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叙事对网络体的影响研究
——以2023年上半年复仇题材网剧为例
□ 尹启林
摘 要：复仇是一个贯穿人类文学史的叙事题材，不管是西方史诗还是中国古代小说都以复仇为主题进行了大量创作，作家们利用复仇讲述精彩故事，推演离奇情节。本文以三部网剧为样本，探讨其各不相同的叙事手法与网友们观看完“复仇”之后产生的相应行为。
关键词：电视叙事；复仇；网络传播；感染效果
网剧《漫长的季节》《黑暗荣耀》《开端》在2023年上半年取得了不错的业绩与口碑，并且都在相应时间段于网络上掀起了较为热烈的讨论。值得一提的是，三部电视剧都与复仇有关：《漫长的季节》里沈默的杀人动机是惩罚曾经欺凌过她的人；《黑暗荣耀》通篇都在讲述文东恩的复仇之路；到了《开端》，虽然两位主角的故事主线并不是复仇，但是司机和其妻子就是为了给女儿报仇才策划了这场公交爆炸案。三部电视剧以完全不同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三个不同的复仇故事，带来的网络影响值得探析。
不同叙事手法产生不同传播效果
（一）套层性叙事里的以乐景叙哀情：《漫长的季节》在电影八大叙事手法中，套层性叙事处于一种特殊且重要的地位，它能够让本来普通的文学故事瞬间变得极具吸引力，也能够让本就复杂的故事逻辑变得更加晦涩难懂。《漫长的季节》第二集中，王响回家吃饭，遇到了像是刚从水中捞出的儿子王阳，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让人以为这是现实，但是镜头一转，白发的王响看向挂在墙上的儿子的黑白照片，让人恍惚之中不知其是生是死，也让整个人物关系更加扑朔迷离。在这种套层性叙事中，影片中又含有大量以乐衬哀的表现手法：同一空间里，沈默与王阳初识时的青春美好连接着沈父对沈默的控制；纵向空间里，这10分钟的青春美好又提醒着观众前10分钟里王阳的死亡和不知名女子的被肢解。两种叙事夹杂在一起，给观众带来的是失控、反差与身在局外的无奈。
（二）回忆叙事里的阶层叙事：《黑暗荣耀》
《黑暗荣耀》以女主角文东恩在出租屋里钉下女二
号朴妍珍的照片展开，之后在以时间顺序进行复仇叙事
的逻辑上增加当年朴妍珍霸凌文东恩的回忆情节。此外，剧中贫富差距、阶层差距的叙事也非常典型。文东恩男
友在帮其获取仇人信息时，主动接触了上流阶层的朴妍
珍丈夫河道英。河道英一开始不想与之过多交谈，但是
在观察对方的名衬衣与名表后瞬间改变了想法。目睹文
东恩的惨痛经历并且见识了强权的威力后，观众可能做
不到如文东恩那般抗争，但是愤怒、压抑是多数人的观
后感。
（三）重复线性叙事里的无限流叙事：《开端》
与前两种复仇题材的剧作不同，《开端》更具悬疑
和科幻彩，虽然也是穿越重生类，但它在一直重生、一直穿越，通过对同一事件不同细节的描述来完成整体
线索的拼接。公交司机与其妻子的复仇是这部剧作的点
睛之笔。豆瓣评论中，网友们对复仇者复仇行为的态度
从一开始的不解并持批判态度到最后的理解但不认同，整个传播流程都起到了正向的价值引导。对于男女主一
次又一次进入循环的叙事中，阅览过无数无限流文学作
品的网友大多数表现出了像剧中角卢迪那样对主角的
向往与惺惺相惜。
电视叙事对网民的影响研究
（一）感染：“病毒式传播”加强认同
《黑暗荣耀》开播后，女主角对女二的独白“妍珍呐……”衍生出了网络上的一场“妍珍文学”。“妍珍文学”
2023年8月号 全媒体探索 137
从文到图涉及许多不同领域，网友纷纷进行模仿、再造。一时间，朋友圈、微博、抖音各大网络社交平台的评论互动区都被“妍珍文学”占领。
《开端》的一个关键剧情就是循环，由于爆炸物的倒计时提示音是经典曲目《卡农》，所以几乎每次循环之前它都出现。《卡农》是便于记忆的复调歌曲，容易产生“耳虫现象”，这主要是“米姆”和“裂变”两个传播方式相辅相成的结果。网友们不仅直接使用该音乐作为短视频的背景音，还对音乐进行二次创作，且《卡农》借着自身的复调属性，很早之前就成为众多网友的手机铃声，它的传唱度、知名度更高。
到了《漫长的季节》，“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这段由男主角儿子创作的打油诗，不仅贯穿了整部剧，并且也经历了类似“妍珍呐”和《卡农》一样的“病毒式传播”，只是影响范围并不算广，影响时间也较前两者短，但是这并不妨碍网友们对其进行二次创作的冲动。
三部剧作都有相似的“病毒式传播”路径，网友们在传播过程中既充当传播者又扮演受传者。网络世界里充斥着各种深度缺失以及表层化审美倾向的传播内容，且按照美国学者W.J.T.米歇尔所说，图像作为社会化媒介时代下最具本源性的文化形式，正在重塑我们的审美经验。一些深刻的文学作品在经历网友的二次创作之后变得更加容易理解和接受，就像三部剧作播放过程中网友的二次创作实现对其他观众的吸引，从而引发更多的审美认同。
（二）认同：“具身化二创”打造共鸣
“妍珍呐”、《卡农》以及“打个响指吧”这些“病毒内容”的传播，对于相应剧作的火爆及其持续影响力非
常重要，二次创作内容与剧作主题具有强关联，网友看到或听到这些内容就会下意识地想起相应情节。因此，在“病毒内容”传递过程中，部分剧情也会得到传递，对观众来说可以加深印象，对潜在受众来说则可了解到一些碎片内容。二次创作过程中，网友们会通过添加个人事迹进行自嘲，部分网友还会直接模仿剧情人物进行还原性创作，这种“牵连”自身的传播方式让网友的意识与行为相结合，也真正体现了麦克卢汉所说的“媒介是身体的延伸”。结合《漫长的季节》里王阳的打油诗，各大短视频平台的舞蹈体操博主会在开始运动之前真的打一个响指，音乐博主则会借用原诗进行简单编
曲，文字情感博主借由这首诗背后的深刻意涵讲述自己或者他人的辛酸往事，模仿搞笑博主则抓住王阳给父亲念完诗后父亲给出的“滴答滴答滴”反馈这一交流代沟进行各种相关故事演绎。网友们将《卡农》与“音乐一响，性命不保”的《开端》剧情结合，将该音乐添加在各种视频的关键帧之中，甚至将该音乐设置为闹钟提示音、上下课铃声、餐厅叫号铃声。综上所述，一旦“病毒内容”被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受众就不只是对其产生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更会引发一场对“病毒”背后文学作品的强烈共鸣。
（三）共鸣：“现实感滤镜”强化效果九眼桥事件女主角照片
复仇，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悲剧。悲剧发生，受害人选择复仇，这种复仇是多种形式的，但唯一不变的是对现实中人性的考察。黑格尔从“凡是现实的都是理性的，凡是理性的都是现实的”这一基本原则
出发，认为悲剧是一种对立统一的矛盾。上述剧作每一部都讲到了现实与人性：《漫长的季节》唱响了一曲时代的挽歌，讲出了东北工业化没落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无奈求存；《黑暗荣耀》以“校园霸凌”这一全球性问题为切入口，讲述了成年人世界里深受贫富差距、阶级差距影响的主角人物的悲哀；《开端》也让观众感受到现实中平凡人的苦难。怜悯+恐惧、理解和愉悦是人们在观看悲剧时产生的三个心理阶段。观众看到文学作品里的他人受难，心中会产生怜悯与恐惧这类情感——在惋惜他人命运时会映射己身，即认为这种不幸随时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悲剧使人产生的怜悯与理解是受众在传播过程中意识与行为左右的结果，证明受众是善良、有同理心的，这种认知会强化悲剧欣赏时的愉快程度，从而增强传播效果。
结语
强大的故事支持、新颖的叙事风格和结合社会实际是观众需要的作品要素。悲剧发生之后，要不要复仇？要怎样复仇？复仇之后呢？在电视剧里，角们可以一次次循环，可以犯错，可以让时间倒流，但现实生活中呢？因此，了解复仇叙事对网络体的影响，在相关题材热播过程中及时对舆情进行把控，分析感染、认同以及共鸣效果产生时受众心理价值观的变化，对于充分发挥剧集的正向引导作用意义重大。
（作者为湖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138 全媒体探索 2023年8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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