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月的话
“啊,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每次在报刊或者电视上看到有关少年成名成“家”的新闻时,我的脑海里都会闪过张爱玲的这句话。小小年纪就取得耀眼的成绩,的确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可是这本《校园惊魂》的女主角阿加特因为出名而“享受”到的烦恼远比快乐多。
女中学生阿加特年轻、漂亮、家境富有,刚刚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校园谋杀案》且大获成功。在旁人看来,她拥有蛆成幸福的所有元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匿名电话、短信和恐吓信的威胁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困扰。而这一系列的惊吓让她精神恍悔,最后不小心从自行车上捧下来……阿加特的死亡是一次意外还是一场谋杀?她那位贫穷而才华横溢的好友罗拉又隐
瞒了什么秘密?警官们在猜测中迷失了方向,而一位记者却决定从《校园藻杀案》的情节入手展开调查。凶手紧握凶器,想从小说中冲出来……
这本书最值得称道的是对人物心理舌动的传神描写。苇月为大家挑选了阿加寺小说出版获得成功后重返校围的一段,其中,作者把处于青春期的阿扣特的虚荣和迷惘描写得非常细腻真实。你若能从中学到一点写作方法,苇月可是会非常开心的哦!
神秘短信
阿加特飞快地穿过空荡荡的操场,推开教学楼的大门。在楼梯前面停了下来。楼道里非常安静,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毫无生气的苍白。没有一点儿其他的颜,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她用手指卷起一绺头发,心里再一次厌恶起这个建筑来。
女主角很强的小说 她跑上楼梯。已经迟到10分钟了,必须先到学监那里,得到他的批准以后才能进教室上
课。不知道为什么,阿加特决定赌一下运气,那就是说出自己迟到的真实理由——昨天晚上她接受采访了,记者问了很多问题,等到她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
阿加特刚刚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小说。虽然稿件寄出以后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书一出版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而且到今天为止都是一些赞扬性的评论,甚至可以说是吹捧。由于她还很年轻,一份文学杂志在介绍她这本《校园谋杀案》的时候,居然称她为“法国最年轻的作家”。
阿加特把手放到教室的门把手上。以一个普通中学生的身份重新回到学校非常非常难,但是,还有比这更好的出现方式吗?
在她父母看来,作家的头衔并不能让她中止学业。因为学习是任何一个16岁的高中女生都该做的事情。幸运的是,快到第三学期的期末了,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参加中学会考了。
昨天晚上,父母在电话里的留言再次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阿加特,你要注意了,完成中学的学业是你应该做到的最起码的事情。我们不反对你当作家,前提是不妨碍学习。”很明显,在他们看来,这本小说几乎不值一提——她原来还以为能给他们带来惊喜呢。父母甚至
没有留下来参加庆功宴——一艘游轮在等着他们,他们将要环游整个挪威峡湾,一直到北极。还好,女仆玛纽埃拉受丰厚薪水的驱使,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给她做点儿家务活,还不时向她表达崇拜之情。
阿加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室的门。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刹那间响起。
阿加特在门口愣住了,傻傻地看着老师面带微笑走过来。“我们还担心你不会回来了呢,阿加特,非常高兴你回到这里。”她指着同学们,继续说,“刚才你没有来,我们所有的人都非常失望!大家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有你的话,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你想成为庆祝会的女主角吗?”
阿加特被意料之外的欢迎惊呆了,木木地点了一下头。庆祝会的女主角!回想她做过的一切,只有那本小说使她与众不同。是的,很明显,是小说让她成为庆祝会的女主角的!她模模糊糊地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想象,那本书带着她走上了一条无法预知的道路。然而她没有那种一举成名的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简单,甚至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但她怎么也没想
到小说的出版会引起人们这么大的热情……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弥漫她的全身。这是种奇怪的感觉——她和他们是一样的,但同时,刚发生的事情又将她与他们区分开来。
她变得与众不同了。她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另外一种生活摆在她眼前,在那里,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面对她所做的一切。
一想到这些,阿加特就绝望地摇头。难道她不是女主角吗?不是作家吗?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她努力绽露出骄傲、幸福甚至是神采奕奕的表情,嗓子很干,但她尽力使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儿:“谢谢你们了,我没有料到会这样。事实上,我真的非常高兴,希望你们都喜欢《校园谋杀案》……”
同学塞缪尔说:“今天上午我们想和你聊聊,然后为6月的那期《中学生报》写一篇关于你和你的小说的文章。”
阿加特点了一下头,然后像个梦游者似的向她最要好的朋友劳拉身边的空位子走过上。走得太远r,她想,现在回头是不足太晚了呢?如果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那本大获成功的书的封面上,那一切就还是老样子。
从此以后,她的青春时代就有了明显的分界线。难道她不是稀里糊涂地被抛进了成年人的世界吗?她能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负责吗?
她还来不及好好考虑这些问题,老师就让她走到讲台那里去。“站在我的位子上。”老师强调说,那是为了更好地回答同学们提出的问题,阿加特迟疑了一小会儿。看了一眼劳拉,后者微笑着鼓励她,于是,她就向讲台走去。
同学们问的问题和上个星期《巴黎一法国》杂志的记者的问题很相似,和昨天《东部民主党》报的记者的提问也差不多。阿加特尽量说得很慢,以便能使她的观众满意。
同学们全都在,看到那些放在讲台旁边的糕点和饮料,就知道他们早就策划好了这次庆祝会。是的,他们都在这里,一张张带着微笑的脸虔诚地向着她。
最重要的是她的知心朋友劳拉。她们在六年级开学的那一天相识,从第一眼开始,牢固、忠诚的友谊就在她们之间萌芽了。两人之间的完美默契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她们的感情从来没有遇到过障碍,就连高中入学考试也没能将她们分开。现在,她们还是同班同学。
阿加特看着讲台下的那些脸,觉得有些陌生。一年多来,同学们天天见面,她对他们很
熟悉,但现在,他们所有的人突然变得与她有距离了。
只有劳拉还在对她微笑,还像往常那样沉默寡言,好像被钉在座位上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她非常腼腆,从不举手发言,甚至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脸都会红。每到那个时候,她长着雀斑的圆脸就会呈现出一种鸡蛋壳般的颜。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困境——阿加特认为叙述写作原因就好像交代犯罪过程一样——她尽力将谈话引到小说本身上来:“小说要比写小说的人有趣多了,作家往往会屈服于自己的作品。”
她刚说了一句,弗罗里昂就插进来问:“你写的故事是真的吗?”
阿加特笑了起来,一边晃动金黄的头发,把贴在脸上的发丝甩开:“很显然不是。尽管看上去像是真的,但从头到尾都是虚构出来的。小说的本质就是要给人一种真实的感觉……”
她又开始了长篇大论,一种无法遏制的厌烦弥漫在她体内,她感到胸口发闷,嗓子也开始收紧。虽然这是一种折磨,但阿加特决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受提问,
成为公众人物就是要控制自己。她要求自己适应新的生活。最终,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无论如何,她没有选择了,根本就不可能让谈话按照自己的意愿向前发展,她也不能当这本小说没有写成、没有出版,还像以前那样生活。
阿加特向前倾斜她的身体,好像被压垮了似的。她突然对自己很生气,为什么她要做这些事情呢?为什么要把这个负担放到自己身上呢?以前,她生活中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很幸福,现在她怎么会卷入这些令人难以摆脱的事情中了呢?
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自己的运气太差。但在公众眼里,她实在是很幸运。难道在向盖拉尔出版社投稿的时候,她没有偷偷期待过?是的,的确期待过,但是不相信自己会成功。现在,这些梦想已经实现了……
阿加特向劳拉那里看了一眼,位子空着。
“你把老师写成了一个杀人犯,这不多见,”法语老师迪布瓦女士说道,“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这样的构思呢?为什么是一个老师?为什么会发生在学校里?为什么被杀的是个女中学生?”
教室里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好像这个问题让大家都很兴奋。阿加特说:“那是一个物理老师,我通常认为物理老师都不大好,只要看看我们的物理老师就知道了!”
底下一片哗然。同学们交头接耳。有的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迪布瓦女士使劲拍了几下手,试图让他们安静下来。
塞林娜站起来说:“人应该为自己做的坏事付出代价。他是个龌龊下流的人,他在利用老师的身份贩卖毒药!你没有放过他,阿加特。你做得太好了!”
塞林娜的一番话已经深入到了小说的内部。面对这些严肃的面孔,阿加特不由自主地想,自己的小说也许并不像她开始认为的那样微不足道。
现在,她的感觉很不好,那种厌烦的情绪正在滋长,并且在她的身体里深深地扎了根,而胃痛又加重了这种厌烦。早上,她在读到关于昨晚采访的报道时非常兴奋,以至于没有吃任何东西就来上课了,现在她付出了代价。
就像刚才塞林娜说的那样,人经常要付出代价,这句话现在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了。这个时候,迪布瓦女士让几个学生把玻璃杯和果汁都摆到讲台上,另外几个把糕点盒子打开。
把它们取出来,放到纸做的小碟子里面。为了不在全班同学面前晕倒,阿加特趁着大家都很忙乱的时候,悄悄溜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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