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很强的小说
虹影小说中的女性主义
——以《英国情人》、《上海王》为例
[摘要] 虹影,当代中国新女性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她的大多数作品都是以女性为主角,塑造了大批女性形象,这些作品中体现了强烈的女性主义彩。无论是《英国情人》中闵对爱情的执著和大胆追求的精神,还是《上海王》对历史的颠覆,甚至就虹影本身来说,都体现出了强烈的女性彩。本文试借助相关女性主义理论,以她的两部具有代表性的长篇小说(《英国情人》《上海王》)为例,通过分析小说,来探讨虹影小说的女性主义。
[关键词]虹影  小说  女性主义
   
虹影,1962年出生于重庆。曾就读于北京鲁迅文学院和上海复旦大学,1981年开始写诗,1988年开始发表小说,是享誉世界文坛的著名作家、诗人。中国新女性文学的代表之一。
虹影的主要代表作有《孔雀的叫喊》、《饥饿的女儿》、《阿难》、《K(英国情人)》、《
上海王》、《女子有行》、《好儿女花》等等。她长篇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曾获1997联合报读书人奖,她的三部长篇被译成25种文字在欧美、以列、澳大利亚和日本等国出版。除小说外,诗集有《鱼教会鱼唱歌》等。
作为新女性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虹影的小说中带有强烈的女性主义意识。
所谓的“女性主义”,归结来说就是要在全人类实现男女平等。从人类发展的历史以及当代社会来看,女性仍然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是一个受压迫、受歧视的等级。这种现象,被女性主义思想泰斗法国著名存在主义作家、女权运动创始人之一的波伏娃所说的“第二性”。而虹影的小说写作正是试图从思想上摆脱女性的这种“第二性”的地位,转变人们普遍的认识,使女性成为自我。这就像她在重写笔记小说系列中《我们互相消失》一篇,借尹修竹之口所说的那样:“别以为我是你们可以切开,可以分的财产,错了,我早就明白我应该成为自己!”
从虹影的小说中,我们到处可以看到一种女性意识的觉醒,例如《英国情人》中闵那种带着东方情调的含而不露的女性主义,又如《上海王》中筱月桂那样的性感、强悍的女权主义。
一、《英国情人》——坚毅而脆弱的美
虹影的大多数作品都喜欢以历史叙事为依托,借助历史来展开小说的抒写。她从女性的视角出发来讲述历史情境中小人物的情感与命运。在这些叙述中,虹影表现出一种女性特有的细腻,同时也表现出另一种不同于传统女性的叙事方式,即与“男性主义”相对立的对女性的自我思考。
对于历史题材的抒写,男性作家与女性作家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差异。男性作家笔下往往少不了浓墨重彩的战争场面描写,硝烟与战火,血性与正义;而女性作家则多将战争作为背景,个人的情感抒写才是重点。虹影的《英国情人》正是这样一个放在战争年代里的男人与女人的爱情故事。
小说以英国名人之后,著名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侄子裘利安·贝尔为原型展开想象而完成。裘利安是英国自由主义诗人,布鲁姆斯勃里的第二代传人,上世纪三十年代,他满怀着对整个人类社会的悲哀和同情来到正处于二战威胁中的中国,希望可以投身到正义的革命事业中去。他先是在国立青岛大学任教教授英国文学,打算在进一步了解情况后献身革命。但是在这里他结识了大学系主任夫人闵——一个现代知识分子,著名作家,新月社成员。小说描写了发生在这两个人之间的一场文化的邂逅,从最初的两性相吸,到才思和文化的相互较量,到灵肉交融的彼此爱恋,最后在西方对西方的误会与理解、傲慢与轻视中以悲剧告终。
大多数国内外评论家认为《英国情人》的成功之处在于写出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以及西方人对东方人的偏见。瑞典BTJ杂志评论“虹影写了一部摄人心魄的小说,写西方人的偏见,写生活的意义。”荷兰Volkskeant则指出:“虹影的这部小说,她放弃了描写自己的个人生活,却没有放弃她的祖国的历史。她探讨东西方之碰撞,以此批判西方之于东方文化的偏见。”[1]而笔者却认为,不论是“探讨东西方之碰撞”,还是“批判西方之于东方文化的偏见”这些并不能构成书的全部,也不能完全表达《英国情人》的中心主旨。它更主要的是体现女性对男性的征服,表现了一种独特的东方女性魅力,以及一种看似被动实则主动的、具有女性特点的征服。
闵对裘利安的征服是微妙而强烈的,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闵在面对裘利安时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温婉雅致的婉约之美,她从不问裘利安“爱不爱她”,也从不主动要求裘利安娶她为妻,她甚至不会提那些让裘利安感到反感的话题。她看来完全是这个“剑桥学生中有名的登徒子”的泄欲工具、他的第十七个情人。但是,随着小说的深入发展,读者们会发现:不管是被当作泄欲工具,还是被称为“Q(即第十七个情人)”,这一切似乎都在闵的计划之中。她看似含蓄内敛,但却在与裘利安的初期交往中抢了主动,使得有“登徒子”称号的裘利安都感到惊奇。她深受传统伦理道德的束缚,却对裘利安发出了“我在北京等你”的邀请。
不论及感情,我们也许可以这样说:闵与裘利安之间的故事,其实是闵导演的一场阴谋。闵是一个传统的东方女子,她的身心都受到传统伦理道德的影响,但是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同时又接受过西方最优秀的自由主义教育。她有着突破传统、改变现实的愿望,但又无力实现,而裘利安的出现给了她摆脱封建伦理束缚的希望——裘利安作为一个外国人,他“既可以不信中国民间的歧视,又可以不在乎中国现代‘进步理念’”[1](P162)。正因为如此,闵不惜背叛自己的家庭、伦理以及道德,选中他来达成自己蜕变的愿望。
其实哪怕是闵对裘利安付出的深沉的爱,也是为了完成自我。已婚的闵,拥有在别人眼里堪称完美的婚姻。但这个看似完美的婚姻中,她不曾拥有爱情,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寂寞而空虚。她热烈地爱上了裘利安是因为这样的寂寞和空虚,但同时,也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发现自我的方式。她把爱情当做生命的全部,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爱情是她的灵魂,是她活下去的生命动力,她以女性的本真来面对她的爱人。她的这份爱,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自我实现。虽然脆弱,但却坚毅。
二、《上海王》——性感强悍的人生
虹影的《上海王》描述了一段女性的成长史。小说主人公叫小月桂,是黄埔江对面川沙县的农村丫头。幼时父母双亡,受娘舅虐待。为逃避这样的生活,她自愿被卖到妓院当使唤丫头,机缘巧合被黑帮老大常立雄看上,命运因此开始出现转机。小月桂的一生,周旋在三个男人之间,她巧妙地利用身体赢得了三个男人的信任,在他们的信任下最终完成了自己身份的转变——从一个使唤丫头成为了操纵整个上海的幕后王后。
就小说故事情节来说,《上海王》本身就是女权主义的体现。媒体将其叫作“中国版女《教父》”,而虹影自己也将其称作“极致女权思想之作”。由此可见,《上海王》的想要表达的就是一种女权思想。
在这场女性与男性的争斗中,筱月桂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过上了她曾经想也想不到好日子,完成了自我实现。毫无疑问,她是借助着男性的力量才得以走到这一步。但同时不可忽视的是,在借助男性的力量达到目的时,筱月桂是清醒而冷静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男人们能给她的又是什么。如此一来,她与男性之间的关系就从单方面的利用,转变为相互利用。当筱月桂组织“本地滩簧”进入上海再一次遇到余其扬时,她“心里暗暗叫好:恐怕该她还清阎王奶奶的月利三分黑心印子钱。真的来了个乌龟,能否翻过门槛,就看此番了”[2]
(P70)。这种自觉的女性意识,改变了以往女性与男性之间依赖于附属的关系,也因此,她最终才能改变上海的历史发展。
关于《上海王》,虹影本人曾经表示“也许会有人不喜欢我写的这个故事,尤其是男性读者”,因为在《上海王》中,虹影以“一女多男”的文本安排颠覆了男性作家“一男多女”的模式,对男性作家观念里女性应为男人而争风吃醋、殉身守节的传统观念进行了批判,张扬了女性为自己的主体意识。
有所谓评论家评论虹影的《上海王》“分明是在临摹人家的‘文学’”、“没有一点自己的新鲜表现,放的只是老电影中常见的镜头拼接,把别人嚼烂的米饭掺和到自己的东西里面”P110。在此笔者不就该评论做任何讨论,但笔者认为,撇开《上海王》在故事情节不说,它最起码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虹影在《上海王》中成功的塑造了一个利用男性完成自我实现的离经叛道的女性——筱月桂。这个人物角,体现的是一种女性意识的觉醒,为读者展现的是一种性感而又强悍的人生。
三、虹影——生而为女人
虹影的原名并不叫“虹影”,“虹影”是她重新赋予自己的名字。她从《诗经毛氏注》里挑出“虹”这个字来作为自己的姓,书中这样记载:
日与雨交,倏然成质,似有血气之类,乃阴阳之气。
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在东者莫虹也,虹随日所映。故朝西而莫东也。
以比淫奔之恶,人不可道,况女子有行,又当远其父母兄弟。[4]P26
“虹影”这个名字,就像虹影的特殊身份一样,体现着她骨子里的叛逆、欲望、创造、逃离和宿命。
虹影是一个私生女。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对此,虹影本人也从不避讳。她的小说与众不同,她的写作笔法现实而冷酷,她被业界称为“脂粉阵里的女英雄”。而她把这一切的与众不同归结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她说:“我的出生身份就注定了我的人生之路是怎么样的,我会打破陈腐发酸的传统,会跟这个传统逆道而行,所有的教条、框框在我看来都是无所谓的。”
笔者认为,虹影是一个相当自恋的人。作为私生女,她没有因为这个身份感到半点耻辱,反而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这种异于常人的身份象征。她说,如果她不是一个私生女,那么“虹影”就有可能不是现在的虹影。同时,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她不仅大部分作品都以女性为主角,而且大部分作品都体现了相同的特点:对女性自我意识的思考,对男权社会的质疑及挑战。
但是,生而为女人的虹影,她有不仅仅是自恋的。她写战争,写大饥荒,写二战前的中国,她将自己的女性主题隐藏在她的写作当中,不动声地表达女性的愿望,女性的思考,以及女性的对这个男权社会的不满与反抗。这表现出虹影从对自身这一独特生命个体的迷恋,到“爱人如同爱己”的升华。
无论是“足以证明虹影的文学才华”的《英国情人》,还是寄寓了对父亲的思念之情的“虚拟自传”《上海王》,抑或是拥有“私生女”这个独特生命象征的虹影本人,都体现了一种强烈的女性主义,一种对女性自身的思考。研究虹影的女性主义,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虹影写作的趋向,更有助于深入理解虹影的女性主义情感。
[参考文献]
[1]虹影.《英国情人》[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3.10
[2]虹影.《上海王》[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