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殇
张馨予
时间不居,宛若一条看不见的溪流,穿越整个人生迂回,历史路途宛若车辙碾过的痕迹,从未回首。古今中外,歌颂不尽的是爱国主义的伟大,宣扬不断的是母爱的伟大,但留于人心,时而宛若一片旖旎风光愉悦人心,时而宛若一条苦涩溪流催人泪下的,那便是爱情。爱情蕴含的情感多样却难以表达,那略带悲伤的爱情似乎更加深入人心,因为这样的爱情被称为——爱殇。
一、生则同衾,死同穴
有一种爱情,相濡以沫中蕴藏着温情,耳鬓厮磨中蕴含着琴瑟和谐。在平缓的爱情中,却涌现出一种波涛汹涌式的爱情,从古至今,源源不断。正是这样的爱情在难以名状的情感中酝酿,让每一个人为之产生难以言语的情愫。
每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都难以忘怀,梁祝化蝶的传说,演绎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从相识到相知,到共读,再到相思,以至抗婚、化蝶的过程,每一个过程似乎都凸显出梁祝的凄美。在每一个日夜交替中,每一个相思都编织着一段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经历演绎着爱情的不同感觉。因家族难抗,因世俗眼光,两情
相悦却不能长久之时,日夜的思念、心中的挣脱早已不再被桎梏,他们冲破封建牢笼,相约而定“生则同衾死同穴”。祝英台来到梁山伯的坟墓前,哭泣不止,似乎思念惊天动地,又似乎天公被感,二人的誓言于墓前实现,翩翩化蝶。
朝堂动乱,万箭穿心,朱佑樘突破重重危难,登上宝座,却难以舍下万妃。因患难之中,万贞儿不离不弃,他们演绎了历史上难见的“弟之恋”。朱
佑樘本应广纳妃嫔三千人,却偏偏宠爱一人,万妃离去,他思念成疾,随之而去。后宫佳丽三千人,独爱万妃一人,朱佑樘似乎在用专一的宠爱诠释难以名状的爱殇。
爱人的相遇,随着时间的积淀,似乎将这份浅薄的情感孕育得愈加深厚。有了那不变的誓言,“生则同衾,死同穴”,却在甜美的爱情中掺杂了更多的悲伤与韵味,让人流连其中却苦涩难忍。
二、人生若只如初见张馨予
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诗词是脍炙人口、让人难以超越的经典,究其原因,似乎与丈夫赵明诚的爱情不可分割,赵明诚与李清照用一生的情感演绎了至死不渝的爱情,本应缠绵悱恻,却聚散离合不能如愿。曾经“红藕香残玉簞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期盼“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转
眼间,因赵明诚去世,思念中洋溢的幸福,顿时化为“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的内心孤寂。倘若回到从前,与赵明诚初识的那段时光,李清照内心对思念的独白,想必宛若明月般光亮,而不是经过相濡以沫、志趣相投的长相厮守,却要忍受生死的别离,那别离的忧愁“怎一个愁字了得”。
霓裳舞曲的飞转,眼眸的互相对视,却让彼此的心扉不同以往。杨玉环的翩翩起舞,撩拨起唐明皇内心久违的沉寂,从而酝酿了一段难以名状的情感,却让历史爱情故事记载了一段不同的文字。在马嵬坡自尽之时,在生死离别而惆怅之时,如若能回到最初,那样的时间、那样的情感,是再好不过的。
胡兰成因《封锁》迷恋上张爱玲的文字,从而为之倾倒,张爱玲因遇到生命中不可错过的这份情感,抛却冷傲、孤寂,深陷其中,不能自已。因错误的开始酿造了悲惨的结局,本应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却成为汉奸走狗的唾骂,从美好的相遇爱情,却最终成为爱殇的悲惨。如若回到最初的相识,想必彼此还会相知相爱,但这样的悲剧不知是否还会重演,如若不是这段情感的酿造,想必那经典的文字也不会流传而出。想必张爱玲从朱砂痣到蚊子血的经历,也更加真切地倾诉了从白月光到饭米粒的情愫。
荷西与三毛的爱情,似乎沉浸在撒哈拉沙漠中的埋葬中,三毛的义无反顾,荷西的真情付出,共同酿造出一段难以解说的爱情故事。但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三毛看到“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交出了再不能说话的荷西”的瞬间的悲伤,它早已不能用泪水来诠释。三毛将对荷西的思念化为每
一粒沙、每一滴水,最终形成了撒哈拉沙漠和太平洋。倘若有来生,三毛希望做一棵树,站成永恒。如果一切回到初始,那么这一切的悲寂,想必早已不复存在。
一代才子李敖与胡因梦的相识闪婚,用115天的短期婚姻阐述了一场因爱而别的闹剧。李敖欣赏胡因梦的才情与外貌,从而认为她是完美无缺的,胡因梦欣赏李敖的不羁与才情,因此二人闪婚同床共枕,却未能相濡以沫。只因李敖意外撞见胡因梦便秘的样子难看至极,他就提出结束婚姻。心中完美的女子变得不再完美,便是一段爱情结束的原因,想必荒唐至极。如果他们回到初次相遇,那荷尔蒙的催促,想必只有美好,而未有如此荒唐的分别。
似乎最初的那份情感是真挚的、纯洁的,宛若栀子花,没有一丝污染,经受过时间的流逝与催化,最初的青丝成为白发,最初的完美有了瑕疵,最初的甜蜜掺杂了苦涩,只因最终的呈现不再是最初的模样,最初的那份相遇的爱情,也随之变化、退化,直至离别的爱殇……
三、爱在离别深情时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苏轼在妻子墓前的悼念,却深情流露出爱情在离别之时,似乎更显弥足珍贵。更多的东西似乎也是如此,在离别或失去的时候,人们会倍加珍惜。
楚汉之争中,十面埋伏之下,楚军斗志全失,四下逃散。在危机重重的战场,却演绎了一段缠绵悱恻
的千年爱情悲剧,同时奏响了一曲生死离别的爱情悲歌。角声阵阵,垓下相逢,转眼间却要离别,此时,彼此的相思写满衣袖,金戈铁马,回忆浮现,两人眼眸中依然光彩依旧,却迎来生死诀别。纵然力拔山兮气盖世,怎奈四面楚歌,面对美人,项羽虽有心却无力,无法保她周全。虞姬也心系项羽,担心他因自己
而失去斗志,毅然选择自刎而死。深情早已满,鲜血成河,荡尽世间魑魅魍魉,却渲染出这份爱情的哀转迂回,就是这样的爱殇,让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个是天上的绛珠仙草,一个是天上的神瑛侍者,二人的相遇似乎就注定了下辈子的以泪相还。湮灭千年的彼此,那段感情依然不会放手。贾宝玉初见林黛玉的模样,那初见似蹙非蹙的眉眼,却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前世的渊源,今生的记忆尚未丧失完全。就是这样的初见和前世的渊源,却留下那生死离别之中倍加深重的爱情。红楼中的破败,让林黛玉见证了家族的兴衰,在离别的那刻,依然以葬花垂泪做结,却未曾再与那前世的贾宝玉相见,想必心中依然有所不甘。在贾宝玉回到林黛玉的空床枕榻旁时,内心的孤寂与酸楚早已不能名状,眼前的几分钟宛如在阿鼻地狱中煎熬一辈子般漫长。
蔡志恒笔下的痞子蔡与轻舞飞扬的网络爱情,在虚拟中却牵动着亿万读者的内心。轻舞飞扬曾说:“如
果我还有一天寿命,那天我要做你女友。我还有一天的命吗?……没有。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的女友。如果我有翅膀,我要从天堂飞下来看你。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很遗憾。我从此无法再看到你。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所以,是的。我爱你……”这段话似乎成为《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永恒,也成为结局的省略号,让人久久难以忘记这般生死离别中的爱情宣言。
鲁迅曾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样看来,每一个爱殇中似乎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头。也许正是这个美好的开头,让结局愈加悲伤,阴郁在心,难以解散。
初看,它是历史的盛世美颜,是历史的爱情故事,是亘古不变的男女情感,但再看,更是时代的洪流,是在爱情中猝然长逝的永别,再细看更是在岁月流逝中锤炼的真情悲切。在变数的人生中,在丰富的人生命运中,将爱情的模样肆意想象,在时代的熔炉中尽情地燃烧、捶打、提炼,最终那一团灰烬飘散空中,让人久久难以忘记……
四、结语
爱情不求化蝶般轰轰烈烈,不求霸王别姬般生死契阔,不求黛玉葬花般凄美,只求在爱殇的那一片伤痕中,寻求到最美的爱情样子。这就是当青丝变为白发,光滑衰退成皱纹,睡意朦胧之时,垂眼踱步,不再踯躅孤寂,而是有另一只手与自己相依相偎。在彼此牵手的瞬间,记忆呈现一片共同的旖旎
风光,展现那曾经一起走过的道路,回忆此刻已经共同实现年少轻狂时许下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
(长安大学公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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