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论刘墉民间资料的归类处理
张其凤
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是同属于民间文学的两种不同的体裁。但是，在历来的民间文学的编辑过程中，却有很多编辑者对这两种体裁区别不清，甚至混为一谈。那么，两种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关系呢？在《刘墉民间资料卷》的编著过程中我们又遇到了这一问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我们阅读了大量的理论著作和具体作品，最后的结论是：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虽然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他们的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从含义看不同
民间传说是一种民间口头叙事文学，“指民间长期留传下来的对过去事迹的记述和评价。”它是由与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及地方古迹、自然风物、社会习俗等有关的故事组成。在民间传说中，故事的主人公一般有名有姓，其中有的是历史上著名的人物；事件发生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有的还涉及国家民族的重大事件；而人物活动或事件发展的结果也常与某些历史地理现象及社会风习相附会，因而民间传说除了具有一般文学作品的广义的历史性外，还有和历史更为密切的联系，人们通过民间传说，述说历史发展中的现象、事件和人物，表达人民的观点和愿望，从这个意义上讲，民间传说往往给人以“它是真实历史
”的错觉。但，民间传说与严格意义的历史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传说既不是真实人物的传记，也不是历史事件的记录，虽然在一部分作品中也可能包含有真实历史的成分，但归根到底，它还是人民众的艺术创作。许多传说把广泛的社会内容通过艺术概括而依托在某一历史人物、事件或者某一自然物、人造物之上，达到历史的因素和历史的表述方式与文学创作的有机溶合，使它成为艺术化的历史，或者是历史化的艺术。
而民间故事是民间叙事散文作品的一种，也称“古话”、“说古”、“学古”、“瞎话”等等。作为文学体裁的一种，民间故事更加侧重于对事件过程的描述。强调情节的生动性与联惯性，因此，它也非常适合于口头讲述。，民间故事的内容取材于现实生活而加以虚构，有的则是创造者幻想出来的，其主人公或有名有姓，或者无名无姓，甚至还可以是被拟人化了的动植物，不一而足。这些人物和事件充分展示了创作者的理想和愿望，正像列宁所说的，它反映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心理和期待”。我们不仅从中可以看到前阶级社会人们的生活、习俗心理、信仰的遗留，而且还可以从后来的作品里看到当时作者所处时代人民的生活和理想。生动的民间故事的主要人物，往往能给读者留下强烈的印象。
二、从题材看差异
由于内涵不同，所以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在题材上也有很大差异：
民间传说涉及国家民族的大事、阶级斗争、生产斗争、文化创造、杰出人物的贡献，以及家庭、婚姻
、民间的风俗习惯等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其题材大致为三类：
（一）人物传说这类传说以人物为中心，叙述他们的事迹和遭遇。相当一部分人物传说中的主人公是历史人物，他们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做出这样那样的贡献，起了进步的作用。人民纪念他们、敬仰他们，通过传说创作为他们树碑立传。例如，刘墉为官清廉刚正，清代朝野称颂他为“白面包公”，在民间传说中他戏乾隆、斗和珅，聪明机智、刚直不阿，爱民如子，是人民心目中理想的“清官”；有关鲁班的传说流传两千多年，经过不断丰富而成为巧匠的典型，被后世土木工人奉为祖师，……也有一些传说对历史人物进行批评和揭露，表现了人民众的清醒的认识和严正的是非观念。例如《刘罗锅子戏乾隆》对清代明主乾隆皇帝持批评的态度，把他说成是喜欢奉承，卖弄才学而最终受到愚弄的反面人物，在刘墉斗和珅中对贪婪、蠢笨、欺软怕硬、溜须拍马的奴才形象和珅的批评和揭露也是淋漓尽致的。人物传说的主人公既有帝王将相，如秦始皇、明太祖、包拯、刘墉等；也有农民起义的领袖，如李自
简筑翎成、项羽、黄巢等；还有文化创造中的名人，如神医华佗、诗人李白、书法家王羲之等。革命领袖和英雄人物的传说是新时代的产物。此外，还有姓名不见于史籍的人物传说，如梁祝传说、孟姜女的传说等。
（二）、史事传说这类民间传说以叙述历史事件为主，是劳动人民对历史的认识。他们往往以某一历
史事件为中心，广泛刻画各阶级、各方面人物的动态，揭示历史的真实、表现人心的归向。如义和团的传说，太平天国传说，梁山泊起义传说。文成公主入藏的传说，红军的传说等。
暑假调查报告（三）、地方风物传说这类传说叙述地方的山川古迹、花鸟虫鱼、风俗习惯和乡土特产的由来和命名，往往赋予叙述的对象以有意义的或富有情趣的说明，表现了人们热爱乡土的感情以及他们对生活的理想和信念。有关泰山的传说、西湖的传说、北京城的传说、蒙古马头琴的传说、苗族火把节的传说、捏面人的传说、不倒翁的传说等等，都是很典型的例证。《刘墉民间资料卷》中编入的“挂中堂”、“十三陵的石人、石兽”、“无梁殿”等等就属于地方风物传说的范畴。一些神怪灵异的传说，如关于八仙的传说、灶王爷的传说等，则是人民信仰的产物。
王兴文民间故事可分为五类，即：幻想故事、动物故事、生活故事、民间寓言、民间逸闻与笑话。
1、幻想故事也叫民间童话，是一种包含丰富想象成分，充满浪漫主义彩的民间叙事作品，其主人公多为普劳动者，其中出现的情节、事物和一部分人物，大都带有超自然的性质。它常把某些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的事情当作可能的事情表现出来。它借助法术和憧憬，并对恶人、贪心者予以惩罚。这类故事中的宝物大多为日常事物，它们的神奇性能实际是人类知识和技能作用的理想化，并且通过幻想以物态形式表现出来。如《“神笔”马良》的故事。
张兰 俏江南2、动物故事以动物为主人公，故事里的动物常被拟人
化。这类故事有的借动物之间的纠葛表现某种社会现象、人与人的关系；有的着重解释动物的习性；也有的寄寓着比较明显的教育意义。
3、生活故事这一类民间故事取材于现实生活而加以虚构，也称“世俗故事”、“写实故事”。它的现实性较强，故事往往赞美正直、勤劳、善良、智慧的人；批评懒惰、自私、愚蠢的人；也讽刺剥削者和压迫者。有些生活故事幽默、风趣，表现了劳动人民的聪明和智慧，在很多民族中流传的机智人物故事，充分地表现了人民的机智和乐观主义精神。如刘墉的生活故事，阿凡提的故事等。生活故事一般比较短小，人物性格单纯，常常运用对比的手法，它的风格较为朴实、明快。如《刘墉民间资料卷》中的“和珅挨打”、“和珅吃桃”、“反穿朝服见皇上”等等就是叙述刘墉的生活故事，故事中刘墉作为正面典型，和珅、乾隆作为反面陪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4、民间寓言是广大人民创作的包含明显教育意义的口头散文故事。它是人民智慧、经验的结晶。民间寓言由动物故事发展而来，它大多通过生活片断表现主题，作品的故事情节和寓意往往达到浑然一体的程度。风格含蓄、幽默、发人深省。如揠苗助长、东郭先生等。
5、民间笑话与逸闻民间笑话是幽默、滑稽性的短小故事，其中一部分讽刺锋芒指向昏庸贪婪的统治者，但大量是讽刺人民内部生活和性格中的某些缺点的作品。
和民间笑话接近的民间逸闻是一种关于历史人物偶然的简短而又可笑的动作或话语的故事。它与严肃
的历史人物传说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有非常幽默、轻松的讽刺文学风格。如“百文钱一只桃”用嬉笑怒骂的辛辣艺术手段，无情地抨击、挖苦和珅而成为人民代言者的声音。
三、从创作特点看区别
不同的题材又造就了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不同的创作特点。
民间传说在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两方面都有显著特。在故事情节上主要表现为具有“传奇性”。所谓传奇性，是指故事情节首先必须基本上具有生活本身的形态，故事发展基本上合乎生活的逻辑；同时又把生活素材加以剪裁、集中、虚构、渲染、夸张、幻想，通过偶然的、巧合的，以至“超人间的”情节来引起故事的转变。使故事情节的发展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既给人以真实感又比较曲折离奇。传奇性是传说流传的一个重要条件。民间传说刻画人物大都采用粗线条的手法，强调人物思想性
经典的电视剧格的一个方面，因此形象单纯明朗，比较突出，能给人留下鲜明的印象；传说中常常通过夸张和渲染把英雄人物理想化。民间故事兼有神话和寓言的创作特，不注重故事情节是否与现实生活的联系。它虽然也来源于生活却远远高出现实生活，仅仅反映一种生活的本质。在民间故事的创作中大都采用“三段结构法”，人物、情节、语言基本定型，常用夸张、拟人、巧合、对比等手法，用简单的基本定型的故事情节和个性化的语言来表现性格单纯的各类人物。
民间传说的创作与流传往往具有地域性。一些影响深远的民间传说常与当地的风土人情相结合，并在流传过程中提炼加工而最终定型。在加工提炼的过程中，创作者或者根据现实的需要和切身的感受，使原有故事的情节更加曲折、生动；或者把同类的事情集中到一个人物身上，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不论采取什么样的方法都脱离不了创作者所处的地域文化彩。例如：刘墉传说中的“银锭桥边惩恶贼”、“大觉寺偷柁”“挂中堂”等都带有很强的地域文化彩。民间故事的创作与流传虽然也带有一定的地域性，但是地域文化对民间故事的影响要比它对民间传说的影响要弱得多。虽然同一则民间故事在不同地区流传时有时也有变异，但这种变异毕竟微乎其微，故事的基本内容、人物的基本性格是不会发生变化的。这一点可能与民间故事反映社会生活、表现人物性格的概括性有关。例如长工和地主故事，虽然在不同的民族流传过程中会有服饰、语言上的变化，但故事情节、人物性格是基本不会变化的。
在民间传说和民间故事中最难区分的是人物传说和生活故事，这也是我们在编著《刘墉民间资料卷》的过程中遇到的一个难题。刘墉，作为一位历史名人，有关他的趣闻、轶事非常多而且流传也非常广。这些趣闻、轶事中哪一些属于民间传说的范畴，哪一些又属于民间故事的范畴呢？有的趣闻、轶事既象人物传说又象生活故事，应该如何来区分归类呢？在这一问题的处理上我们把握住了以下几个原则：1、历史性原则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虽然都来源于现实生活，但民间传说与现实生活的联系更密切，也就是说它更接近于真实的历史。在我们搜集到的有关刘墉的传我眼中的苏轼
说与故事中，有一部分内容如拿国泰、斗和珅等都涉及到刘墉的真实经历，而且史实本身较之民间传说似乎更曲折、更复杂、更具传奇彩。这一部分材料虽然也包含有很多的虚构成分，但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结果与真实历史是相吻合的，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把它们编入民间传说之中。至于有关刘墉诞生、罗锅的来历、铡刀怒斩负义人等材料，或者含有超自然的、离奇的情节，或者把其他朝代、其它人物的故事附会到刘墉身上，有些情节完全是想象的产物，与真实历史毫无联系。这样的材料我们都编入了民间故事之中。
2、故事性原则即考察材料是以写人为主还是以记事为主。凡是以记叙人物、表现人物性格中的某一方面为主，以叙述人物的事迹和遭遇为辅的材料即是人物传说，当属民间传说的范畴。例如：刘墉受命自尽跳水池、反穿朝服见皇上、巧免皇粮、以砖换银等材料，不管有无史实依据，由于它们都是以写人为主的，所以编入民间传说之中。以叙述事件为中心、故事情节完整生动的材料属民间故事的范畴。这一类作品不注重人物性格的刻画，所以人物性格单纯，人物形象不突出，但故事情节却循序发展，环环相扣：或紧张、或风趣，富有吸引力，可读性极强。如：和珅吃桃、刘墉耙和尚、旋风告状、给皇上祝寿等都是极为生动的民间故事。
3、地域风物性原则在我们搜集到的材料中，有一部分的叙述带有明显的地域彩，甚至有的干脆就是风俗习惯、乡土特产和山川古迹的由来和命名，如：涝龙湾的青蛙、挂中堂、杨柳青、西山晴雪、十三陵的石人、石兽等材料，在创作和流传上都受地域性的限制，是较为典型的地域风物传说，属于
民间传说的范畴。
把握了这三个原则同时结合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各自的特征，我们就可以很好地勘正以往编著刘墉有关传说与故事中的失误，此事看似琐碎细小，但对学术研究却属于拨乱反正层面的事情，就无小事可言，这也是我们在编著《刘墉民间资料卷》时附上这篇短文的目的之所在。
[参考书目]
1、《辞海》
2、《中国大百科全书》第541、543~544页
3、《神聊——刘罗锅子戏乾隆》（张伯利编写）
4、《刘罗锅子传奇》
5、《刘公案》
6、《香山传说》
7、《诸城民间文学集成》
8、《刘墉传说全编》
9、《民间文学概论》（钟敬文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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