子对待“鬼神”,避而不谈,或敬而远之的性情,孔子不会收他眼中的淫诗入编的。所以我认为还是司马迁说的好,“国风好而不淫,
小雅怨诽而不乱”。故而有些学者认为《诗经》中有些诗句攻击统治者,就认为孔子所说“思无邪”只限于《颂》和《大雅》是站不住脚的。孔颖达分析孔子诗教时说,夫子谓《诗三百》虽对王室政治有所讽刺,但不好做直接的,尖锐的揭露和批评,故而教人以“温柔敦厚”。(见《礼记正义》)
刘宝楠《正义》中说:“思无邪者,此诗之言。诗之本体,论功颂德,止僻防邪,大抵归于正,于此一句,可以当之也。”包咸,邢丙(上加日字)注《论语》也有类似解释。孔子所谓无邪就是指思想纯正而不歪邪,符合儒家的政治道德标准。孔子对诗人也罢,还是读诗人也罢,他的主张就是“正”而“不邪”,这是不能分开的。
在论语中孔子的诗教是很有比重的。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泰伯》)“兴于诗”《论语集解》引包咸注曰:“兴,起也。言修身必先学诗。”朱熹《集注》曰:“兴于诗,兴,起也。诗本性情,有邪有正,其为言既易知,而吟咏之间,抑扬反复,其感人又易入。故学者之初,所以兴起其好善恶恶之心,而不能自已者,必于此而得之。”朱熹这里将“兴于诗”的含义说的明明白白,他阐明反复吟咏诗教对于兴起的好善恶之心,陶冶情操有重要作用的道理。孔子认为学诗是修身厉行的开始,但还要学礼故曰:“不
学礼,无以立。”(《季氏》)学了诗,学了礼,还要学乐,用音乐陶冶性情,坚定的形成德性。这样道德就修成了。
编辑本段今人解读思无邪
[1]浩浩历史长河五千载,多少文人骚客的诗赋,多少民间流传的辞章,宛如珍珠般在华夏的阳光下闪耀。侧耳倾听,伴着历史的车轮呼啸而来的,是经典回响的声音。
《诗经》,中国诗歌的源头。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它太久远了,久远到如果没有注释,我们将寸步难行。其实,它只是民歌,是我们普通人的歌,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疏远不可亲近。千百年来,它就如盛开在彼岸的花,即使无法摘取,也一直存活于心。只是往往在不经意间,就被我们遗落在另一个时代。
当我们用诗的清雅去寻,用经的深邃去看待,用朝圣的虔诚去倾听,它也许是前世的前世,我们心底曾经响过的声音,我们在一起唱过的歌谣,我们前生无邪的记忆。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雎鸠,是离爱情最近的鸟;蒹葭,是离爱情最近的草。三千多年过去了,雎鸠在河畔的“关关”叫声依然如在耳畔,仿佛男子在轻声呼唤所爱女子的芳名,如此深情,却又质朴;三千多年过去了,在水一方的伊人恐早已老去,可那比玫瑰平易却更繁芜的蒹葭,早已长在了心里。千年风雨,琴瑟未调,钟鼓未敲;千年风雨,秋水汤汤,芦苇大片大片寂寞地开过。我们把自己的声音留在了前世,徒留记忆的空壳在今生辗转。为何在渡河的时候不回首眺望,采采那参差的荇菜,赏赏那凝成霜的白露。
现在的都市多了太多的躁动与不安,连爱情也少了几分期许中的美丽与浪漫。看了太多玫瑰与巧克力的故事,突然想起了雎鸠与蒹葭,那平凡得已逐渐被人淡忘的美好。何时我们的生活,能重拾那一份朴实的诗意?
《关雎》与《蒹葭》,是爱情的极致。
《诗经》,不仅仅讲述爱情,它也记录那个不安稳的年代所有的动乱。兴盛衰亡,那些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在尘封已久的诗句中,读来令人唏嘘感叹。
彼黍离离。
世间最残忍的四个字莫过于“物是人非”。当年周室东迁后,一个周大夫回到故都镐京,追想往日繁盛,而今日所见,满目荒凉,不禁悲从中来。宫殿王城皆已成废墟,废墟之上是郁茂的黍苗。此后的千百年,故宫禾黍就成为亡国之思的代名词。从曹植唱《情思》到向秀赋《思旧》,从刘禹锡的《乌衣巷》到姜夔的《扬州慢》,“黍离之悲”浸染着我们的诗文辞赋,与《诗经》血脉相承。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是一个清醒的人恳切直白的自问。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在时光的轮回里疲惫苍老。
其实早在周朝之前,历史就给我们讲了另一个故事,一个因不肯食周粟而饿死首阳山上的故事。伯夷和叔齐在死前作了一首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已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
这是关于采薇最早的记录。
《诗经》中的《采薇》,是一首征夫思归的诗。
你听,他在唱:“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靡使归聘。战乱的年代,何物最为珍贵?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岑参也写道:“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征战在外,漂泊不定,生死难料,一封家信也成奢望,于是思念插上了翅膀。
《黍离》和《采薇》,如今读来,只剩一句轻叹……
夜阑人静,当我们凭几而坐,用从容珍重的心态来品一品《诗经》,或许我们能重新溯流而上到三千年前的小洲兰沚边,回我们前世遗落的声音。生命如河,我们怎能在遗忘中度过?
《诗经》不仅是一部经典,它更是一种信念。我们文化的河流,从来没有断过。
编辑本段众说纷纭“思无邪”
[2]《论语·为政第二》载:子曰:“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杨伯峻说,“‘思无
邪’一语本是诗经鲁颂駉篇之文,孔子借它来评论所有诗篇。思字在駉篇本是无义的语首词,孔子却引它当思想解,自是断章取义。”杨伯峻的翻译是:“诗经三百篇,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思想纯正’。”(见《论语译注》p11)
南怀瑾把“思无邪”解释为“人不能没有思想,只要思想不走歪曲的路,引导走上正路就好。”(见《论语别裁》p71)南怀瑾又用“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来补充解释“思无邪”:“‘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那句话,同时也是上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注解。一个人,尤其关于现实的思想,不要太不守本分。不守本分就是幻想、妄想,徒劳无益的。”(《论语别裁》p677)
李泽厚说,“思是语气助词,不作思想解,邪也不作邪恶解。”他赞同近代学者郑浩的解释:“夫子盖言于《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因此,李泽厚的翻译便是:“《诗经》三百首,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不虚假。”(《论语今读》p50)
李零从《鲁颂·駉篇》着手解释,认为该诗中的八个“思”字是“祝辞”,“思”表示的是愿望,思无疆、思无期、思无斁、思无邪并列起来看,“它们都是表示没完没了”(《丧家狗》p70)。
李零又说,“汉代喜欢用的‘未央’,也是这个意思。‘无邪’的意思,估计与之相近。”(同上页)李零还指出,孔子引用这首诗,有故意断章取义的意味,不一定是说一点邪的歪的都没有。李零把“无邪”跟“未央”相提并论,非常好。
我认为最有意思的解释来自日本美学家今道友信。他说,“这里所说的‘思无邪’,就是思索的垂直上升,根据定义把思考的方向确定之后,就必须把这种垂直的意向继续下来。”粗粗看起来,今道友信非常咬文嚼字,实则不然。今道友信认为,“孔子已经预感到诗的形象和象征性语言的升腾力量,预感到这种语言的飞翔的能力,已经感到只有使用这种语言才能使人的精神超越现象事物的限界,才能超越概念上的思考方法的平庸水准,知道了只有这种语言才能使人的精神和立足于概念的世界的彼岸相接触。”
我不免会想,如果今道友信把“思无疆、思无期、思无斁、思无邪”等等连缀起来考察,大概会说,思想是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的,思想是不知疲倦的,思想也是直线飞翔的。那么,孔子的真实意思,说的是要超越现实吗?
编辑本段诗三百,思无邪
[3]《论语》第二章第二节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今读》中的注文是:“《诗经》三百首,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不虚假。”注释中又说:“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所以“思无邪”就是真情流露、毫不作假的意思。这是对《诗经》的高度概括,是理解《诗经》的关键。这三个字如何译成英文呢?我们看看理雅各和韦利的译文:
(1)Have no depraved thought.(Legge)
(2)Let there be no evil in your thoughts.(Waley)
理雅各说:“不要有堕落的思想。”韦利说:“思想上不要走歪门邪道。”两人译的都是文字,都是从反面着想的,都没有谈到正面的内容。而从正面讲,不要弄虚作假,就是说真心话,流露真实的感情。孔子说话言简意赅,往往举一反三,所以如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能会失其精而得其粗。因此,整句话可以有两种译法:
(1)There are three hundred poems in the Book of Poetry. In a word, there is nothing improper.
(2)In a word, there is nothing but heartfelt feeling.
第一句从反面说:《诗经》三百篇中,没有不正当的思想;第二句从正面说:流露的都是真情实意。第一句译的是表层结构,第二句译的是深层内容。到底哪种译法好呢?检验理论的标准是实践。我们就拿《诗经》的第一篇来看,诗中有没有不正当的思想?流露的是不是真情实意?第一篇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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