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以艺名“常忆君”活跃于说唱界,拜师陈逸安从事相声表演,很快以清新的风格、优异的表现获得肯定,90年代以来成为台湾新生代相声的代表性人物。2007年,拜在田连元门下学习评书。目前是台湾唯一一位相声、评书两门抱的演员。她是一位才女型的演员,勤于笔耕,著有《说相声》《有趣的说唱—— 大陆系说唱在台湾》等著作,擅长主持,曾以《相声—— 有声的漫画》节目获得广播综艺节目主持人金钟奖。她,就是叶怡均。
叶怡均是两岸相声交流的开拓者。她在两岸正式开放交流之前就已经代表在新加坡与姜昆、唐杰忠汇演,近年更多次参加中国文联“海峡两岸暨港澳地区艺术论坛”、中国曲艺家协会“两岸曲艺欢乐汇”女明星素颜等活动。2017年夏天,她作为台北曲艺团团长,以论坛交流模式率领曲艺团学员到天津艺术职业学院研习曲艺艺术。
那天叶怡均到天津图书馆新馆借书,我见到了她。素颜的她容貌清丽,身材苗条,声音悦耳,笑的时候眼角细长的鱼尾纹刻下岁月的痕迹。我们就在图书馆的长凳上交谈起来。下面是
叶怡均的发言要点和对我提问的一些回答。
先做编剧,后说相声,学历一直上到研究生
我的祖籍是浙江上虞,母亲老家是山东青岛。父亲是国民党海军军官,兄弟妹4人,我排行最小。15岁考上台湾的铭传女子商业专科学校,参加社团活动,喜欢表演,确切地说是先喜欢编剧。1985年台湾的文化复兴刚刚起步,我偶然听了一位教授—— 田士林先生的讲座,开始接触说唱艺术。先是参与创作、主持节目,由于当时年轻人能说相声的极少,缺人手,便也开始给人量活。后来考上了佛光大学艺术学研究所研究生,2004年毕业,硕士毕业论文是《笑亦有道—— 谈相声的艺术表现》。现在在中央大学中文系读博士,论文题目围绕女相声的历史与现状,进行考察调研和探索。
演的第一个段子是马季老师的《诗情画意》
我演的第一个段子是马季老师的《诗情画意》,这个作品是超越了时空的。由于生长在台湾﹐听大陆相声的时候对于时空的差异感觉特别敏锐,有的相声里表现的生活年代有历史性,比如《买佛龛》,有的相声有地方性,比如马(三立)老的作品,有一定的地域性。而马季老师的作品节奏明快,文字富有音乐性、韵律感,变化形式也多﹐是外地的初学者用以入手的上品。马季是我最佩服的创作型相声前辈,他对相声艺术思考深刻,不断探索,拉大作品的格局与恒久性。有的相声可能当时很轰动,但时间一过、地方一换,便没有人听。又
比如现在流行的脱口秀,和相声的最大区别是演完就完,不追求恒久。而前辈的相声演员曾经追求过文学性,他们的努力使得相声几乎能够成为一种文体,比如马季老师描绘吹牛的人,还有讽刺传谣的人,拍马屁的人,这些个段子如同“有声的漫画”一般,都是有意识地归纳人性的共性,表达了艺术家对人性的省察和批判。
相声的功能如果只有讽刺就太窄了
我认为马三立的相声在艺术化、艺术感方面是高端的、是高级的,但是他那样个性化的表演,普及起来有困难。比如、新加坡、马来西亚的民众可能听不懂马老的幽默,但是却能认同马季。马季老师的作品深入浅出、老少咸宜、男女不拘、利于入门,他对外传播相声的功绩是辉煌的。我觉得相声的功能不是只有讽刺,我在我写的《说相声》一书中提出:相声是一种口语的滑稽,它是一种和小说、戏剧并列的文体,可以负载很多的功能,内容也是可以扩宽的;若认为相声仅止于讽刺﹐则出路就太窄了。我认为相声既然可以有颂扬,可以有游戏,那么也许还可以有情怀。把相声二分为讽刺型和歌颂型的说法恐怕会限制相声的发展,相声的类型应该可以更丰富多彩。
台湾的年轻人以为相声就是媒体上的这一类
台湾的相声是参考大陆的,但是随着老一代的逝去,下一代的传承难免会发生脱节的情况。台湾主流市场上看到的相声已经异化,吸取了漫才、脱口秀和戏剧的成分,台湾的年轻人没听过传统的相声,以为市场上最大量、媒体上最多见的那一类就是“相声”。大陆这边毕竟是母体,恢复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台湾不行,所以必须带学员来这边听老先生讲讲课。中国文联给了我们机会来天津艺术职业学院,请到了名家老师授课,这次时间很长,整一个月,我放下团务,在这边陪着团员学习。我们白天学习晚上排练,走的时候汇报演出。曲艺系安排了不少老艺术家给学员们面授,使他们受益匪浅。
关于女性是不是适合说相声,我觉得不应该有这个问题
相声基本上是男人世界,女相声演员微乎其微。有人就会说女性不适合说相声,你若问我女性是不是适合说相声?我觉得不应该有这个问题。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呢?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假如说某位女性说话从生理上就不行,比如说天生有缺陷,哑巴、结巴,说不了相声,那才是不适合,有那些缺陷的就算是男性也说不了相声!如果不是,却一直被怀疑不适合,那么便应该是“不着路”的问题。
我认为有五个影响女性说相声的因素
一是观众的审美。这里有文化上的原因,中国妇女历来是端庄文雅的形象,笑不露齿、站不倚门。出丑相、滑稽相、言语损人等,这些都和传统女性的审美观互相矛盾。本来挺美的,一说相声不美了,所以不适合。
二是行内的原因。相声行内深知,相声确实有不少带“”的笑料,女性说不出口的。过去有一些出身世家的女相声演员,他们的父兄或者丈夫若非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不会让她们说相声,而且天津老一辈的女相声演员们似乎都曾经被迫改过行,这也许是出于男人保护女性的态度,而并不是出于排斥女性,给她们的业内压力。
三是对象的关系。在台湾,去到高科技产业、校园等文化素质较高的环境,女性说相声被认为是一件文雅的事,很受欢迎,没有明显的性别差异观念。但是在文化层次较低的人中,他们听相声纯粹是为了娱乐刺激﹐则不是这样看法和对待。我想大陆情况应该也相去不远吧。
四是创作的原因。相声以前都是男人写、男人说给男人听,包括题材也好、叙事角度也好、所用词汇也好,从来不必考虑性别问题,就是绝对的男性,故而缺乏女性的观点和女性的生活。女性要说相声,从现有的段子里去选,大多挑柳活或者贯,这些内容没办法体
现女性的性格与特,深度不够,所以没有自己的创作是不行的。长期以来﹐在说相声这一行里,女性对于创作的努力确实还不够,尤其和女评弹相比。
五是没有标杆人物。女性说相声上台不难,但是要说得出,说得比男演员还好,说出自己的特,成为女相声的代表,比如出一个女版的侯宝林,就很难了,可以说至今还没有。女性学相声的启蒙老师是男的,观众是男的,写脚本的也是男的,想从男性思维、男性习惯的表演方法与审美里另外闯出一条路来,是多么的不容易。没有成功的模范,没有历史的标杆,女相声很难火起来。这个情况,以我一个女性演员的心情说来,就像白娘子给压在雷峰塔下了,很难翻身。相声这个行业是阳盛阴衰的,人们怀疑在所有艺术的行当中相声界格外性别歧视,但是我们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是诸多原因造成的,其中也包括女性自己。
我对创作女性相声长期探索着、努力着,我创作过相声《犀利人妈》《声音钟》等等,都是女性为主要叙事人物的相声。还有最近和李丁、朱光宇等年轻人合作的《左右为男》,探讨婆媳之间的矛盾心态,在台湾演出观众反应很热烈。所以我认为应该拓展创作题材,并不只是婚姻爱情,在社会关怀、绿环保、教育学等女性话题上还有不少可以用女性视角来
观察表现的,会新颖一些。我知道大陆有些女性跟我有志一同地努力着,例如贵州的相声作者龚翠屏,她把医护专业带入相声,也很新颖。我相信还有更多女性在为相声努力着只是我还不认识她们,所以我常常告诉自己,我不孤单。
笔者:设想一下是不是可以组成研发女相声的团队,比如说开一个女子相声大会,来给女相声造势呢
叶怡均:可以作为一种催化剂,但是不能是在暖房里栽培出来的,要有自己立得住的作品,要经过市场的验证,要不断沉淀锤炼,开拓出一条让男相声无法替代的路,说出自己的特,这才能把女相声立起来!可惜女性说相声大多坚持不久,女相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在曲艺教育领域做得更快一步
在曲艺教育领域,我做得更快一步,不只是教学生,我在十年间编了六本书,将曲艺和语文教学结合,这在两岸之间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本书名叫《语文变声秀》,我和小学教师合作,配合国小课文,编写了一些教材和教案,里面有八个语文单元,比如迭字词、量词等等,用相声方式来作说明﹐里面有大量的仿作和创作。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