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很强的小说从追寻纯粹到回归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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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杨映川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覃春琼
u 基金项目：本文系广西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课B 类项目(编号:
06FZ W009)/广西-70后.女性小说家的女性话语方式研
究0；梧州学院院级科研课题/杨映川与黄咏梅的比较研究0(编号:2009C034)的阶段性成果。
21世纪，女性写作尤为彰显，众语喧哗，女性文学作品频获丰收。而在广西文坛上，批评家张燕玲欣喜地指出:/玫瑰花开了，杨映川、黄咏梅、贺晓晴等有潜力的-70
后.年轻女作家以不俗的文学品质和创作佳绩崛起。0[1]
尤其是杨映川，更是成为近年来/中国文坛盛开的一支奇葩0，广受瞩目。
随着5爱情侏罗纪65做只鸟吧65逃跑的鞋子65易容术65女的江湖65不能掉头6等佳作的陆续问世，杨映川用小说构筑了广西继林白之后又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以鲜明的女性主义立场，独特的女性话语方式，展现了现代都市女性在社会中的生存境遇和情感创伤，塑造了一批血肉丰满并富有深度的新女性形象，显示出自己对女性命运的深度关切和人文关怀。
一、追寻/纯粹之爱0
评论家陈晓明指出，从总体上说，杨映川的小说大都涉及都市女性的爱情故事，在爱情的战争中，男性的主导地位遭到挑战，女性则在寻/纯粹0与/独立0中不断完善自我，她们面对情感日渐坚强执著，心灵也更趋成熟和完
善，人性自然而然得以升华。[2]
的确，女主人公站在女性主义立场上不停息地追寻/纯粹之爱0是杨映川小说反复出现的重要主题。杨映川笔下的女主角，尽管处于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但却从来没有放弃对人生理想的追求，没有放弃对诗性生活的渴望，也从来没有放弃对真爱的寻，甚至为了追寻/纯粹之爱0不惜冒险受伤。这从某种程度上也折射出了映川的感情理想和她对理想精神世界的坚守。
5爱情侏罗纪6中，骄傲美丽的小婵，感情经历可谓丰富多彩，从十二岁开始，就收到了各种缠绵悱恻的
情书，至今呆在纸箱里的情书至少有几百封，还不算烧掉和退稿的。前前后后大大小小谈了十几次恋爱的小婵，感情已经麻木，甚至在面对前男友威胁自杀时都可以无动于衷地建
议:/你想死就吧，最好选择上吊。0[3]
这样一个在感情上看似洒脱前卫的女子，在内心深处却有着对纯真、完美爱情最直接、最强烈的期许。身边现实生活中的情爱，在小婵眼里，正如好友朱蝶与恶俗不堪的/农民企业家0的短暂婚姻，因钱而联盟，世俗而物质，她嗤之以鼻。她要追求一份
/纯粹0的爱情。很快的，如她所愿,/纯粹0的爱情男主角出现了。这是一个既神秘又浪漫的陌生男人。他给小婵送鞋、送狗、写信、约会，却又迟迟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0。在盛行/爱情快餐0的浮躁社会，这种/纯粹0的爱情确是罕有。小蝉彻底情迷其中，不能自拔。每天她都忐忑不安，渴望他的出现。然而,/纯粹0的爱人始终在玩/捉迷藏0的游戏，无论小蝉怎样等候、寻觅，都没有出现。而小婵却还固执地坚守在自己的理想精神世界中，无怨无悔。
如果说小婵和白兰心固执地坚守内心深处的纯粹爱情理想，主要是因为她们童话般的生活理念。那么,5逃跑的鞋子6中的贺兰珊，作为夜总会歌女，却仍在内心偏执追求纯粹的精神之爱，就不免让人称奇。
5逃跑的鞋子6是一出/出污泥而不染0的神话。当红歌女贺兰珊，这个被当今消费社会视为欲望、堕落的
女性，在纸醉金迷、光怪陆离的夜总会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胖子、于中、大头等男人中间，并对疯狂追求自己的于中宣称:/我从来就不爱一个人，要爱就爱许多人，也不是爱，充其量只是喜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俗啊，都什么年代了，还谈爱情。0[4]
表面上看来，她游戏感情，玩世不恭，实际上，世故的假象背后是一颗比常人更渴望真爱的心。因此，在于中的一系列真情进攻下：为她当车夫，修门窗，为她准备鸡蛋花茶润嗓子，在她病了马上从广州赶飞回来送她去医院，并日夜照料。面对无数的金钱、物质诱惑都不为所动的贺兰珊，最终为于中的痴情所打动。她心甘情愿为爱情奉献一切。这种改变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叹:/爱真是
一个奇怪的东西，可以把一个人彻头彻尾地都改变了。0[4]
正当贺兰珊满怀憧憬时，残酷的真相也大白：原来，一切真情都是假戏，于中的追求无非是为了满足其征服女性的愿望。追求理想化爱情的贺兰珊最终也难逃童话幻灭的结局。
纵观杨映川以上小说系列，我们不难看出，强烈的女性意识场使作者在书写时往往对女性的际遇充满同情，甚至过度美化。作家笔下的女主角，大都孤傲美丽，充满幻想，执著坚定。与道德败坏，无耻虚伪，逢场作戏的男性相比，她们对纯粹之爱的追寻尤其让人激赏。但在物欲横流的以男性为中心的现实社会里，她们的追爱只能是虚幻的神话。她们注定要受到嘲弄、伤害甚至毁灭。而尤其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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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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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动容的是，这些女性尽管意识到自己的愿望在污浊的现实环境中无法获得认同，但却从来没有放弃对真爱的追求，如飞蛾扑火般投入，伤痕累累也无怨无悔。以追寻纯粹之爱的女性，来对抗欲望化物质化的异化男性，杨映川的书写无疑是独树一帜的，但这种着力渲染男女两性的对抗的女性写作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呢?我们不得不表示怀疑。
二、回归庸常
或许杨映川本人也意识到了女性追寻纯粹之爱在现实中的虚幻无力，在后来的创作中，她开始试图让女性走出童话，直面现实，寻救赎之路。长篇小说5女的江湖6率先做出了这种转变。同上述女主角一样，年轻、美丽的荣灯也在追寻/纯粹之爱0。/她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有没有车，有没有一份高尚的职业,，纯粹，这一定就是她追求的纯粹的爱情，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爱就是爱本身。0[5]36
而男友顾角却认为没有物质支撑的爱情只能是空中楼阁，为了高薪他选择出国，但又希望和荣灯先结婚。荣灯由此悲哀地觉得，和顾角的爱情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因为她实在没法像好友黄梅那样豪情万丈
、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嫁给刘师乐，能嫁给他我不枉此生。0[5]48
荣灯为此想尽办法逃避结婚。在顾角出国后，荣灯开始在情感江湖中自由穿梭：征婚、打球、蒸桑拿浴、喝酒、和不同男人谈恋爱,，并最终遇到了/纯粹的爱人0)))小客。在荣灯眼里，小客简直就是所有女性梦寐以求的理想：阅历丰富，浪漫高雅，生性洒脱。荣灯就这样陷入爱河，义无反顾。然而,/纯粹0的爱人纯粹爱的只是他自己。他和顾角一样，也同样看重金钱等物质在爱情中的重要性。在一再把祖产抵押出去做生意，事业无望后他还是决然离开了荣灯，跳楼自杀。为追寻真爱而在感情江湖中历练了一年之久的荣灯，最后还是收拾心情，主动向回国的顾角求婚。这是一种纯粹向庸常的投降。也许，荣灯对纯粹之爱的追求真的算不上彻底，但这确是女性最终的现实姿态。她生活在现实中，如她自己所说,/有很多债要还0。她需要付出代价，必要的时候更要学会妥协。荣灯的形象非常深刻地反映出都市女性的情感困惑和现实选择。女性的纯粹理想和男人的纯物质概念之间的差异，只有在相互交融和反复磨合中才能消除彼此的极端并趋于完美。荣灯和顾角对彼此的感情都经历了一个逃离与回归的过程。杨映川的叙述在此显得真实和人性化。
荣灯由纯粹向庸常的投降虽让人们感受到了女性在现实中的无奈，但也传达出了作家探寻女性出路的努力。荣灯从最初的想尽办法逃避结婚，到最后主动向顾角求婚，本身就说明这是一个女性意识萌芽、发展、成熟的过程。这也体现了杨映川的思考：男女两性由对抗转向对话，应该更多地依靠女性的自觉救赎，而这种救赎，只有在女性回归庸常后，才更具可能性。这种思考很鲜明的体现在5我困了，我醒了6
这部小说中。这篇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卢兰，同上述女性一样，也在追寻/纯粹之爱0；男友张
钉，也仍然承继着杨映川以往小说中男性形象的自私、不负责任。尤其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凡遇到触及自己利益的事，张钉就以睡觉来逃避。初恋情人李芳菲要他一起集资建房，他没法拒绝，却悄悄躲进自己的山庄里睡了三天，集资当然不用了，女友也与他分手。紧接着，为了躲避给卢兰买车子，他又睡了整整27天，以至于医生诊断他得了冬眠症。人又不是青蛙，怎么可能冬眠呢?这显然是映川对男性逃避责任的一种比喻。这个逃避责任的男人，确实令人不齿。可是，上善若水的卢兰始终宽容、理解张钉，并用实际行动努力感化、改造和拯救他。她代张钉做主把钱借给了前来求助的李芳菲，并在张钉面临危险时勇敢地替他挨了一刀，因为付出了血的代价，终于让张钉的责任感苏醒过来，映川在此很抒情地描述道:/卢兰的嘴紧紧吸在我的手上，像一只水蛭。我身子里静止的血到了突破的口子，它们四处流窜。我的手开始暖起来，脚板开始热起来，肌肉开始松软。我站起来，我的腿很轻，步子迈得
很大。我抱着我心爱的女人冲向夜里。0[6]
至此，追寻/纯粹之爱0的女性最终以自己的宽容大度、执著坚持唤醒了男性沉睡的责任感，培养了他爱的能力，完成了对男性的救赎，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在卢兰身上，我们可以体会到作者对美丽女性理想人性的追求和塑造。
三、结语
由追寻/纯粹之爱0到回归庸常，由对男性的绝望到对男性的宽容理解甚而拯救，杨映川以独特的话语方式构筑了属于自己的独特话语体系和文本风景，让我们感受到了广西/70后0女性写作带来的一股全新气息，也显示了女性写作的另一种存在。作家对现代都市女性生存境遇和情感世界的展现，其笔下特立独行的都市女性，那种曲折回旋又自然贴切的小说叙事，以及错落有致的描写等，都显得不同凡响。她才不过从童话世界里向外眺望，就引人注目；她无疑会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小说天地。[2]
我们相信这位小有成绩的年轻女作家能够一步步走出广西，走向全国视野，为当代女性写作构筑更灿烂的风景线。
[参考文献]
[1]张燕玲.平实的收获)))2004广西青年文学扫描[J].文史随笔,2005(04).
[2]陈哓明.逃跑的童话)))杨映川小说的反现代性取向[OL].htt p ://w w w .gxne ws .co m /channel/shushi/y yc/p5.ht m .
[3]杨映川.爱情侏罗纪[J].上海文学,2000(06).[4]杨映川.逃跑的鞋子[J].花城,2001(04).
[5]杨映川.女的江湖[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4.[6]杨映川.我困了，我醒了[J].人民文学,2004(06).
[7]西蒙娜#德#波伏姓.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作者简介]
覃春琼(1977))，女，广西藤县人，硕士，梧州学院中文系
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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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HA C H E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