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识字,自然也不懂拼音,就让我把电话簿上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存入手机。“以前电话号码都要背下来,出门后想不起来就完蛋了,现在存手机里方便多了。”父亲要求不高,他显然已经很满意了。
那手机虽然看着笨笨的,却也有游戏,是“大富翁”和“熊猫吃竹子”,只需要操作方向键就能玩。每逢家庭聚会,我常父亲把手机要过来,低着头,玩得不亦乐乎。那是电子产品在我贫穷的童年里留下的第一枚流光溢彩的印章。
后来,表送给了我一台手机。块头很大,像小型的板砖,有摄像头,但内存很小,存不了几张照片,所以
只能先删除一张,再拍一张。有了电脑后,我就都拷贝到电脑里,让更多记录了时光的照片得以保留。奶奶生前的照片大多是那时候拍下的,像素很差,好在能看出大致的模样,父亲经年的思念因此有了寄托。
第一次接触触屏手机是在初中。聚餐时,亲戚把手机借给了我玩。还记得手机上有个槽,放着手写笔。
我模仿老师的口吻,一笔一画手写夸奖自己的话,每写一句都要偷偷瞟父亲一眼,写完后再点击发送。父亲回家后让我念给他听,我只能继续憋着笑,抑扬顿挫地读出来,赢得了他的一顿表扬。
我上高中时,表哥换了新手机,就把旧的给我了,那是我拥有的第一台触屏手机。虽然陌生,但十分钟后我就用得十分顺手了。父亲惊奇于我的无师自通,而他听我们讲解了半天还是一窍不通。是他已经老了,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和适应能力已经被皱纹
文|仇士鹏
x 60
不规则背景图
当日
常成了天堂的
模样21
2023.1—2热
卡住了通道,还是我们这代人与电子产品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手机照片删除了如何恢复
智能手机的功能是可以和电脑相媲美的。社交、工作、娱乐、导航等,都可以在手机屏幕上完成,一机在手,尽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它让生活的粗放和赘余变得集约。我甚至还用它给父亲买了一台老人机。
不过,父亲终究没有完全脱离时代,后来也还是有了一台智能手机。因为识字少,父亲很不喜欢戴眼镜去认手机上的字,我教他使用时,他不耐烦地说道:“你只要告诉我先戳哪儿,后戳哪儿就行。”他只记图标和位置,所以如果没翻到熟悉的界面,就会急眼,然后凭直觉乱点。上次他的手机网络信号断了,急忙打电话给我。逐步排查后,我才发现他把无线网给关掉了。
一辈子都在干体力活,父亲手上全是粗糙的老茧,而触摸屏恰恰对此很是抗拒,所以父亲点击的时候经常不见反应。三番两次后,父亲便嫌烦了:“像我那旧手机,开了就能用,这个还要密码解锁,怎么那么麻烦?”
父亲至今接打电话都是用按键手机,他只用智能手机看电视剧。“有多少人听不到电话铃声,手机掏出来才发现弄成静音了,我又不会捣鼓,万一弄成静音了我也不会取消,生意就全泡汤了。而且我有时候瞎戳,要是把我的钱都戳没了怎么办?我还是用这老手机就好,安全,放心!”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骑车时的嘴硬和倔强,其实这种抗拒本身就在说明,父亲已经渐渐在适应、契合、融入这个电子时代。哪怕磕磕绊绊,他最终还是会抵挡不了这种潮水般的新生活方式,归于其中。
如今,每当假期无法回家,我便会和父亲视频通话。他说,他现在已经会拍短视频了,会使用平台上的魔法道具了,还收获了一批粉丝,视频的点赞量有时还能有几百上千。“时代真的越来越好了。”父亲由衷地感慨。现在的视频通话,对于从“车马慢”的时代里走过的人而言,已经超乎想象。若非亲自见证了日月换新天,我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短短几十年就完成的改变。
上次回到家,父亲看着我摆出来的平板、蓝牙耳机、触屏电脑和无线充电器,想伸手去摸又怕弄坏了。“这很贵吧!”他怯怯地问。“不贵,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很快的,价格也越来越亲民……我朋友家里都实现物联互通了,扫地机器人、智能家居,都不要人动手,只要喊话就行了。”我跟他描述着他所不熟悉的事物。
“这在几十年前的人眼中,就是天堂啊。”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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