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胭脂扣》李碧华
李碧华,原名李白,广东人。生长在一个大家庭里,祖父以前在乡下很有钱,因而她们一家住的是祖父的物业,所以李碧华从小生活在那种楼顶很高,有着木楼梯的旧式楼宇之中,听闻过很多旧式的人事斗争,这种环境和残余的记忆为李碧华提供了创作的素材和灵感。
她从小喜爱文学艺术,学生时代便向报刊积极投稿,以后当过教师,兼任多种职业。她才高意广,行踪神秘,从不在大庭广众前抛头露面,坚持不公开照片、身世、年龄,容貌不详。1976年秋至今,任记者及电影、电视编剧,并撰写专栏。她的作品《潘金莲之前世今生》、《诱僧》、《古今大战秦俑情》、《青蛇》等陆续被搬上银幕,都由著名导演和演员演绎,商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最著名的应数她的一部反映新旧社会梨园血泪和梨园风气的力作《霸王别姬》,该片为中国电影捧回了第一个国际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戛纳奖被视为全球文艺片的最高荣誉)。《胭脂扣》创作于1984年,1988年曾被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由关锦鹏执导,当红巨星梅艳芳、张国荣主演。这部影片在香港轰动一时,夺走了金像奖众多奖项,以及第10届法国第三世界影展金球奖、第6届意大利都灵国际电影节评判团特别奖,由此名声大噪,迅速窜红。喜人的票房,众多的殊荣,成就了李碧华,同时也见证了李碧华作品的流行。
李碧华作为香港文坛大名鼎鼎的才女,被视为文坛的一支“奇笔”。她擅长写情,揭示人物复杂丰富的心灵世界,表达作者对情的执著追求,并融入历史的、社会的、美学的、哲学的意蕴,所以她书中的人物
独具一格,故事别出心裁、瑰奇诡异、雅俗共赏,为她赢得了“天下言情第一人”的美誉。李碧华说她写作是为了自娱,如果本身不喜欢写,只是为了名利,到头来是会很伤心的,她相信自己的灵感,她创作“从来没有刻意怎么写,所有的景象、联想,见到什么,想到什么,都是在下笔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出来的。”
虽然李碧华写的大多是男欢女爱的言情故事,但评论者却常把她的作品放到有关香港政治的论述中。因为,80年代中期,《中英联合声明》的发表和“九七”回归问题提上议事日程后,涌现了大量的重构香港历史的“怀旧”之文,出现了大量关于香港文化身份的讨论。而李碧华的《脂胭扣》是这一怀旧系列中最有影响的作品之一。
《胭脂扣》这部中篇小说,是李碧华最重要的代表作。小说讲的是一位昔日的“塘西红姑”为爱殉情,在阴间等待自己的恋人,却迟迟不见归来,无奈之下不惜以折来世七
年阳寿为代价,重回阳间“寻夫”的故事。女主人公如花—一花运正红、颠倒众生的红牌阿姑,与“眉目英挺,细致温文”的陈十二少,邂逅于倚红楼并一见钟情,从此开始了他们抵死缠绵的爱情之旅,甜蜜的同时,更多的是磨难。因为身份悬殊,他们的爱情遭到了陈家的极力反对,十二少不惜离家出走,跟如花在摆花街“另筑爱巢”。但是,阔少和之间这种无法逾越的身份差距是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的,即便他们的爱是出自真心也难逃厄运,难为世俗社会的道德观念所容。书中如此写道“如花的惆怅,
便是封建时代的家长,自视清白人家,祖宗三代,有纳妾之风,无容青楼之例”,一切似镜中花、水中月。
于是当爱情又遭遇到残酷的现实,生计无路时, 一个纨绔子弟,未历江湖风险,又没钱创业兴家,前思后想,决定投身戏班却红不起来,只惹得家人更感蒙羞。终于贫贱夫妻百事哀,且“又不敢握穷”,落魄的十二少,心灰意冷,深染烟霞癖,借吞云吐雾来忘忧。如花无从劝止,自己也陪着抽上一两口。日夕一灯相对,忘却闲愁。阔少终于尝到了为爱付出沉重代价的苦涩滋味,牺牲了自己锦衣玉食、风流潇洒的生活,他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于是爱情“不过是飘渺绮梦”,“两个人,不知如何,化成了一堆粉,化成不象样的汤圆——但,终于不能团圆。”甚至走上一起吞的殉情之路,也未能为他们“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爱情划上圆满的句号,生不能同巢,死亦无法同穴,“拼了一条命,什么都换不到。
小说题目《胭脂扣》其实是指十二少送给如花的一只鸡心型的景泰蓝胭脂匣子,如花视它为最珍贵的宝贝,也算是这段凄美爱情的见证吧。两人相约最后一次见面,想以死殉情,并留下三八七七的暗号以便来生相认。但结局却是十二少临阵逃脱,留下如花在阴间苦苦等候。多年以后,十二少穷困潦倒,孤寂凄苦,变成了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头。而真相却是当年如花怕十二少反悔,早在酒中放了过量的,她要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结尾的这一稍微变化暴露了十二少懦弱、苟且等人性中的劣根因素,也使如花的慷慨殉情变得阴险、自私。一出殉情的爱情悲剧惨淡收场,宣告了人间爱情神话的破灭,显示出人性的自私。
在《胭脂扣》中,如花与十二少的爱情故事是作品的主线,而现世中袁永定和凌楚娟的爱情亦穿插其中,形成一组对比存在。与如花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相对照,袁永定和凌楚娟这对现代恋人更是庸俗和渺小。他们在帮助如花寻十二少的过程中,不断被如花对爱情的坚贞不渝所感动,而重新检讨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与现代社会的众多情侣一样,他们的爱似乎只是一种方便快餐,爱情被功利主义和瞬间离合的人际关系分解得支离破碎,痴情被挤得无处藏身。不要说永久,更别说殉情。都市里生活与工作的急速节奏又往往使他
们心浮气躁,以自我为中心,不再相信“一往情深,抵死缠绵”(辛弃疾词)的爱情。如花为爱情所做的,他们断不会为之。作为香港大都会中“一个凡俗的市民,毕生宏愿是置业安居,然后老死”,这是现实中真实的港人心态,踏实,恒常,却不浪漫。
李碧华在这部小说中不仅讲叙了一个传奇的爱情故事,让人们在字里行间中感受到一种爱之深、恨之切的刻骨铭心,更为重要的是作者在女主人公如花身上所投入的情感寄托,她通过一个女鬼对爱情的坚贞来比对当代一些年轻人爱情的苍白和摇摆不定,“她虽然是以鬼魂的形象出现的,但并非那种悱恻凌厉之鬼”,小说的目的是借这一资质美丽的幽灵揭露现实的残酷和丑恶。如花这一形象使人看到人性中自欺欺人的一面。”
现在看来,这部小说既是对30年代的塘西风貌的重现,又表现了香港人对自己身份的追想,从一个小
的角度还原了对香港的记忆。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因为有利益上的接触,使他们心里自然就缺乏了一种安全感,所以对什么都不信任,连爱情也受到牵连,李碧华曾说:“我没有我笔下的女主角痴情。我和许多现代人一样对感情比较疏离,觉得爱情只有今天,没有明天。对别人、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去相信爱情是可以天长地久的。但是我想每个人都向往天长地久的感情,也许因为得不到,就说算了,暂时拥有也好,这未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另一方面,对我来说,写小说也好,写剧本也好,都是将心中的梦想实现。于是我写了天长地久的感情,写了如花这样的痴情女子。”所以,李碧华用她那支魔幻的笔写出了《胭脂扣》,这样一种缠绵徘恻、让人感动的爱情,填补了现代人在现实中已经不到的那种情感寄托,又塑造了如花这样一个痴情女子,她既
是一种情感理想,又像一面镜子,把他们身上存在的种种垢病都映照了出来,“他们在她身上重新发现了香港人原本的那份精神与情义,而这些正是他们这代人所缺失的部分即‘香港情怀’。
拥有“自己的天空”,是每一个作家都渴望的一种境界,李碧华也在用敏锐的心,用手中的笔创造着独特的“李碧华风格”。她的作品将尘世的“痴男怨女,悲欢离合”八字演绎得那么引人入胜,欲罢不能。但从中我们似乎也感觉到她笔尖的些许冷漠与淡定。她对爱情的冷眼,却掩不住对人类持久而深沉的人生信念的坚持。她对人物的臧否,却又裹挟着对文化及社会的思索。透过李碧华的作品,不但让我们看到了她对爱情、对两性、对人生的独到见解,也使我们触摸到了社会的大背景与特定时代的脉搏。她是一个谜,让人无法解读,难以界定的谜,我们不曾见过她真正的面孔,她到底应是怎样的一个奇情
梅艳芳张国荣女子呢?那要请大家自己通过阅读去进一步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