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定律
锲子
城东城隍庙里,住这个傻子。
人们都叫他二傻。
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他突然出现在城里的庆祥街上,一身辨不清本的衣服,被撕成条状,头发又短又脏,一缕一缕,粘糊糊的贴在头皮上,脸跟被锅底蹭过一样,根本看不清样貌。如果非要在他身上个优点的话,那就是一双眼睛还算明亮,跟马上会哭一样,总是蒙着一层水汽,如果盯着看超过三秒,就会被深深吸进去。
不过,就他这幅尊荣,长眼睛的人,都不会盯着他超过一秒钟,所以,这唯一的优点,暂时也可以忽略不记。
总的来说,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当时的二傻,那就是:邋遢。
偏僻的小城,几年都没有一件新鲜事,算算上一次闹新鲜,好像是城西王裁缝家的狗跟城南李寡妇家的猫私奔了的那件事吧,粗算下也有两三年了。几年没八卦捞,可把人们的嘴闲坏了,这不,百年难得一见的一个外乡人来了小城,就跟扔下一颗一样,小城轰的一下,沸腾了。
街头米店的张家媳妇扭着硕大的屁股,导弹一样,咚的一声,空投到二傻面前,地面振三振,青石板的地面,灰尘杨的老高,二傻本就迷茫的双眼,登时更加迷糊了。好一会儿,灰尘散尽,二傻咳嗽两声,这才看见面前伫立着一张圆盘大脸。
“小兄弟,你打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种了几亩地啊,怎么这么一副邋遢样,是糟了强盗,还是撞了小偷?”
那时还不叫二傻的少年就站在原地,迷茫的看着这个热心的女人,彼时还迷茫的双眼,透出一丝戒备。可看着对面女人迫切的眼神,终于还是张嘴了。
“我…….”
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断了声响,张家媳妇一脸迫切,却看见对面那张堪比锅底的脸上,一双眉头皱了又皱,接着,一口洁白的牙就露了出来,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那口银牙与黝黑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白的晃眼。只见他把那一抹薄唇咬了又咬,就在小媳妇都快要替他心痛的时候,对面的人先是一脸颓废,继而又双目茫然的答道:“不记得了”。
小城淳朴,又见来人可怜,呼呼啦啦一下子,又围上来好多人,七嘴八舌的上前询问,可不管问什么,少年一律一脸茫然,然后慢悠悠的答一句:“我不知道”。
不觉间,夕阳西下,大伙们有的要做饭,有的要收摊,问来问去,又没个结果,无趣之下,只得散了。临了见少年身形单薄,一张煤球脸透着茫然无措,好心的张家媳妇就说了:
“城东的城隍庙这两年没人供奉,渐渐地破败了,不过瓦羽还全,你去那里吧,也算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眼看天气还凉,可别冻坏了身子。”
少年抬头感激的望着张家媳妇,一声“三克油”,在小媳妇的不解和错愕中,转身飞快朝西奔去。
跑了十几步,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吼:“跑返了”。这才转过身,继续。
从那天起,少年就把城隍庙当家了。
从此以后,大街上,小巷中,米店前,当铺后,就时时能见到少年的身影。
每次见到他时,都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漆黑水萌的眼,像是紧紧盯着什么,可大伙转过身循着方向去,却都些是急行的路人。如果非要说有个什么不同,那就是路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或帅气,或美貌的姑娘小伙,在渐行渐远。回头再看少年,眼珠子似乎也跟着俏丽的背影,随时都有可能脱离眼眶,弃主人而去。
一来二去,小城的人们终于知道,这少年原来是个痴儿。
后来,街头巷尾大多数的平凡人渐渐地满足不了少年的审美观,于是他转战,目标,直指向俊男美女云集的高档场所,比如青楼,比如小倌儿馆…。
可是他的脸依旧黑如锅底,身上依旧破破烂烂。每每他坐在这些场所门口,活脱脱的一副乞丐模样。店主们怕得罪了客人,不时拿着大笤帚轰他,几次下来,少年也气恼了。于是,一连好几天,少年都在街口晃荡,无精打采,脚步虚浮,外加眼睛没有焦距,就像个瞎子,不,是瞎了的鬼一只。
二傻这个名头,也是那时被叫开的。
小城人见他可怜,又是个痴儿,于是东家留一口,西家剩一点的,或多或少的给他点口粮,够他勉强度日的。
于是,武陟339年三月,二傻同志正式在飘叶城生根,开始了他的生活。
第一章
飘叶城的四月,嫩嫩的柳枝上,早已过了抽芽的时间,只有漫天飞舞的柳絮,更衬托的花红柳绿的小城,宛若天堂。天堂的原居民是早已习惯了这飒飒落落的景,可苦了我们最新的移民二傻同志。
“阿嚏……,阿嚏呀呀呀呀呀……”吸溜着鼻子流出的两股挂面,二傻随手扯下街尾棺材店门口贴着的一副春联,哼的一声,醒了醒鼻子,接着随手一丢,艳红的纸团,轻飘飘的落在旁边的垃圾堆里。
棺材店掌柜阿草伯不乐意了:“我说二傻,你在我门口也坐了四五天了,看你没什么事儿我也不赶你,好歹能当个看门的使使,是不?我们棺材店,图的就是个吉利,可这两天你天天扯我们家对联,扯完一副又一副,我实在没红纸了,硬是拿着挽联染着当对联使,你还扯,你这是哪一出啊?”
二傻嘿嘿笑:“阿草伯,这也是没办法啊,谁叫你们这儿柳絮这么厉害,我过敏啊,你瞧,我这鼻子,都快醒出血了,扯您的对联,这不也是无奈之举嘛,您就行行好,别赶我走了。”
“过敏?啥东西?吃的还是用的,我怎么没听过。”
“过敏啊,就是空气中的微粒对敏感体质的人而产生的一以肥大细胞介导的免疫反应,一般会引起血管通透性增加,不拉不拉不拉……。”二傻说的口若悬河,激情四溢,唾沫星子四溅,掌柜叹了口气,转身回店,边走还边摇头:“又开始疯了。”
中午,阿草伯端出一碗饭,一壶茶,放在二傻面前:“二傻,咱们打个商量,你要是不再扯我的对联子,这饭我请你。怎么样?”
二傻早就饿的肚子抽筋,一看那碗饭,白白的米粒上,盖着四样小菜,有豆腐、豆角、菜心、还有两块金黄金黄的炸碎肉,权衡利弊一番,最终如壮士断腕般头一杨:“成交”。
其实这碗饭,就算二傻不答应,阿草伯也会给他的,现在看二傻这么上道,心一热,就坐在旁边和二
傻捞起来:“二傻啊,这两天怎么不去醉凤楼和满庭香去看漂亮了啊,被人家笤帚把子打怕了?”
二傻一张嘴塞得满满的,就那样,还咬文嚼字起来:“非也非也,那里的姑娘公子看着是好看,可表面笑着,眼里却冷冷的,我不喜欢。”
阿草伯暗骂这小子明明是被人赶出来的,还嘴里一溜溜儿的,摆明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不点破,接着问:“那你一天到晚守着我着,是干什么啊?我这就我一个老头子,上门做生意的也都是死了家人的,个个愁眉苦脸,可没有你想看的啊.”
二傻鼻子一挺,一双泛着水汽的眼睛笑得遛弯,凑过来一副‘我给你说你别透露出去’的表情:“我在这等着捡人呐。”
“捡人?没听说过,我听过等着捡钱的,捡兔子的,可没听说过捡人的。”
对面煤球脸上飘上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样子,悄咪咪的说:
“根据我多年经验总结出的《二傻定律》第一条:垃圾堆旁、小巷子这些地方,只要你勤奋点,都能捡到人的。而且,被捡到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不是漂亮的大明星,就是潇洒的武林盟主,他们或者是醉酒,或者是被仇家追杀,总之你发现他们时,要多埋汰儿有多埋汰儿,要多颓废有多颓废。”他嘿嘿傻笑,接着说:“只要在这时把他们捡回去,回去养个伤啊,醒个酒什么的倒哧倒哧,保管个顶个的
美。这些人,漂亮,肯定还很有钱,到时候他们要报答我,非要哭着喊着给我送钱,或者以身相许,我不是美人金钱两不误?耶(爷),耶(爷)。”
二傻说得兴起,面颊潮红、口水滴答、双眼冒光的紧盯眼前,仿佛真有无数金钱美人赶着投怀送抱。
阿草伯一张嘴咧了一半,合也不是,笑也不是,顿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心里不住后悔:“这二傻虽然被一脸黑炭糊得看不出面貌,可看身形,听声音,顶多有个十四五岁,哪里来的多年经验?那‘二傻定律’也恁的匪夷所思,唉!我老头儿也是昏了头了,竟然跟个傻子聊的兴起。不行了,得趁空闲多打打麻将,别像他一样也痴傻了。”于是半是懊恼,半是可惜的摇头踱回店子,空留下一声长长地叹息。
二傻抬起头,眼看天渐晚,一弯新月也悄悄隐进云层中不再露脸,想想如今这月黑风高,正是‘二傻定律’实现的最佳时机,本想耐着性子再等等,无奈初春的夜风依旧冷的渗人,又止不住呵欠连天,只得一步三回头的挪回庙里。
第二章
飘叶城的东头,有一条大河,叫祺河,不知起源于哪里,终年奔流不息。河的上游坐落着一个名叫史可的大城镇,因为几年前建了码头,成为水运枢纽,就渐渐发展起来。飘叶城却因为正处于大河湍流的位置,不适合建码头和渡口,没什么来往的商户,所以几年下来,也没有什么发展。
初春的天气,虽然偶有峭寒,但已经渐渐回暖,今天的阳光尤其新鲜,这不,才辰时的光景,就已经高高挂起。城东城隍庙的供桌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声影,呼呼睡得正香,和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虽然晒得舒服,却明的晃眼。二傻迷糊中以手遮眼,翻个身,本想打算继续和周公约会,可身上渐渐沁出的汗水却黏腻的难受,只得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晃晃悠悠来的往小河方向走去。
二傻身子骨单薄,对初春这还带有三分寒意的河,一向是退避三尺的,可实在脏的难受,再加上刚出了一身汗,又酸又臭的,再不洗澡就可以去酒厂当酒糟了。所以,现在洗澡于我们二傻来说,是极不情愿的。好在半路上想起,《二傻定律》第二条:河、湖这些水字旁的,都他妈的是爱情圣地,多少美丽的爱情故事都是发生在水旁边的啊?什么七仙女啊,白蛇传啊……。爱情故事为什么美丽呢?因为,嘿嘿,水里面有美人儿啊。
想到这里,二傻头脑清醒了,也不无奈了,十一路和上了机油一样,飞一样奔到河边。
洗澡的事先不急,二傻选好地形,以手遮阳,东张张,西望望,咋就不见美人水中游,只有几个光屁股小孩在河边咋咋呼呼。失望之下缓缓走近,才看见几个小孩一把鼻涕眼泪的正在叫唤:
“柱子掉水里了,救人啊,救命啊。”
眼看着春水因为冰层融化渐涨,小河哗哗的流着,水势颇急,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在里面载浮载沉,
越飘越远,周围的几个小屁孩早就被吓的失了分寸,只懂哇哇大哭。形式紧急,二傻一刻不敢耽误,破棉袄一脱,一个鲤鱼挺跃近河里。
当抱着湿乎乎的小身体从河里走上来时,岸上的娃们都忘了哭泣,只是呆愣愣的瞪着他。二傻也管不了那么多,迅速把柱子放平,听呼吸,摸颈动脉,推额,心外按压,人工呼吸,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一番忙活,地下的柱子终于狠狠的咳了两声,吐出好几
口水来,脸也终于红润起来。
二傻这才松了口气,擦擦冷汗,板着一张脸训斥:“以后不准再到河里玩,听到没有。”孩子们仍是一脸呆样,看着二傻,眼珠儿都不带转的,二傻一声重喝,这才个个如回神了一样惶恐答:“知道了。”
这时柱子悠悠醒转,看到面前的二傻,脸一红,呢喃半响,说了一句话,差点把二傻惊趴下:“,你真漂亮,嫁给我做媳妇儿吧。”
二傻一惊:“这孩子不会因为窒息的时间太长,傻了吧。”
那一年,二傻十四岁,柱子八岁。
第三章
二傻来小城的第一次洗澡,美人没看着,倒救了个落水小鬼,虽然醒后有些痴痴傻傻,总好过溺死水中。不过,澡没洗成,还弄得全身湿嗒嗒,眼前就这么一身衣服,虽然太阳晒得还算舒暖,可小风儿一吹,还是冷的发抖,二傻看着面前对自己笑的灿烂的傻柱子,一时间犯了难。
“把衣服脱了”二傻边冲柱子大吼,边脱自己的衣服。脱完抓起岸边的沙子就往身上抹,变抹边念念有词:“现在的沙子,吸收了大量太阳能,用它摩擦,是取暖的最好方法。”
柱子本来傻呆呆的看着二傻,被二傻喝醒,也鬼使神差的学二傻的样子做起来,果然只一会儿功夫,全身都被沙子蹭的暖烘烘的,还往外冒汗,对二傻的崇拜之情更是波涛汹涌,难以遏制。
周围的娃们眼看小伙伴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再从精神萎靡到熠熠生辉,各各欢呼雀跃。恰巧此时,柱子的爹跌跌撞撞的被派去喊人的小伙伴拽来,本以为活不了的儿子此时却咧着大嘴笑的畅快,虽然全身黄不拉几的跟个土耗子似地,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看着一边同样一身狼狈的二傻,激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大恩…不言…谢啊,恩人,不弃的话,请…受我一拜。”
二傻却闪身跳到一边:“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完,拿起地上的衣服,故作洒脱的扭身走了,心里却惋惜:“为什么落水的不是个有钱家的漂亮小或公子呢,一个小屁娃娃,唉。”
后来的事实证明,二傻定律,也是可以变通的嘛,原因就是,虽然小屁娃不是有钱家的公子,但他老
爹,是城中吉庆饭庄的大账房先生。他感念二傻的救子之恩,让二傻以后三餐都去他们饭庄解决,虽然都是些剩饭剩菜,但比起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已是好多了。
从此二傻再不用在街上晃荡,靠受人接济过活了,也算是善有善报吧。
于是,武涉339年四月,二傻同志告别了在街上晃荡,受人接济的生活,成功的解决了自个儿的温饱问题,算是超前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吧。
第四章
这天傍晚,填饱了肚子,二傻晃晃悠悠就奔了老地方。
哪儿啊?垃圾场呗!
眼看一路上行人越见稀少,两边的店铺也都关门熄灯,街上也越发的阴暗荒凉起来,飕的一阵冷风刮过,连天上的一弯弦月也被乌云遮住,整个小城,仿佛一下子浸润到黑暗之中。
二傻一缩脖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开始咚咚打鼓:这天气,可怪渗人的啊。不会是要下雨吧?要不今天放一天假,明儿个再来。再转念一想:这月黑风高杀人夜,不就是现在嘛,根据《二傻定律》第一条备注:以上意境,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想到这里,心也宽了,胆儿也足了,斜眼见
前面一条三丈来宽的小巷,正是通往垃圾场的便捷小道,也不管里面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硬着头皮就冲了进去。
跑了没两步路,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一拌,砰的一声,摔了个狗。
摇摇仍在发晕的脑袋,二傻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谁这么不讲公德心,往路中间扔个袋,想拌死老子啊。”说完,气冲冲的跑过去,朝着麻袋就开踢。
一下,两下,三下,怎么越踢越不对劲儿?用脚蹭蹭,软乎乎的,还有弹性。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妈呀,这不是个人么?
当下二话不说,使尽力气又拖又拽,把‘麻袋’拖出小巷。
小巷外不远就是垃圾场,一盏破烂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欲坠,里面烛心跳跃,明明灭灭。二傻就着微弱的灯光看清地上的‘麻袋’,本来笑裂着的嘴,霎时撅的老高。
“什么嘛,长的丑死了,这种人捡回去,有个屁用。”看清地上那人的样貌,二傻失望之情,不禁言表。
两个傻子在一起只见那人的一张脸,坑坑洼洼的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深坑,五官扭曲,个个都不在原位,端的是奇丑无比,再加上腿瘸背驼,还有一只手是六指,整个状况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惨不忍睹’。
“切,一个又老又丑的乞丐,害我白费这么大力气,看来二傻定律有待修正。”二傻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就朝垃圾场方向走去。
地上的人缓缓醒转,察觉周围有人,费力的伸出右手求救,轻微的呻吟,丝丝袅袅传入二傻的耳朵。
对身后的乞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二傻眼睛沿着垃圾场迅速扫描一圈,除了一只狗躺在其中奄奄一息,没有其他生命反应。
眼看着天越发阴沉,空气像是一下子都被抽走,周围又闷有燥,紧接着,轰隆一声,伴着划天而过的闪电,漫天的雨点,忽然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不能毫无收获吧。”想到这里,顾不上风大雨急,二傻兴冲冲的就奔狗去了。
别说,一通检查下来,还真有意外收获:“断了一条腿,晕过去了,不过整体条件不错,说不定还是个名种。捡回去收拾收拾,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二傻豪气顿生,把病狗往肩上一背,迈着大步准备打道回府。
路过乞丐身边,停下,踢了一脚,没反应。
“死了正好,省的活受罪。就那样貌,自己看了不好受,别人看见也郁闷。死了也好,算是为广大劳动人民贡献了吧。”二傻继续举步,徒留一声长叹。
走出十来米去,返回,蹲下,戳戳麻子脸。
一声哽咽自麻子脸嗓子溢出,被刷刷雨声盖了个彻底。
“哦,没死啊!不过也快了。我得赶快走,别一会儿被发现了被定个杀人未遂。”起身再次向前走了十来步,停下,又返回。
看了两眼,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五步,停下,再返回。
这一出跟倒带似的重复了五六遍,最后二傻嘴一撇,牙一咬,冲回麻子脸身边,把他摇醒:“喂,还活着么?咱先说清楚,小爷我这可不是想救你,谁叫小爷家缺个养狗的。”
那晚,夜如墨,暴雨如泼,城东的蜿蜒小道上,一个奇怪的东西踏着泥泞费力移动。最上面一层,是张大大的牛皮纸,往下,趴伏着一个人和一只狗,底下承载他们的,是一抹瘦弱的身影。下面的人一路上骂骂咧咧,行走虽艰难,迈出去的步子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五章
凉风习习,星海浩瀚,二傻嘴里含个草芯子,悠闲的仰靠在城隍庙破旧的屋顶上,圆月亮如银盘,低低的悬挂在头顶上,近的似乎伸手可及。
如此良辰美景,本是二傻的最爱,奈何如今他心事重重,眼前空有美景却无心欣赏,只可惜了这一番如画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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