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Aug.,2012第30卷第4期JOURNAL OF SOCI AL SCIENCE OF JIA MUSI UNIVERSI TY Vol.30 No.4
以 接骨师之女 为例
杨 峰
(齐齐哈尔大学大学英语教研部，黑龙江齐齐哈尔161006)
[摘 要]谭恩美是当代著名美籍华裔女作家，其作品主要展现了身处西方社会的华裔女性的困境和抗争，以及她们的心路历程。本文以其代表作 接骨师之女 为例，从女性话语和种族意识的角度去解读其作品，探讨其中的主要人物是如何在双重边缘性境地中认识和回自己的身份并重塑自身的主体地位的。
[关键词] 接骨师之女 ；女性；华裔；美国
[中图分类号]I107.4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882(2012)04-0095-02
美国作为外来移民组成的国家，其文学从一开始就具有多元性和族裔性。在二百多年的历史进程中，随
着移民的不断涌入和移民来源地的多样化，美国文学的这一特征也越来越鲜明。华裔文学作为强劲崛起的新兴族裔文学，近年来尤其引人注目。因此，在当下我国的文学批评界，美国华裔文学逐渐成为外国文学和文化研究的热点领域之一。
在当代美国华裔作家中，谭恩美是代表人物之一。自1989年发表成名作 喜福会 以来，她在文坛上的地位，已不仅仅是一个少数民族作家或者流行小说家，而是已经成为美国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的一流作家之一。出版于2001年的 接骨师之女 是谭恩美的第四部长篇小说，是一部既有自传彩又最能体现作者创作特与风格的代表作。
谭恩美是出生在美国的华裔女作家，这样的身份特征，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其作品的特征。作为根源于曾经遭受殖民奴役的东方国家的少数族裔女性，以谭恩美为代表的华裔女作家面临着双重困境，她们既要反抗白人种族主义，又要与性别歧视作斗争，在种族和性别这两方面都处于边缘地位。她们不安于现状，不甘于被白人主导的美国主流文化排挤和淹没，也不甘于在男权话语支配的文坛上沉寂无声。她们要抗争，力图通过自己的作品建构华裔女性的主体身份，使这一长期处于失语状态的体发出自己的声音。因此，也正是这种双重边缘地位使女性话语和种族意识成了谭恩美小说的基本元素。
一
与前三部作品一样, 接骨师之女 也是以女性为故事主角，讲述了美国一个华人家庭母女三代人的故事，
女主角很强的小说生动地反映了华裔女性的尴尬处境。
在延续至今的男权社会中，男性处于支配地位，女性居于从属和依附地位。随着时代的发展，虽然妇女运动为女性争取到很多权益，女性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是女性依然在不经意之间扮演着父亲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的角，她们很少为自己而活着。[1]小说中的宝姨是北京一位接骨大夫的女儿，一生坎坷，屡遭不幸：失去父亲，失去未婚夫，一场大火又使她面容被毁，而且丧失说话能力。支撑着她顽强地活下来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茹灵)，是父权制社会对女人的评判标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茹灵。而茹灵的一生也历尽艰辛，前任丈夫被日本兵打死，后来流落到美国，嫁给一个医生并生下女儿露丝。不幸的是，后任丈夫又在车祸中丧生，留下母女俩相依为命。从此，茹灵生存的唯一意义和价值，就只能是扮演好母亲的角，她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自我。
小说的主人公露丝，作为一个生活在美国的现代女性，表面看起来是成功的，有着稳定而称心的工作、幸福的家庭、体贴的丈夫。但在男权社会中她仍然处于附属地位。尽管已经在美国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露丝却在潜意识里不断地进行着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永远做出无条件的妥协和让步，从不会主动要求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2]她的自我压抑在书中很多地方体现出来，例如她对于萝卜的看法 搭配什么东西做都很入味，烧汤也好，腌渍也好，萝卜都能把味道吸收进去。她喜欢好搭配、懂合作的蔬菜。 [3]就像萝卜一样，露丝在潜意识里让自己也变得 好搭配、懂合作 ，哪怕对方不提出要求，她也会主动迎合，这已经成了她的情感模式。而这种模式的根源，就在于对社会压力和男权主义的妥协，以及
由此而造成的自我否定与身份缺失。[2]从这些人物身上，我们不难看出，现代社会仍然是男性主导的男权社会，在各种有形和无形因素的制约下，女性成了顺从而又沉默的 他者 ，存在着主体身份缺失的问题。而华裔女性作为有人种，在白人占据支配地位的美国，在种族上也扮演着 他者 的角，这更使问题雪上加霜，使她们被彻底边缘化。
在小说中，茹灵带着希望和憧憬来到美国，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来自主流社会的歧视。虽然取得了美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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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2-05-18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异质文化语境下的女性身份建构 (12512383)
[作者简介]杨峰(1970-)，男，山东金乡人，硕士，齐齐哈尔大学大学英语教研部讲师，研究方向：北美文学。
籍，但在白人为主的美国人眼中，甚至在女儿眼中，她都只是一个讲着一口蹩脚英语的中国佬。女儿露丝看不起满身中国味的母亲，不愿意学习中文，也不愿意坐下来听听茹灵的心声。在美国人面前，茹灵永远都是一个来自东方国家的二等公民。
即使是生长在美国、一心想融入美国主流社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美国人的露丝，尽管已经完全适应了美国风俗习惯和文化价值观念，也难以被白人占支配地位的社会完全接受，仍然被美国人视为二等公民。天生的黄皮肤黑头发，使露丝在外貌上就与白人有明显区别，这使她从小就经常遭受排挤，朋友也不多。而且，即使是和自己的丈夫亚特之间，露丝也感受到了一种难以逾越的疏离感。虽然共同生活了多年，但与白人丈夫之间的这种疏离感依然让露丝感到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或体。
可以说，在白人为主体的美国社会，这母女二人作为华裔女性，虽然从表面看，过着稳定而体面的生活，似乎已经落地生根，成了美国公民，但实际上，她们无法融入主流社会，在遭受性别歧视的同时，也始终遭受着种族压迫。
二
对于美国华裔女性的这种困境，谭恩美本人有着切身体会，她就要为这一体而写作。作为边缘人，在男权话语和白人社会的浸淫中，她们已经丧失了言说的权力，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丧失了自我意识以及自我身份。因此，帮助她们摆脱失语状态，打破沉默，发出自己的声音，并使之能正视和认同自身的东方渊源，是她们重新回自我和建构主体地位的重要途径。[2]在这样的创作背景下，女性话语和种族意识毫无悬念地成为 接骨师之女 的鲜明特征，也使这部小说成为谭恩美的代表作。
如何使华裔女性打破沉默、重建自我?谭恩美在作品中进行了探索。在她看来，文字的力量是巨大的。
于是，在 接骨师之女 中，三代女性都诉诸文字，通过讲述自己的故事，去发出自己的声音，去回击白人主流社会对华裔女性的偏见和漠视。
宝姨的遭遇可谓悲惨，可她没有屈服和沉沦，始终在尽其所能与命运抗争。而最有力的反抗还是她留给茹灵的信。她用书写的方式揭示出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通过书写来宣泄内心深处的痛苦，来弥补自己话语的缺失，以此摆脱男权话语的束缚。这种方式让人深感沉重，但批判男权社会的力度也更深沉更强大。这封信最终成为茹灵了解亲生母亲以及自己身世的唯一途径，也是母女俩最深刻的交流。茹灵将母亲的文字保存了一生，这些文字成了宝姨永不消失的声音，成了她与命运和社会抗争的见证。[2]
和宝姨一样，茹灵也没有沉默一生，也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抗争，而且也选择了相同的方式 书信。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但在美国又难以彻底对人倾诉的事实写成文字，把多年的秘密揭示出来，也使长期以来压抑在心底的苦楚得以宣泄。她通过书信让露丝明白自己的那些看似没有逻辑的话语和行为背后所隐藏的华裔女性的生存之困。茹灵将宝姨的文字连同自己的一起传给露丝，使母女三代人进行了一次跨越时空的心灵沟通。
让人欣慰的是，前两代女性在白人为主体的男权社会中发出自身声音的呐喊没有付诸东流。露丝读完祖母和母亲的故事之后，心灵受到强烈震撼，思想有了巨大转变，理解了母亲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在露丝心中早已沉睡的种族意识得以唤醒，她从此接受了前辈们所代表的东方文化传统，承认了自身血液中
的东方文化成分，重新审视和认识了自己，到了自己的根，也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她在事业上也有了根本性转变，不再为他人写作，而是拿起笔来书写属于祖母、母亲和自己的故事，用文字记录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发出表达自己身份的声音。[1]
接骨师之女 中的几代身处西方男权社会的东方女性最终都以书写的方式说出自己的话语，讲述自己的故事。通过边缘化状态下的书写，她们用自己的话语还历史以本来面目，还自身以本来面目。她们以这种方式在一个异质文化背景中回了自我，构建了主体地位。
三
谭恩美在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坛极具代表性。在中国文化传统和美国现实社会的双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她，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美国主流文化和以男权话语为主流的文坛的歧视，在主流文化和性别这两方面都处于边缘地位。正是这种双重边缘状态使得女性话语和种族意识成了她作品的最突出特征。这在 接骨师之女 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这部小说是一部关于华裔女性如何重塑自我的书。它以其鲜明的女性话语和种族意识有力地抨击了剥夺少数族裔女性话语权的当代西方社会。从第一部长篇小说 喜福会 到代表作 接骨师之女 ，谭恩美一直在通过探讨母女关系这个主题来寻求两种不同文化的撞击与融合，并力求将华裔女性真实的一面展现在读者面前。中西文化的差异和白人男权社会的压迫，使不同种族、不同性别的人之间缺少沟通，使华裔女性被边缘化。而只有探寻民族传统、重建族裔历史、使华裔女性得以言说、
进行心灵的沟通，才能消除文化和身份上的障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2]这是 接骨师之女 这部作品给人的最深刻印象，也是它的意义所在。
[参 考 文 献]
[1]李琼. 他者 的生存困境与自我认同[J].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6):66-67.
[2]石聿菲，张静.打破 沉默 之枷[J].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49-52.
[3]谭恩美.接骨师之女[M].张坤，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The Female Words and Ethnic Consciousness of Amy Tan s Novels
Taking The Bone-setter s Dau ghter as an Example
YANG Feng
(Qiqihar University,University English Teaching and Research Department,Qiqihar161006,China)
Abstract:Amy Tan is a famous contemporary American Chinese woman novelist.Her works primarily reflect the predicament and struggle of C hinese-born women in western countries as well as their men
tal process.Taking her master-piece The Bone-setter s Daughter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analyses her works at the angles of female words and ethnic consciousness,and discusses how the main characters realize and regain their identity and reestablish their subjective status in a social position of double remoteness.
Key words:The Bone-setter s Daughter;female;Chinese-born;America
[责任编辑：黄儒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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