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伦奉公尽节
[南朝·宋]范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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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后汉书·第五钟离宋寒列传》。
范晔，公元398～445年，字蔚宗，南朝宋顺阳（今河南析川）人。博涉经史，善为文章。晋末为刘裕（宋武帝）子彭城王义康参军。宋王朝建，为尚书吏部郎，左迁宣城太守，不得志，于是删定自《东观汉记》以下诸书，撰为《后汉书》，成一家之作。元嘉二十二年，以参与孔熙先谋立义康，事泄被杀，四子一弟，同死于市。
《后汉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并称“前四史”，是纪传体史书的代表作之一。全书包括帝后纪10卷，列传80卷，记载了王莽末年到汉献帝逊位其间200余年的史事。
对译注释
第五伦 字伯鱼，京兆长陵人也。建武二十七年，举 孝廉 「孝廉：汉代选举 ，
第五伦，字伯鱼，京兆长陵人。建武二十七年，被举为孝廉 官吏的科目。 」，
补 「补：填补 淮阳国 医工长，随 王 之 国。 光武 召见， 甚
补任 空缺官职。」淮阳国的医工长，随同淮阳王到他的封国。光武帝召见他，深感他与
异之。 二十九年，从 王 朝京师，随 官属 得会见，帝 问
众不同。建武二十九年，随从淮阳王至京城，与其他官属一同被接见，光武帝向他询问
以政事，伦 因此酬对政 道，帝 大 悦。 明日， 复特 召 入， 与
政事，第五伦趁机对奏为政之道，光武帝非常高兴。第二天，又特地召见他入宫，和他
语至夕。 帝 戏谓伦 曰：“闻 卿 为吏篣「篣：用 妇公「妇公： ，
一直谈到天黑。光武帝和第五伦开玩笑说：“听说爱卿曾殴打 竹板打。」岳父 岳父。」，
不过从兄 饭，宁有之 邪？”伦 对 曰：“臣三娶妻 皆无 父。 少
不让兄长和你一起吃饭，有这种事吗？”第五伦回答说：“臣三次娶妻都没有父亲。少年
遭饥乱， 实 不敢妄 过人 食。”帝 大笑。伦 出， 有诏 以 为
时曾遭饥荒之苦，实在不敢随便请人吃饭。”光武帝大笑。第五伦出京，有诏令任命他为
扶夷「扶夷：汉 长， 未 到官， 追拜 会稽太守。伦 虽 为 二千石
扶夷 代县名。 」县长，还没有到任，又追任为会稽太守。第五伦虽然身为二千石一级
「二千石：汉代根据禄石多少定官位 ， 躬自斩刍「刍：喂牲 养马，妻 执
炊爨。 受 俸 裁留 一 月 粮， 余 皆贱 贸与民之贫羸者。会稽
炊作饭。所得到的俸禄，也只留下一个月的口粮，其余的都低价卖给贫苦百姓。会稽地
俗 多淫 祀， 好 卜筮。民 常 以牛祭神，百姓 财产以之困匮，其 自
区风俗，多滥设祀庙，喜欢占卜。民众常常杀牛祭神，百姓的财产因此困乏，那些自己
食 牛肉而不以 荐祠者 「 荐： ，发病且死 先为 牛鸣，前后 郡将 莫敢
食用牛肉而不用牛祭祀的人 祭祀。」，发病将死时，先作出牛鸣。先后几任郡长官都不敢
禁。 伦 到官， 移书属县， 晓告百姓。其 巫「巫：
禁止杀牛祭祀的作法。第五伦到任以后，给各属县发布文书，晓谕百姓，凡是巫 巫师」
祝「祝：主持祭 有依托鬼神 诈 怖 愚 民， 皆 案 论之。有妄屠牛者， 吏
祝 祀的人。」有依托鬼神以诈术恐吓愚昧百姓者，都要捉拿问罪。胡乱杀牛的人，官
辄 行 罚。 民 初 颇恐惧，或 祝诅妄言， 伦
吏就必须给予处罚。民众开始时都很恐惧，有的巫祝胡言乱语地加以诅咒，第五伦却追
案之愈急，后 遂 断绝， 百姓以 安。 伦 迁 蜀郡太守。蜀 地 肥饶，
查得更紧，以后便逐渐绝灭了，百姓得以。第五伦迁升为蜀郡太守。蜀郡田地肥沃，人吏富实，掾史「掾史：官名。掾，官 家 资 多至千万，皆 鲜 车 怒
官民富裕，掾史 府中属官的通称。」家中的资财多至千万，都乘坐漂亮的车子，以高
马， 以 财货 自达。伦悉简其丰赡者 遣
头大马驾车，很多人因为有财产得以担任官职。第五伦把家境丰足的官吏全部精简掉遣
还之， 更选孤 贫 志行之人以处曹「曹：分科办事 任，于是争 赇 「赇：
抑绝， 文 职 修理。伦 奉公 尽节， 言 事 无所
便被禁绝了，官员的职守得到整饬。第五伦一心奉公，尽守节操，上书论说政事从不违
依违。 诸子或 时 谏辄怎么读 止， 辄 叱遣之，吏人 奏记及便宜
心阿附。他的儿子们经常劝他不要这样，他便予以训斥；吏员们上奏及直接上奏之事，
「便宜：指利于治国、合 者，亦并封 上， 其无私若此。 性 质
乎时宜的办法或建议。」 他都封好上报，第五伦就是这样公正无私。他天性质朴
悫， 少 文采， 在位以贞 白 称，时 人方之 前朝 贡禹「贡禹： 。
憨厚，没有文采雕饰，任职以贞洁清白著称，当时的人把他比作前代的贡禹 人名。」。
然 少蕴藉， 不修威 仪，亦以此 见 轻。 或 问伦 曰：“公有私
然而他对人对事不太宽容，缺少威严仪表，因此而受人轻视。有人问第五伦说：“您有私
乎？” 对 曰：“昔人有 与吾 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 三公有所选举，
心吗？”回答道：“先前有人送我一匹千里马，我虽未接受，每次三公选拔举荐官员时，
心 不能忘， 而亦终不 用也。 吾兄 子 常 病， 一夜
我心里都无法忘记此事，但始终没有任用此人。我哥哥的儿子常常生病，我一夜前去看
十往， 退 而安 寝； 吾 子 有疾，虽 不 省视 而竟夕不眠。若是者，
望十次，回来后却安然入睡；我的儿子生病，虽然没去看望，却整夜难眠。这样看来，
岂 可 谓无 私 乎？” 连 以老 病 上疏乞身 「乞身：请 。元和三年，
怎么可以说没有私心呢？”他接连以身老体病上疏请求辞职 求退职。 」。元和三年，
赐 策罢，以二千石奉终其身， 加赐 钱五十万，公宅一区。
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终身给予二干石级官员的俸禄，加赐给钱五十万，公宅一所。
后 数年卒， 时年八十余。
此后数年去世，享年八十余岁。
鉴赏评点
第五伦以贞洁著称。他一心奉公，在任其间，为百姓办了许多好事。他爱民如子，尤其关心穷苦人，所得到的俸禄，只留下一个月的口粮，其余的都低价卖给贫苦百姓，选孤弱贫寒有节操的人担任属吏。他生活节俭，不随便请人吃饭，虽然身为二千石一级的官员，仍然亲自锄草喂马，史家为他作传时，不仅善于选取一些重大事例凸现他的品质，而且善于捕捉一些典型的语言，通过他的语言来表现他的思想性格。无论是为官还是做人，第五伦有许多优秀品质值得我们学习。
练习检测
⒈ 对下列句子中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受俸裁留一月粮 裁：通“才”。
B．其巫祝有依托鬼神诈怖愚民，皆案论之 案：查办。
C．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荐祠者，发病且死先为牛鸣 荐：祭祀。
D．皆鲜车怒马 怒：发怒。
⒉ 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 ）
A．帝问以政事，伦因此酬对政道 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
B．百姓财产以之困匮 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
C．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 生亦我所欲也
D．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⒊ 下列句子分别编为四组，全都表现第五伦政绩的一组是（ ）
①受俸裁留一月粮，余皆贱贸与民之贫羸者
②民初颇恐惧，或祝诅妄言，伦案之愈急，后遂断绝，百姓以安
③于是争赇抑绝，文职修理
④吏人奏记及便宜者，亦并封上
⑤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
A．①③④ B．②④ C．②③ D．①⑤
⒋ 下列对原文的叙述与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第五伦非常勤俭，虽然身为二千石一级的官员，仍然亲自锄草喂马，妻子下炊作饭。
B．第五伦也富有爱心，他只留下一个月的口粮，其余的都低价卖给贫苦百姓。他侄子常常生病，他一夜前去看望十次，儿子生病，虽然没去看望，却整夜难眠。
C．第五伦一心奉公，尽守节操，公正无私，上书论说政事从不违心阿附，吏员们上奏及直接上奏之事，他都封好上报，他的儿子们经常劝他不要这样，他都予以训斥。
D．他天性质朴憨厚，没有文采雕饰，任职以贞洁清白著称，当时的人把他比作前代的贡禹。然而他对人对事不太宽容，缺少威严仪表，因此而受人轻视。
参考答案
⒈ D / 怒，肥壮气盈之意。
⒉ D / A．帝问以政事，伦因此酬对政道：介词，译为“趁着”；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介词，表示原因，译为“因为”。B．百姓财产以之困匮：介词，表示原因，译为“因”；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助词，表示方位。C．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用在动词前，构成名词性短语，表示“┅┅的情况”；生亦我所欲也：用在动词前，构成名词性短语，“┅┅的事物”。D．均为动词，译为“像”。
⒊ C / ①⑤表现他富有爱心，④表现他公正无私。
⒋ C / 叙述顺序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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