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的幽灵
1．舞蹈演员们
    “快！快！关门！是他！”安妮·索雷丽跑进化妆室，脸苍白。 
    一个姑娘跑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她们都转向安妮·索雷丽。 
    “谁？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叫道。 
    “有鬼！”安妮说，“在走廊上，我看到了他。他穿过墙壁来到我的面前。我还……还看到了他的脸！” 
    绝大多数姑娘都很害怕，但她们中的一个高个子的黑发姑娘却大笑起来。 
    “呸！”她说，“每个人都说他们看到了这个歌剧院的幽灵，但是这里其实并没有鬼。你看见的只是墙上的影子。”但是她没有去把门打开，也没有到走廊上去看个究竟。 
    “许多人都看到过他，”又一个姑娘说，“约瑟夫·比凯两天前也看到过他，你们难道不记得了？” 
    随后所有的姑娘们立即开始谈论此事。 
    “约瑟夫说这幽灵是个高个子，他穿着黑晚礼服。” 
    “他有一个死人般的头颅，黄面孔，没有鼻子……” 
    “……而且没有眼睛——只是黑洞！” 
    接着娇小的梅格·吉丽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不要谈论他。他不喜欢。我妈妈告诉我的。” 
    “你妈妈？”黑头发姑娘问，“关于这幽灵的事儿，你妈妈都知道些什么？” 
    “她说约瑟夫·比凯是个傻瓜。这幽灵不喜欢人们谈论他，总有一天约瑟夫·比凯会后悔的，会非常后悔的。” 
    “但是你妈妈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告诉我们！”所有的姑娘都叫道。 
    “哦，亲爱的！”梅格说，“但是请不要跟任何人说一个字。你们知道我妈妈是歌剧院一些包厢的看门人。瞧！5号包厢就是这幽灵专用的！他用那个包厢看歌剧，并且有时候会留下一些鲜花给我妈妈！” 
    “这幽灵还有包厢！而且在包厢里留下鲜花！” 
    “哦，梅格，你妈妈在给你讲故事吧！幽灵怎么会有包厢呢？”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告诉你们！”梅格说，“没有人买5号包厢的票，但是这个幽灵却经常在演晚场歌剧时到包厢里来。” 
    “一些人也会来那里吧？” 
    “为什么，不！……只有幽灵来，但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舞蹈演员们看着梅格。“但是你妈妈是怎么知道的？”其中一个问道。 
    “这里根本没有穿黑晚礼服、黄面孔的男人。那都是瞎扯。我妈妈从来没有在5号包厢里看到过这个幽灵，但是她听到过！他跟她说话，然而里面却没有人！而且他不喜欢人们谈论他！” 
    但是那个晚上舞蹈演员们却不能停止谈论关于歌剧院的幽灵的话题。她们在歌剧开演前谈论着，在歌剧整个演出过程中谈论着，在歌剧演出结束后还谈论着。但是她们谈话的声音很小，而且她们在说话前总要先看看她们的身后的动静。 
    当歌剧演出结束的时候，姑娘们回到了她们的化妆室。突然，她们听到走廊上有人，原来是吉丽夫人，梅格的母亲，跑进了房间。她是一个肥胖的、慈母般的妇人，有一张微红肤的、快乐的脸。但是今晚她的脸却是苍白的。 
    “哦，姑娘们，”她叫道，“约瑟夫·比凯死了！要知道他是从高处掉下来，掉在舞台底下的第4层。其他的舞台杂工一个小时以前在那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有一根绳子绕在他的脖子上！” 
    “是幽灵！”梅格·古丽叫道，“是那个幽灵杀死了他！”
2．歌剧院的经理们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是什么歌
    歌剧院很著名，而歌剧院的经理们也都是些非常显要的人物。这是两位新经理阿尔芒·蒙沙曼先生和菲尔曼·理查德先生上任的第一个星期。第二天，在经理办公室里，这两位先生谈起了约瑟夫·比凯的事。 
    “这是个意外事故，”阿尔芒先生气愤地说，“要不然比凯就是自杀的。” 
    “意外事故？……自杀？”菲尔曼先生说，“你想要听一类故事，我的朋友？或者说你想听一个关于幽灵的故事？” 
    “不要跟我谈关于幽灵的事！”阿尔芒先生说，“这个歌剧院里有1，500人在为我们工作，而每个人都在谈论关于幽灵的事。他们都疯了！我不想听到关于幽灵的事，行不行？” 
    菲尔曼先生看着他临近的桌子上一封给他的信。“那对于这封信我们该做些什么，阿尔芒？” 
    “做些什么？”阿尔芒先生叫道，“为什么，什么也不做，当然！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两位先生又读了一遍这封信。信并不很长。 
    致新任经理们 
    因为你们是歌剧院的新任经理，所以我写信告诉你们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要出售5号包厢的票；那是我观看每一场晚场歌剧的包厢。吉丽夫人，那位看门人，知道这一切。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在歌剧院工作的钱。我要价并不高，一个月拿两万法郎我就感到满足了。就这些。但是请记住，我会是一个好朋友，也会是一个死对头。 
    O．G．（注： O．G即 Opera Ghost的缩写。） 
    “不要出售5号包厢的票！两万法郎一个月！”阿尔芒先生又来气了，“那是歌剧院最好的包厢，而且我们需要钱，菲尔曼！谁是这个O．G．啊？告诉我！” 
    “自然是歌剧院的幽灵，”菲尔曼先生说，“但你是对的，阿尔芒。我绝对不能按照信上说的那么做。这是一个玩笑，一个恶毒的玩笑。一些人认为我们是傻瓜，因为我们是新来的。歌剧院里根本就没有幽灵！” 
    然后这两位先生就谈论起当晚的歌剧来。当晚的歌剧是《浮士德》，通常由拉·卡洛塔演唱玛格丽塔。拉·卡洛塔是西班牙人，是巴黎最好的歌唱家。但是今天，拉·卡洛塔却病了。 
    “今晚巴黎的每个人都会到歌剧院来，”阿尔芒先生说，“而我们最好的歌唱家却病了。她今天上午方才突然写信给我们——她病了，她今晚不能演唱了！” 
    “不要再生气了，阿尔芒，”菲尔曼先生急忙说，“我们有克丽斯廷·达埃，那个年轻的挪威歌唱家。她今晚可以演唱玛格丽塔那个角。她有一副好嗓子。” 
    “但是她太年轻了，而且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人想听一位新歌唱家的演唱。” 
    “等着瞧吧。也许达埃还会比拉·卡洛塔唱得更好。谁知道呢？” 
3．克丽斯廷·达埃
    菲尔曼先生说对了。整个巴黎都在谈论歌剧《浮士德》中玛格丽塔的新演唱者，那个有着美妙歌喉的姑娘，那个有着天使一般嗓音的姑娘。人们热爱她。他们更多地笑啊喊啊叫啊。达埃的演唱确实不错，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唱家。 
    在舞台的后面梅格·吉丽看着安妮·索雷丽。“克丽斯廷·达埃以前从来没有唱得那么好，”她对安妮说，“为什么她今晚唱得这么好呢？” 
    “或许她已经有了一位新的音乐老师。”安妮说。 
    歌剧院里的喧闹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14号包厢里，菲利普，这位沙尼家族的伯爵，微笑着转向他的弟弟。 
    “嘿，拉乌尔，你觉得今晚达埃表演得怎么样？” 
    拉乌尔，这位沙尼家族的子爵21岁。他蓝眼睛黑头发，有着迷人的微笑。沙尼家族古老而富有，巴黎的许多姑娘都爱上了这位年轻的子爵，但是拉乌尔对她们却并不感兴趣。 
    他对他的哥哥报以微笑。“我能说什么呢？克丽斯廷是一位天使，就这样。今晚我要去她的化妆室拜访她。” 
    菲利普笑了。他比拉乌尔大20岁，与其说是拉乌尔的兄长，倒不如说是他的父亲。 
    “啊，我明白了，”他说，“你恋爱了！但是这是你在巴黎的第一个夜晚，是你第一次来歌剧院。你是如何认识克丽斯廷·达埃的呢？” 
    “你还记得4年前，我在布列塔尼海边度假的时候吗？”拉乌尔说，“喔，我在那儿遇见了克丽斯廷。当时我就爱上了她，而且今天我还爱着她！” 
    这位沙尼家族的伯爵看着他的弟弟。“呣，我明白，”他一字一顿地说，“噢，拉乌尔，记住，她只是一个歌剧演员。我们对她的家庭一无所知。” 
    但是拉乌尔听不进去。对他来说，好的家庭并不重要，而且年轻人从来都听不进他们兄长的劝告。 
    那天晚上克丽斯廷·达埃的化妆室里有很多人。但是克丽斯廷的身边还有一位医生，而且她美丽的面容带有病，显得苍白。拉乌尔快步穿过房间，握住她的手。 
    “克丽斯廷！怎么了？你病了吗？”他俯下身去靠近她的座椅，“你不记得我了——沙尼家族的拉乌尔，在布列塔尼？” 
    克丽斯廷看着他，她那蓝的眼睛带着惊恐。她把她的手抽走。“不，我不认识你。请走吧。我身体不太好。” 
    拉乌尔站起来，他的脸红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医生就急忙抢着说：“对，对，请走吧。各位，请离开这房间。达埃小需要安静。她太累了。” 
    他走向门口，不久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那个房间，只留下克丽斯廷·达埃独自在她的化妆室里。 
    在门外的走廊上年轻的子爵感到不悦和扫兴。克丽斯廷怎么会忘了他？她怎么会对他说那些话？他等了几分钟，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他又走回到她的化妆室的门口。但是他没有把门推开，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屋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克丽斯廷，你必须爱我！”那个声音说。 
    接着拉乌尔听到克丽斯廷的声音。“你怎么能那样跟我说话？什么时候我只为你歌唱……？今晚，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一切。而现在我太累了。”她的声音显得愁苦而害怕。 
    “你唱得象一位天使。”那个男人的声音说。 
    拉乌尔走开了。这样看来那就是答案！克丽斯廷有一个情人。但是为什么她的声音显得如此不悦？他在她的房间附近的一处阴影里等着。他要看看她的情人——他的情敌！ 
    大约过了10分钟左右，克丽斯廷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她独自一人，从走廊上下去。拉乌尔等着，但是没有男人跟着她出来。走廊上没有人，于是拉乌尔快步来到化妆室门前，推门而入。他轻轻地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喊道： 
    “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 
    没有回答。拉乌尔遍了所有地方——椅子下面、所有的衣服背后、房间里的每一个阴暗角落。但毫无人影。
4．幽灵发怒了
    那是星期二的晚上。星期三上午阿尔芒先生和菲尔曼先生成了快乐的人。巴黎喜欢玛格丽塔的新演唱者——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下一场晚场歌剧是在星期五，又是《浮士德》，但是这一次由拉·卡洛塔演唱玛格丽塔。 
    到星期三下午他们就不那么快乐了。第二封信送到了他们手中——来自O．G．的信。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会发怒的。把5号包厢空着留给我。另外我的两万法郎在哪里？星期五达埃必须再次演唱玛格丽塔。她是当今巴黎最好的歌唱家。拉·卡洛塔不能演唱——她的声音非常难听，活象一只癞蛤蟆。 
    记住，我是一个死对头。O．G． 
     
    “如此看来，菲尔曼，这仅仅是一个玩笑吗？”阿尔芒先生喊道，“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啊？ O．G．是这里的经理，还是我们？” 
    “不要喊叫，阿尔芒，”菲尔曼先生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让我们同吉丽夫人，那个5号包厢的看门人谈一谈。或许她能帮助我们。” 
    但是吉丽夫人帮不了什么。吉丽夫人并不怕幽灵，也不怕歌剧院的经理们。 
    “人们说你是歌剧院幽灵的朋友，吉丽夫人，”阿尔芒先生打开了话题，“告诉我们有关他的情况。有人说他没有脑袋。” 
    “而有人说他没有身体，”菲尔曼先生说，“你说呢，吉丽夫人？” 
    吉丽夫人看着这两个人大笑起来。“我说歌剧院的经理们都是傻瓜！” 
    “什么！”阿尔芒先生喊道。他站起来，满脸通红，面显怒。“听我说，小娘们——” 
    “哦，坐下，阿尔芒，听她说，”菲尔曼先生说，“你为什么那样说，吉丽夫人？” 
    “因为，先生，这歌剧院的幽灵对你们发怒了。因为这幽灵想要什么，他就必须得到它。他是聪明而危险的，这个幽灵。你们的那些前任却深谙此道，哦，对了。刚开始他们试图阻止他。接着在歌剧院里就发生了许多事故，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故。而什么时候那些事故发生呢？就是这幽灵发怒的时候！所以，那些老经理们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幽灵想要5号包厢？他可以每个晚上都拥有它。这幽灵想要钱？让我们马上把钱给他。哦对了，那些老经理们领会得很好。” 
    “但是我们是经理，而不是这歌剧院的幽灵！”阿尔芒先生喊道。他转向菲尔曼先生。“这个女人疯了。我们为什么要听她的？星期五晚上由拉·卡洛塔演唱玛格丽塔。而你和我，菲尔曼，到5号包厢里去观看歌剧。” 
    “好，我们可以那样试试，阿尔芒。但是我们不希望发生任何事故。”吉丽夫人走近这两个人。“听我说，”她轻声道：“记得约瑟夫·比凯吗？我告诉你们，这歌剧院的幽灵会是一个好朋友，但也会是一个死对头。” 
    这两个人凝视着她。“那些话，”菲尔曼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说那些话，吉丽夫人？” 
    “因为这幽灵跟我说过那些话。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经常听到他说话。他有一副很好的嗓子——而且不对人喊叫。
5．一封致拉乌尔的信
    那个星期三也有一封信到了年轻的沙尼家族的子爵手里。他打开信，看到信末尾的署名，露出了那天的第一个微笑。 
     
    亲爱的拉乌尔： 
    我当然记得你！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星期四下午3点到杜伊勒利花园来见我。请不要生我的气，拉乌尔。 
    克丽斯廷·达埃 
    拉乌尔小心翼翼地把这封信放进他的衣服口袋里。生气吗？他怎么会生一位天使的气呢？星期四他在2点以前就到了杜伊勒利花园。 
    3点过10分的时候他开始感到不快。或3点30分的时候他想死掉，或者杀人。 
    随后……她来了。她穿过花园奔向他，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哦，克丽斯廷！”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哦，克丽斯廷！”他们一同漫步着穿过花园并且谈了很长时间。他们回忆起4年前在布列塔尼的快乐时光。 
    “但是为什么你离开那里了，克丽斯廷？”拉乌尔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克丽斯廷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她才慢慢道来：“我和你太年轻，我只是一个从挪威来的贫穷的歌唱家，而你……你是沙尼家族的子爵。我知道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 
    “但是我爱你，克丽斯廷——” 
    “不，嘘，别作声，请听我说，拉乌尔。我回到了挪威，一年后，我父亲逝世了。我非常悲伤，但是我回到了法国，来到了巴黎。我拼命地唱啊唱啊，因为我想成为一名歌剧演唱家。不仅仅是优秀的歌唱家，而是巴黎最好的歌剧演唱家。” 
    “现在你是了，”拉乌尔说。他微笑着，“整个巴黎都拜倒在你的脚下。” 
    克丽斯廷转过脸去，沉默不语。 
    “克丽斯廷，”拉乌尔轻声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星期二晚上在你化妆室的那个男人是谁？请告诉我！” 
    克丽斯廷停下来凝视着他。她的脸变白了。“什么男人？”她低语道，“星期二晚上没有男人在我的化妆室里。” 
    拉乌尔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他说：“我在门外听，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是谁？” 
    “不要问我，拉乌尔！是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但是我的房间里却没有男人！这是真的！哦，拉乌尔，我害怕极了。有时候我真想。” 
    “他是谁？请告诉我，克丽斯廷。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帮助你。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这是一个秘密，克丽斯廷低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但是他无处不在！他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听得到。那就是我星期二晚上没有和你说话的原因。他是我的音乐老师，拉乌尔。他是一个极好的歌唱家。我星期二晚上之所以唱得那么好就是因为他。我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他是我的音乐天使！而他说他爱我。我怎么能离开他呢？”
6．拉·卡洛塔演唱玛格丽塔
    星期五早晨拉·卡洛塔在床上用早餐。她一边喝咖啡一边拆阅她的晨信。有一封信没有署名。它非常短。 
     
    你病了。今晚你不能演唱玛格丽塔。呆在家里不要去歌剧院。否则会有意外。你想失声吗？——永远？ 
     
    拉·卡洛塔非常非常气愤。她立即下床，连早餐都没有吃完。 
    “这是克丽斯廷·达埃的朋友写来的，”她想，“他们希望她今晚再次演唱。那个达埃姑娘将为此而感到懊悔！我，拉·卡洛塔，是巴黎最好的歌剧演唱家。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今晚演唱玛格丽塔！” 
    当天晚上6点钟舞蹈演员们都来到了她们的化妆室。她们一边笑谈着一边穿上她们的红黑的《浮士德》歌剧服。但是梅格·吉丽却一言不发。 
    “怎么了，梅格？”安妮·索雷丽问。 
    “是歌剧院的幽灵，”梅洛说，“我妈妈说他发怒了。她担心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哦，呸！”那个黑发姑娘说，“谁会害怕什么幽灵？” 
    一个小时以后阿尔芒先生和菲尔曼先生步入5号包厢坐下。他们从不害怕幽灵。歌剧院里根本就没有幽灵。 
    随后阿尔芒先生发现包厢门边的地上放着一些鲜花。“菲尔曼，”他轻声问，“是你把那些鲜花放在那里的？” 
    菲尔曼先生看了看。“不，我没有，”他反过来轻声问：“是你吗？” 
    “当然不是，你这个傻瓜！嘘，歌剧开始了。” 
    拉·卡洛塔在开始的一个小时里不演唱。5号包厢里没有异样的声音，于是两位经理开始感觉心情愉快了。接着拉·卡洛塔出现在舞台上，这时菲尔曼先生看着阿尔芒先生。 
    “刚才你听到说话声了吗？”他轻声问。 
    “没有！”阿尔芒先生说，但是他往身后看了两次，随后又看了第三次，并且突然感到一丝凉意。 
    拉·卡洛塔唱啊唱，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接着她开始演唱一首优美的爱情歌曲。 
    “我的爱始于——科-艾克！” 
    众人面面相觑。卡洛塔的嗓音怎么了？那个陌生的杂音——科-艾克是什么？ 
    卡洛塔停下来重新开始演唱。 
    “我的爱始于——科-艾克！” 
    “我无法忘记我的——科-艾克！” 
    这是癞蛤蟆的鼓噪！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并且哄笑。菲尔曼先生把头埋进双手之中。然后他觉得阿尔芒先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包厢里有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大笑着！ 
    可怜的卡洛塔试了一次又一次。 
    “我无法忘记我的——科-艾克！” 
    接着这两位经理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它来自身后，身前，各个方向。“今晚她的演唱将会使枝形吊灯落下来！” 
    两位经理抬头朝歌剧院的屋顶看去。他们的脸变得惨白。那著名的有着上千盏灯的枝形吊灯，竟然脱离束缚它的绳索坠落在下面的观众席上。 
    对于巴黎歌剧院来说那是一个可怕的夜晚。一名妇女被枝形吊灯砸死，另外许多人被砸伤。歌剧院为此关闭两周。而拉·卡洛塔从此再没有演唱过。
7．我的音乐天使
    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拉乌尔天天都与克丽斯廷约会。有时候克丽斯廷显得沉默而不太高兴，而有时候她又笑又唱。她从不愿提及歌剧院，不愿提及她的演唱，也不愿提及拉乌尔对她的爱。拉乌尔为她感到非常担心。这个奇怪的老师，这个男人的声音，她的“音乐天使”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 
    后来有一天克丽斯廷不见了。她不在家里，不在歌剧院里，也不在他们约会的地方。拉乌尔到处并且问遍了所有的人。克丽斯廷·达埃在哪里？但是没有人知道。 
    在歌剧院重新开业的前两天，一封信送到了拉乌尔手里。它是克丽斯廷写来的。 
     
    一个小时以后到歌剧院的顶层第10层来见我。 
     
    歌剧院的第10层是一个危险的地方。那里有数百条绳索垂向下面的舞台——长长地下垂着。 
    拉乌尔和克丽斯廷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拉乌尔握着克丽斯廷的双手。她的脸苍白，显得有些疲惫。 
    “听着，拉乌尔，”她轻声说，“我将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约会。我再也不能见你了。” 
    “不，克丽斯廷！”拉乌尔喊道，“我爱你，而且我们——” 
    “嘘！小声点！也许他能听到我们。在歌剧院里他无处不在，拉乌尔！” 
    “谁？你在说什么，克丽斯廷？” 
    “我的音乐天使。上个星期六我不能来见你，因为他来邀我，并且把我带走了。当时我正在歌剧院我的化妆室里，突然地，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第一次看到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他穿着黑晚礼服，脸上戴着面罩。他带着我穿过许多秘密的门和走廊，在歌剧院的底下一直往下、往下走。那里的最下面有一个湖，一个挺大的湖；湖水又黑又凉。他用小船带着我渡过那个湖去他的住处。他住在那里，拉乌尔，住在湖上的房子里，在歌剧院的底下！” 
    拉乌尔凝视着她。他的美丽的克丽斯廷疯了吗？克丽斯廷看着他的脸，急急地说： 
    “这是真的，拉乌尔，这是真的！而他……他就是那个歌剧院的幽灵！不过他不是鬼，他也不是音乐天使，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埃里克，他爱我，他希望我成为他的妻子！不，拉乌尔，听着，还有。在他的房子里，在一个漂亮的房间里，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他说没有一个女人曾经爱过他，都是因为他的脸。他是如此的不幸！接着他摘下他的面罩，我看到了他的脸。” 
    她开始叫起来，拉乌尔一把将她抱住。 
    “哦！拉乌尔，他有一张最最可怕的脸！它是如此的丑陋！我真想尖叫着跑掉，可是我能往哪儿跑？他有一张死人一样的脸，拉乌尔，但是他并不是死人！他没有鼻子，在他的黄的脸上只有两个黑洞。而他的眼睛！有时候它们是黑洞，有时候它们则发出可怕的红光……” 
    她把脸埋入双手之中，片刻之后她说：“我在他的房子里呆了5天。他对我非常好，我觉得对不起他，拉乌尔。他希望我爱他，而我告诉他……我告诉他……” 
    “不，克丽斯廷，不！你将成为我的妻子！来，马上和我离开这儿，今天！你不能回到他那儿去。” 
    “但是我必须，”克丽斯廷轻声道，“他知道你，拉乌尔。他知道我们的事。他说他要杀了你。我必须回到他那儿去。” 
    “决不！”拉乌尔说，“我爱你，克丽斯廷，而且我要杀了这个埃里克！” 
    埃里克……埃里克……埃里克……埃里克……这声音在歌剧院里低声回荡着。拉乌尔和克丽斯廷面面相觑。 
    “那是什么？”拉乌尔害怕地说，“那是……他的声音吗？它们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我害怕，拉乌尔，”克丽斯廷轻声说，“星期六我将再次演唱玛格丽塔。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样，”拉乌尔说，“演完星期六晚上的那场歌剧以后，你和我一起离开这儿。我们下去吧。我不喜欢呆在这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黑暗的走廊朝楼梯走去，接着突然停住了。有一个男人站在他们前面，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深长外衣，戴着一顶黑帽子。他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不，别走这楼梯，”他说，“去前面那楼梯，快走！” 
    克丽斯廷转身就跑。拉乌尔跟着她跑。 
    “那个人是谁？”他问。 
    “是个波斯人。”克丽斯廷回答。 
    “但是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他告诉我们要走前面的楼梯？”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是波斯人。他经常在歌剧院里。我想他了解埃里克，但是他从不提及他。或许他看到埃里克在那楼梯上，而想帮助我们。” 
    他们手拉着手飞快地跑下楼梯，穿过走廊，下面还有更多的楼梯和走廊。在快到歌剧院门口的一道门那儿，他们停住了。 
    “星期六晚上，到那时，演完歌剧以后，”拉乌尔说，“我要带你离开这儿，并且和你结婚。” 
    克丽斯廷抬头深情地看着他的脸。“好吧，拉乌尔。” 
    随后他们接吻了，在歌剧院的那道门边。那是他们的初吻。
8．克丽斯廷·达埃哪去了？
    星期六早上菲利普伯爵走到早餐桌那头他弟弟的面前。 
    “请不要做这样的事，拉乌尔。这里所有人都在谈论鬼啊幽灵啊。我想那个姑娘疯了。” 
    “她没有疯，而且我要和她结婚。”拉乌尔说。 
    “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歌剧演员，”菲利普不高兴地说，“而且她太年轻。 10年20年以后你还会仍然爱她吗？” 
    拉乌尔喝着咖啡没有回答。 
    在歌剧院里也有两张很不高兴的面孔。经理们现在终于知道了O．G．的厉害。他们不想再出现任何事故。 
    “5号包厢今晚空着留给O．G．由达埃来演唱玛格丽塔。另外这里是两万法郎。吉丽夫人可以把这些钱留在5号包厢里给他。所有的就那些事吧？”阿尔芒先生问菲尔曼先生。 
    “这是很多钱啊，”菲尔曼先生不高兴地说。他想了一会儿，“在5号包厢里放些鲜花怎么样？吉丽夫人说那个O．G．喜欢鲜花。” 
    “O．G．可以带上他自己的鲜花！”阿尔芒先生喊道。 
    这个夜晚到来时，一切还是令人满意的。那枝形吊灯换了新的绳索又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巴黎所有的人都到了歌剧院。每个人都想再次欣赏克丽斯廷·达埃的演唱。人们也都知道了克丽斯廷·达埃和沙尼家族的子爵之间的爱情故事。在巴黎没有什么爱情秘密！人们饶有兴趣地朝14号包厢里的伯爵和子爵张望着。出身于象沙尼那样家族的年轻人一般是不会与歌剧演员结婚的。 
    当克丽斯廷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她的脸苍白而且看上去有些害怕。但是她唱得像一位天使。啊，多么美妙的声音！整个巴黎都爱上了克丽斯廷·达埃。
    她开始演唱那首著名的爱情歌曲。突然，歌剧院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这片刻之间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随后一个女人尖叫起来，与此同时所有的灯又都亮了。 
    但是克丽斯廷却不再在舞台上了！她不在舞台的后面，她也不在舞台底下。没有人能够到她。 
    歌剧院里乱得一团糟。每个人都跑来跑去，又喊又叫。在经理办公室里，人们跑进跑出。警察来了，问了一些问题。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些问题。阿尔芒先生发着脾气，喊叫着，菲尔曼先生要他冷静一些。接着，吉丽夫人领着她的女儿梅格走进了办公室。 
    “出去，你这个小娘们！”阿尔曼先生喊道。 
    “先生，现在有三个人失踪了！”吉丽夫人说，“梅格，把你看到的事告诉经理们。” 
    这是梅格的故事。 
    “当灯熄灭的时候，我们正在舞台的后面。我们听到一声尖叫——我觉得是克丽斯廷·达埃的声音。随后灯又亮了，但是克丽斯廷不见了！我们非常害怕，我们都往自己的化妆室跑。人们到处乱跑！接着我们看见了沙尼家族的子爵。他满脸通红而且显得非常愤怒。'克丽斯廷你在哪里？克丽斯廷你在哪里？'他喊着。突然那个波斯人从他后面走上来抓住他的手臂。他对子爵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进了克丽斯廷·达埃的化妆室……” 
    “是吗？那么后来呢？”菲尔曼先生着急地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梅格脸苍白，“我们朝克丽斯廷·达埃的化妆室里面看了看，但是……但是那里并没有人！”
9．湖面上的房子
    当灯亮起的时候，拉乌尔跑了。他跑下楼梯，沿着走廊，穿过歌剧院来到舞台的背后。在克丽斯廷的化妆室的门外的走廊上，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了，我的年轻的朋友？你跑得这么快要去哪儿？” 
    拉乌尔转过身来看到了那张黑帽子下的波斯人的长脸。 
    “克丽斯廷！”拉乌尔急急地说，“埃里克把她掳走了。她在哪里？帮帮我！我怎么去他湖上的房子？” 
    “跟我来。”波斯人说。他们飞快地进了克丽斯廷的化妆室。波斯人把门关上，朝墙上的那面大镜子走去。 
    “进这个房间只有一扇门啊。”拉乌尔忍不住说。 
    “等一会儿，”波斯人说。他把手放在大镜子上，先从这儿，再从那儿。过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动静。接着镜子开始转动起来，里面出现了一个大的黑洞。拉乌尔目瞪口呆。 
    “快！跟我来，不过小心点，”波斯人说，“我了解埃里克。我知道他的秘密。把你的右手举起来靠近你的头，像这样，并且要一直保持那样。”“这是为什么？”拉乌尔问。 
    “还记得约瑟夫·比凯和绕在他脖子上的绳子吗？埃里克是个聪明人，善于在黑暗中使用绳子。” 
    他们往歌剧院的底下走，往下，一直往下。他们通过一层层密门，接着沿着走廊走下黑暗的楼梯。波斯人一直仔细倾听着有无异样的声音。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湖边？”拉乌尔轻声问。 
    “我们不从湖上走。埃里克一直在那儿看守着。不，我们绕过那湖从背后进入埃里克的房子。我知道一些秘密的门。” 
    不久他们到了那里。黑暗中，波斯人用手仔细地在墙上摸索。“啊，在这里。”他低声道。墙在他手下动起来并且出现了一道小门。他们脚步很轻地走进去，然后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了。他们不能出去了。 
    房间里很黑。他们等待着、倾听着。波斯人把手放到墙上。 
    “哦，不对！”他低声道，“我们走错了一道门！这是埃里克的拷问室——那个都是镜子的房间！我们成了死人了，沙尼家族的子爵，死人！” 
    一开始拉乌尔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不久他就意识到了。灯亮了，而且他们听到一个男人的笑声。埃里克知道他们在那里。 
    这个房间里全是镜子——墙，地板，天花板。镜子里有树、鲜花、河流的图画。这些图画在他们的眼前跳动着。而且房间里热烘烘的。它变得越来越热。拉乌尔觉得渴，又热又渴，而图画上的河流跳动着仿佛在嘲笑他。他闭上眼睛，但是河流依旧在晃动着。水，他需要水，但是镜子在嘲笑他。不久他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也不能睁眼了。他现在不觉得渴了，只觉得累，累极了。“哦！克丽斯廷，对不起，”他想，“我想帮助你，而现在我快要死了……” 
    透过墙里的镜子克丽斯廷看着在拷问室里的她的情人。她的身后站着埃里克，他的双手放在她的手臂上。 
    “他快要死了，克丽斯廷，快要死了。仔细地看着他。不，不许闭上眼睛，看着他！” 
    克丽斯廷说不出话来。她想尖叫，但发不出声音。接着她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你怎么能这样做，埃里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爱你，克丽斯廷。和我结婚吧，做我的妻子，并且爱我。这样拉乌尔和波斯人就能活下来。” 
    慢慢地，克丽斯廷转过身来。她看着埃里克那可怕、丑陋的脸，又一次开口说话了，非常温和地说。 
    “好的，埃里克。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她张开双臂搂住埃里克的脖子，并且吻了他——缓慢地充满爱意地吻了他那丑陋的嘴。随后她放下手臂缓缓地说：“可怜的不幸的埃里克。” 
    埃里克凝视着她。“你吻了我！”他轻声道，“我没有要求你，但是你吻了我——自愿地！哦！克丽斯廷，我的天使！这是我从女人那儿得到的第一个吻。即便我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吻过我！当我2岁的时候，她给了我第一个面罩。每次我走近她，她都把脸从我那儿转开去。” 
    埃里克把他那丑陋的脸埋进双手哭了起来。随后他伏到克丽斯廷的脚下。“你自由了，克丽斯廷，自由了！去和你的拉乌尔结婚吧，祝你们快乐。不过有的时候不要忘记埃里克。现在就走吧，快！带上拉乌尔和波斯人，走吧！”
10．吉丽夫人拜访波斯人
    几个星期以来，整个巴黎都在谈论歌剧院的那个夜晚。每个人都问这问那，但是没有人知道问题的答案。克丽斯廷·达埃哪儿去了？沙尼家族的子爵哪儿去了？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还有那歌剧院的幽灵……？ 
    在那个出名的夜晚过去几个星期以后的一天下午，吉丽夫人出门去了里沃利花园附近的一座小房子。她进门上了楼梯来到房子顶层的几个房间前，波斯人打开了房门。 
    吉丽夫人看着他。“我的朋友，你知道结果。请告诉我，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进来。”波斯人轻声说。 
    他们在靠近窗口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窗外的里沃利花园。 
    “是的，”波斯人缓缓地说，“那个幽灵现在已经死了。他不想再活下去了。我三天前见到了他的尸体，正因为如此，我才可以告诉你他的事。他现在不能杀我了。” 
    “那么那个幽灵真的是一个男人吗？”吉丽夫人问。 
    “对，他的名字叫埃里克。当然，那不是他的真名。他出生在法国，不过我是在波斯认识他的。他是一位著名的建筑师，我在那儿跟他工作。我一度是他的朋友，但是并不长久。当他来巴黎时，我跟随他来了——我想监视他。他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危险的人物。他能够同时在两个或三个地方出现。他能够做到身在一个地方，而他的声音来自另一个地力。他能利用绳子、镜子和秘密的门做许多巧妙的事情。你看，他帮助建造了歌剧院。他建造了地下秘密通道和他的湖上秘密居所。他不能生活在外面的世界，因为他的可怕、丑陋的脸。不幸的埃里克！我们为他感到难过，吉丽夫人。他是如此聪明……而又如此丑陋。人们看到他的脸就尖叫起来。所以他过着这种怪异的生活——半人半鬼。但是他终究是个男人。他需要女人的爱……” 
    他话一停，吉丽夫人轻声问：“那克丽斯廷·达埃和拉乌尔子爵呢？他们怎么样了？” 
    波斯人微笑着。“啊，对了！年轻的拉乌尔和美丽的克丽斯廷怎么样了……？谁知道呢？” 
    巴黎没有人再见过拉乌尔和克丽斯廷。也许他们坐上了北去的火车，在那里一起过着平静、快乐的生活。也许克丽斯廷那美妙的歌喉依然在歌唱，在挪威寒冷而美丽的山里的某一个地方。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