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
角:
孔乙己    店小二    掌柜    丁举人    工人李四    孩童李阿猫
场景一:
【正午十分,烈日炎炎。咸亨酒店当街摆一曲尺形大柜台,一小二烧酒炉正沸,提蒲扇扇酒壶冒出的烟雾,女掌柜坐在安乐椅上抱臂瞪视小二,不时吹毛求疵。】
小二:(擦汗,冒着烟雾吆喝)解暑良药,现世好酒,三碗不过岗,一壶解千愁!
掌柜:(从椅子上跳起,夺过小二的蒲扇往小二脑袋上扇去)去去去,有你这样扇的吗?你看看隔壁的王二狗才九岁就懂得挑柴了,还不大力点?
小二:(捂脑袋,夸大动作扇风,掌柜坐下)掌柜教训的是(气喘不止)。
掌柜:(重重往柜台上一踢,又站起来,夺过小二的蒲扇往小二脑袋上扇去)你真傻假傻?隔壁李阿猫三岁就会算数了,你还把烟往我这里扇?熏死我谁给你发工钱?
小二:(捂脑袋鞠躬)掌柜说得对,我错了,我错了。
掌柜:(坐回安乐椅)罢了,给我倒点酒喝。
小二:(倒酒,吹凉,递给掌柜,用扇子殷勤给她扇风,一边自己擦汗)掌柜,小心烫。
(掌柜点头,喝酒,忽然站起来夺过小二的蒲扇小二见不妙绕桌跑。掌柜追打小二)
小二:(十秒后抱头蹲下)掌柜高抬贵手,小的哪里作错了?
掌柜:(往小二脑袋上扇去)你有脑没脑,叫你往酒里掺点水你记不得,这壶酒就从你的工钱里扣。
小二:(惊骇状)不要啊掌柜,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这二十文工钱掌柜您千万别扣啊!
【门外传来打铁的声音,掌柜把小二推到一边】
掌柜:嘘,小点声,有客人来了。
【门开了李四和孩童阿猫走了进来】
李阿猫: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呀?
李四:阿猫啊,今天爸爸发工钱了,爸爸请你吃好东西好不好呀?
阿猫:(撅嘴,但点了点头)
掌柜:(叉腰)切,原来只是个穷工人——喂,你随便坐,要什么使唤小二就得了。
【李四阿猫就坐,小二给其上了酒】
毛孩
李四:(抚摸阿猫脑袋)哎呀,买了壶酒钱就用了一半,爸爸没东西请阿猫吃了。
【门又开了,这次进来了一个骄矜气派的年轻人,皱眉打量店面】
掌柜:(满脸堆笑迎上)哎哟,这不是丁举人嘛?来来来,您坐——哎哟,难得您这样的人物来小店一坐,真是蓬荜生辉——哎哟,您看您要点什么咯?(朝小二招手)喂,快点来招呼官爷!
【小二替丁举人擦干净桌子】
掌柜:(附耳小二)看在今天来了个曲文星,你的工钱不扣了。(小二连连鞠躬)
丁举人:唉!满目疮痍遍地伤,酒进穷地方。昨日显赫中举人,今朝屈尊名不扬!
【门外一阵读书声】
孔乙己:(在店外吟)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孔乙己带了酒钱来,岂能没有酒乎?呜呼!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会一会举人朋友也。
【孔乙己手执折扇而入】
掌柜:(拦上)孔乙己!你终于来了!上个月的酒钱呢?
孔乙己:(拿出一元硬币,得意地笑)哈哈哈,有欠有还,再欠不难。(掌柜夺过硬币走到台后)
阿猫:爸爸,那是谁?
李四:因为他满嘴之乎者也,所以就叫做孔乙己了。这名字好像还有来头,他这人就一腐儒,
半百不及第,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最近好像又干起小偷小摸的勾当了——喂!孔乙己!你是不是偷了何家的书?你看你脸都被打残了!哈哈!
孔乙己:(展开扇子掩住脸)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人家西汉匡衡凿壁偷光,你敢把那叫做偷?
丁举人:(上下打量孔乙己,傲慢地喝了一口酒,缓缓不屑道)这位仁兄不是要来会会我吗?有何见教?
孔乙己:(忽地站直,装模作样理了理衣衫,转过头面向举人)阁下适才或是作了首诗,依鄙人之见,“满目疮痍遍地伤,酒进穷地方”两句,做的不好,音韵不对。
丁举人:(白眼)哎哟哟,连半个秀才都捞不到的孔先生来指点我平仄之道?荣幸荣幸。
【孔乙己展开扇子掩住脸不再说话】
丁举人:喂,看你也买不起酒,要不要我给你倒一点?
孔乙己:(握拳)我——我当然有钱!老板娘,来一碗酒!(孔乙己在柜台上排出一堆毛票
对了,再来一盘茴香豆。
掌柜:(收下钱,白眼)还有一文钱呢?
孔乙己:(掏出口袋,已经没钱了)哎,那就再(重读)欠着吧。(摇头叹息,坐下)
【掌柜骂骂咧咧走开】
阿猫:(指着孔乙己,问李四)爸爸,这些人为什么对孔阿伯这么坏呀?
李四:(严肃状)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叫这些人?面子都没了。
阿猫:爸爸最讨厌了(看到丁举人佳肴满桌,便悄悄绕到他身后)
孔乙己:(向小二招手)小二,小二!
小二:(不情愿地走过去)干嘛?
孔乙己:哎呀,你看这里会读书的就只有我了(丁举人假装咳嗽),你做这一行总会写字记账吧?(端起茴香豆)我考考你啊:茴香豆的茴怎么写啊?
小二:(走开)你神烦。
孔乙己:(叹息)书之岁华,其曰可读兮;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兮;今吾不寐,如有隐忧兮。你真不具读书人的性情啊。
小二:(回来,把抹布砸在孔乙己桌子上)得了吧。一个草字头一个来回的回,谁不会?
阿猫:(实在忍不住,伸手到丁举人桌上拿东西吃)叔叔,我能吃点这个吗?
丁举人:(打阿猫手背)哪里来的小毛孩?快走开。
【阿猫揉着手背撅嘴走开】
孔乙己:(向阿猫招手)来来来,小妹妹,阿伯请你吃茴香豆。
阿猫:(伸手拿来吃)谢谢阿伯。(继续拿来吃,拿来吃,拿来吃……)
孔乙己:(站起弯腰,用手掌盖着豆子)不多了,阿伯没有了,不多了。
阿猫:(伸手还想拿)可是里面还有两颗啊。
孔乙己:(摇头晃脑走出门)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李四:(怒喝)阿猫,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快过来。
阿猫:爸爸啊,为什么我们都这么穷,吃的东西又这么少呢?像孔阿伯那样说出很深奥的话的人,为什么穿得那么破烂呢?
李四:(拽着阿猫出去)唉,这些不是咱的错,都是社会惹的祸。【二人出门,店里还传来小二“三碗不过岗,一壶解千愁”的吆喝】
场景二:
【冬雪萧条,门房凋敝,店小二用蒲扇扇着酒壶上的烟雾,冷得瑟瑟发抖,李四父女又坐在了桌边】
小二:(擦汗,冒着烟雾吆喝)御寒珍品,现世好酒,三碗不过岗,一壶解千愁!
掌柜:(从椅子上跳起,夺过小二的蒲扇往小二脑袋上扇去)去去去,有你这样扇的吗?你看看隔壁的王二狗才九岁就懂得挑柴了,还不大力点?
小二:(捂脑袋,夸大动作扇风,掌柜坐下)掌柜教训的是(气喘不止)。
掌柜:(重重往柜台上一踢,又站起来,夺过小二的蒲扇往小二脑袋上扇去)你真傻假傻?隔壁李阿猫三岁就会算数了,你还把烟往我这里扇?熏死我谁给你发工钱?
小二:(捂脑袋鞠躬)掌柜说得对,只求别扣小的工钱。
掌柜:(坐回椅子上,若有所思)对啊,说到钱,孔乙己还欠着茴香豆的一文钱呢。你们谁看到他了吗?
【小二、李四皆摇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孔乙己匍匐着进来】
孔乙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老板娘,来酒,来酒!
李四:喂,你是不是又偷东西了?腿都被打折了!
掌柜:(把抹布抽到孔乙己脸上)酒?这下你欠我十文了。
孔乙己:(抱拳作揖)老板娘,下次一定还钱,请你给我上碗酒……
【门被踹开】
丁举人:(气势汹汹指着地上的孔乙己)小贼,原来你在这里!竟然偷上我家来了!来人,帮我把他拖出去重打者赏二十文!
掌柜:(推小二,使眼)原来孔乙己是这种人!(小二抓住孔乙己一只胳膊)
李四:(看了看阿猫,叹了口气)阿猫,小偷不应该同情……(抓住孔另一只胳膊)
【孔乙己被拖出门,门外传来凄惨的叫声,店里只剩下假装擦桌子的掌柜和愣住了的阿猫。过了一会,叫声慢慢弱下来,再听不到了。】
掌柜:(放下抹布,对观众摊开手)唉,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收到孔乙己欠的钱,但是店里却有越来越多孔乙己一样的腐儒,满口仁义礼,一身穷酸气。
(掌柜退场)
阿猫:唉,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孔乙己,却见到越来也多假仁假义的举人爷,见到越来越多“孔乙己”一样的的覆落,见到越来越多对这种覆落无动于衷的人。而我始终想不明
白,这样一个有借有还、善待他人的孔乙己,怎么会去偷别人东西呢?(思索状,退)
小二:(从舞台一边走到另一边,退场)卖酒嘞!三碗不过岗,一壶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