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2002版高中《语文》第五册)中第一句是“噫吁嚱,危乎高哉!”课文中诠释“噫吁嚱嘻”为“蜀地方言,三个均为惊叹声”。对此作方言注解的最早文献见于宋代宋祁的《宋景文公笔记》,他在这本笔记中写道:“蜀人见物惊异,辄曰‘噫嘻嚱。’李白作《蜀道难》,因用之。”清时的王琦注《李太白全集》时,亦引用宋祁的这段话。值得注意的是,李白把蜀地方言“噫嘻嚱”变成了“噫吁嚱”,但后者仍然属于古方言。今人许宝华主编的《汉语方言大词典》也指出其是古方言,亦引上述宋祁语。
李白从小入蜀便熟知蜀地方言,且能灵活运用,为表达需要把“嘻”换成“吁”。“嘻”重在表达感叹与惊喜之情;“吁”重在表达惊叹、惊诧之情。这首《蜀道难》反映的恰恰是蜀道的艰险,所以就换作表惊叹的“吁”进入其中,形成了“噫吁嚱”来震撼人心,使语言更为夸张。从节律上讲,把“噫嘻嚱”换成“噫吁嚱”,语音也有了变化,使诗句更加铿锵响亮。
从那以后,“噫嘻嚱”和“噫吁嚱”的使用也渐渐多了起来,且传播途径有两条:一条是从民
(1)“噫嘻吁!只今神目鬼眼纷道途,暗中许负应卢胡。”(宋·文天祥《赠林碧鉴相士》)
(2)“噫嘻吁险巇!何天没之危艰。”(明·何景明《关索岭》)
另一条是从作家作品传出,李白《蜀道难》这首诗影响大,因而诗中的“噫吁嚱”影响也大,在运用时,也有写成近音字的,即:“噫吁嘻”、“噫吁唏”。例如:
(3)“噫吁嘻!被革以毛,膏肤用丹。”(元·虞集 《画枯木赋》)
(4)“噫吁嘻,怪事哉。”(清·黄周星《六月六日登洞庭西山缥缈峰放歌》)
(5)“而我的华盖运却还没有走完,噫吁唏。”(鲁迅《而已集·再谈香港》)
文天祥是吉州吉水人,写的是江西事;何景明是河南信阳人,写的是贵州的景象;虞集是崇仁人,写的是元朝京师的景象;黄周星是湖南湘潭人,写的是湖南洞庭的景;鲁迅是浙江绍兴人,但这部作品是他在上海创作的。“噫嘻嚱”和“噫吁嚱”于东西南北中都有运用,可
以认为它已经进入了通语。今人主编的《汉语大词典》已不注明它是古方言了。
[作者通联:华中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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