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与潘金莲之比较
作者:魏沁琳
来源:《好日子(中旬)》2017年第12
        要:文学作品往往注入新的描写对象,从而显示出一种超越前人的艺术水平。明代小说把生活中的下层妇女、娼妓作为描写对象,成功地塑造了潘金莲、杜十娘、貂蝉、阎婆惜等众多女性形象,使明代小说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了这些女性形象。本文就《三国演义》中的貂蝉和《水浒传》中的潘金莲这两个人物形象试作分析比较,展现人物性格与小说主题异同。
        关键词:貂蝉;潘金莲;女性意识
        《三国演义》中的母爱和爱情都贴满了权、忠、义的标签,在《三国演义》中,正式称之为计的第一计,就是新水浒传潘金莲吻戏“王司徒巧使连环计的这个计。王允的连环计,其实就是美人计而已。而此计的主演,即为堪称有闭月之容的貂蝉。貂蝉的出现充满了政治诱饵的意味。在古代四大美女中,貂蝉是最缺乏自由个性的,较其他美女而言,她仅作为离间董卓与吕布的一颗棋子,一个政治筹码,当这一历史使命成功完成时,她便将退出历史舞台。对此,她没有任何的
迟疑和犹豫,甚至没有思想感情上的矛盾和波动。这样,貂蝉就只是某种观念的物化,而失去了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的根本特点。这个形象缺乏最起码的血肉。曹操杀了吕布后操将吕布妻小并貂蝉载回许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交代了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下落。
        其实,历史上并无貂蝉其人,罗贯中在创作《三国演义》时,根据据正史,采小说的创作原则,对史料中布与卓侍婢私通这一点予以虚构,对人物关系进行了创造性的改造,出现了貂蝉这一美女形象,这样一来,使故事情节更趋合理,人物形象也更趋丰满了。王司徒巧使连环计,充分展示了王允老谋深算的性格;董卓与吕布为争夺貂蝉而反目,不仅符合二人的性格特点,而且与历史事实取得了逻辑上的一致,归根究底貂蝉的出现还是为了塑造其他男性角服务。
        与之同期的《水浒传》中潘金莲的人物形象就要丰满得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性格和形象都很鲜明的女性形象。她不像貂蝉那样,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随人使用的工具,而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意识的活生生的人。潘金莲虽然是使女,地位低下,但面对大户的无理纠缠,不为富贵所动,也不为威势所迫,维护了自己的人格,珍惜自己的感情,比之貂蝉任从王允的吩咐便毫无考虑地上演美人计,显得更加真实。潘金莲纵然摆脱了大户的纠缠,
却无法摆脱她的必然命运,还是被报复性地嫁给了武大,但她仍然没有屈服,面对这样一桩各种不般配的婚姻,她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虽然在《水浒传》中她也仅仅算个配角,但在描写女性文学的艺术长廊中,这是一种反传统观念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松的出现,终于唤醒了潘金莲久被压抑的情感。可是她错了对象,终落得一个自讨没趣的下场,然而她的大胆追求仍是作为一个丰满的女性人物的突出展现。失意之下,一个偶然的机遇改变了潘金莲的命运,在西门庆的淫威和王婆的精心策划与安排下,潘金莲最终接受了西门庆,至少西门庆可以给她一次做女人的资格。可惜的是,潘金莲成了西门庆无耻淫欲的牺牲品,也成就了自己淫妇的骂名,是一个被侮辱与被践踏的可怜女人。造成潘金莲悲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首先是大户对她的妄图占有和将她嫁给武大使然。这一情节在客观上揭示了封建社会中妇女、特别是身处下层的妇女们的悲惨命运,从而揭示了封建制度的罪恶。
        不容忽视的是,《三国演义》中英雄的标准是不近女,董卓和吕布中了美人计的下场自不必说,其中的女性只能控制自己做女人的权利而甘心去做衣服、做美人计的筹码;《水浒传》的重要尺度是万恶淫为首,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淫欲最终也只能换来无尽的骂名与悲
剧的命运,英雄们十分享受手刃淫妇的快感。两部小说中的女性都是次要的陪衬,女性观都空前失落,在某种程度上远离了人性和人道主义,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受时代背景与小说主题所限。
        文学作品自古以来就具有审美价值与教化功能。小说借人物形象的塑造,惩恶扬善、扶植纲常也就理所应当。明代的历史题材、英雄题材的世情小说是从讲史话本发展而来,作者在人物选取上多选择男性作为表现主体。明代程朱理学影响下,男权社会深入人心,成为女性人物形象的审美标准,一种剥夺女性人权的思想观念在明代迅速深化,明清上半叶小说中女性人物形象被划分为两种:一种女性心甘情愿放弃个人自由而成为男性的附属品,大赞伦理道德,女性只能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另一种就是被理学家所强烈鄙弃的淫妇形象,红颜祸水的象征。女性形象塑造上的单一,可以看成是伦理道德的载体,失去其本身的审美价值。封建礼教对女性人物要求严苛,其核心是女性要服从于男子的意志。小说起着诠释封建礼教、妇德观念的作用。
        作为历史演义与英雄传奇的代表,《三国演义》与《水浒传》所展现的是一个十足的男人世界,小说着重想要表现的是英雄的勇敢与不受美诱惑的形象,权、忠、义的主题,无
论是多美的美女,恐怕也只能起到陪衬的作用。但在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和英雄好汉厮杀的间隙,有意识地叙几笔女性风情,既满足了普通市民百姓的审美阅读趣味,又平添了几分生活情趣。
        从貂蝉到潘金莲,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的渐变过程。同样是面对封建制度的罪恶,貂蝉身上充分体现了中国封建社会中美丽女性常见的悲剧,自古红颜多薄命,作者为了情节的需要而把她拉出来,又因故事的结束便弃之如草芥,仅仅是一个概念性的符号,是作者的意图和某种伦理观念的化身。在男权社会中,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她们只不过充当一种政治工具而已,女性的一切行为都必须符合封建社会中的纲常礼教。与貂蝉这一形象相比,潘金莲作为市民妇女的代表,虽然也具有不少的弱点和缺点,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人而不是物,有自己的情感与追求,试图反抗腐朽的婚姻制度,有一种貂蝉身上没有的、难能可贵的人格独立性和反抗性,尽管她的反抗是朦胧的,盲目的,不自觉的,带有原始彩的。在思想上体现出一种超越时代的进步性,是一个处于初步觉醒状态的妇女形象。这种向腐朽的封建伦理道德发起挑战的极端方式,闪耀出人性复苏的火花,尤其是女性意识的觉醒,虽然是短暂的一瞬,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作者简介:
        魏沁琳(1992.10-),女,漢族,天津人,现就读于西北大学文学院2016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