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花样年华》的空间建构与寓意表达
作者:***
来源:《艺术科技》2016年第02期
        摘 要:影片《花样年华》由张曼玉饰演苏丽珍,梁朝伟饰演周慕云。电影中,男主人公周慕云和女主人公苏丽珍,碰巧搬家成为邻居。周慕云和苏丽珍发现周太太(周慕云的太太)与陈先生(苏丽珍的先生)发生了婚外情。婚姻生活的另一半出轨,使得周慕云与苏丽珍有机会相处。相处的过程中,男女主人公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兴趣爱好,感情越来越深厚。但在影片结尾周慕云与苏丽珍在香港错过重逢。笔者以赵毅衡“叙述空间”理论为基础,研究文本的空间的设置与寓意。解析文本中的空间设置与主题表达、人物塑造之间的联系。
        关键词:空间设置;婚外情;寓意
        电影是空间艺术、视觉艺术,其空间设置也有其独特的表现形式。传统电影理论者认为“空间的再现永远是次要的、附带的、空间永远牵涉时间,而相反的情况显然是不对的”。[1]对此,笔者难以苟同。因为电影叙事的基本单元——画面,“是一种完美的空间能指……影片
能指的图像特点甚至可以赋予空间某种于事件的形式。”[2]“独特的视听元素创造的地理环境将叙事限定于某一空间,并隔开了与叙事进程无关的其他空间”。[3]由此可知,空间问题旨在文本的结构性划分,情节性表现,值得探讨。《花样年华》中文本设置的每一个空间,都和主题的表达、人物的塑造息息相关,都体现出导演的独具匠心。
        1 空间的设置
        “在电影中,空间是个相当重要的因素。事件通常都发生在容易辨识的地方,如堪萨斯或奥兹,或者是《罗杰与我》中的密歇根州弗林特市,以及《西北偏北》中的曼哈顿。”[4]
        影片《罗杰与我》用极其诙谐、嘲讽的方式展现出通用汽车公司总裁罗杰史密斯与“我”的见面。然后“我”请罗杰史密斯到夫林特市考察的过程,罗杰史密斯亲眼看到了他的公司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的破坏。1855年,弗林特市在建市,这个城镇是早期的伐木业中心,后来成为美国汽车工业重镇。因此,密歇根州弗林特市对于这部影片,甚至是在当时的美国都具有辨识性的地方。笔者认为,一部电影的空间设置是导演选择的故事情节发生的特定地点,辅之以其他的视听语言完成电影的叙事。
        2 空间设置与婚外情愫
        2.1 婚外情愫的开始
        (1)办公室。办公室是男女主人公周慕云与苏丽珍工作的地方。苏丽珍是老板何先生的秘书,在何先生的办公室内办公。办公室内空间狭小,苏丽珍的办公桌对着何先生的办公桌。她的办公桌上放着打字机和电话,还堆放着各种文件,红的办公桌椅与绿的墙壁形成强烈的对比。何先生婚姻生活的出轨,苏丽珍被夹在何先生、余小、何太太三人之间,她成为了帮助老板讨好情人和太太的周旋角。何先生请余小吃饭,苏丽珍帮忙定饭店位置,打电话向何太太说何先生在谈事情要晚回家。之后,苏丽珍帮助老板为太太买生日礼物,又欺骗余小说何先生在谈事情没办法和她一起吃饭。何先生与太太、情人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苏丽珍家庭与周慕云家庭的纠结关系。从何先生的婚姻生活中,看到了自己婚姻的悲哀。周慕云的办公室空间很大,多位同事在这一间办公室办公,他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文本中第一次讲述朋友阿炳到办公室周慕云。阿炳为了想要多看苏丽珍两眼,故意把帽子忘在了她的办公室。阿炳夸苏丽珍是个美人,并说还好周太太也是美人不然自己就要为周太太担心。但是此时的周慕云在嘈杂的工作环境中,显得沉着冷静。周慕云对于朋友阿炳的话,他一边点烟一边略带笑意的回答:“你当我是你吗?”文本中第二次讲述朋友阿炳到办公室周慕云。周慕云晚上加班,周围同事已经回家,只有他的办公桌区域有灯光。周慕
云的好朋友阿炳匆匆跑来向他借钱,之后阿炳告诉周慕云他看到周太太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周慕云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婚姻的变故,寂静的办公室犹如他空荡荡的内心。周慕云对于婚姻的态度和看法,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阿炳的影响。周慕云在办公室听到他对苏丽珍的夸奖,之后听说了太太与其他男子约会,这为婚外情愫的开始埋下了伏笔。
        (2)家。周慕云搬进顾太太家,苏丽珍搬进孙太太家。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香港,房东将多余的客房租给外人,家中厨房客厅等为公共区域。邻居们吃饭时有好东西都会一起分享,街坊邻居相互关怀,亲如一家。周慕云与苏丽珍成为邻居,在逐渐的渐接触中,“家”成为了两位主人公感情生发的最初地点。笔者认为,文中周慕云与苏丽珍互生好感,是在苏丽珍得知周慕云生病想吃芝麻糊时。苏丽珍亲自下厨为周慕云煮了芝麻糊,镜头一转接着表现苏丽珍与周慕云另一天在街头的相遇。周慕云的病已康复,他为芝麻糊向苏丽珍表示感谢,两人互相倾诉结婚后的复杂和无奈。接着周慕云开始提出写武侠小说的想法,并邀请苏丽珍一起参与。从周慕云的表情和言语中可以觉察到,他对苏丽珍暗生情愫。
        2.2 婚外情愫的发展
        (1)面摊街巷与家的走廊。面摊街巷空间窄小,里面摆上桌子,客人就坐在街边吃面,
街巷中是老式的吊灯,光线昏暗。周慕云和苏丽珍在狭小的街巷楼梯相遇,或者两人各自走过狭窄的街巷楼梯。这样的画面在文本中反复出现,是表现主人公日常生活的状态,也是“把表现同一内容的镜头画面在影片中反复出现,以突出、强调这一内容象征意义的蒙太奇技巧”。[5]周慕云和苏丽珍在街巷楼梯上不断来往,象征他们孤独、单调、冷清的生活状况。苏丽珍在幽暗的街巷灯光下,不断变更着旗袍的样式和彩,散发出东方美人的优雅气息。她时而忧郁,时而雍容,时而悲伤,举手投足间是对周慕云无形的吸引,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在这邂逅和对视中滋长。周慕云与苏丽珍在同一个公寓,两人互为邻居,回家或者出门都需要走同一个楼梯,同一个走廊。周慕云的妻子和苏丽珍的丈夫都经常不在家,于是独自留守的周慕云和苏丽珍便成了各自房东太太家中的常客。无论是家门外的走廊,还是房东家的走廊都是周慕云与苏丽珍婚外情愫发展的地方。走廊是男女主角最初关系即邻居关系建立的桥梁,也是男女主人公感情发展的道德屏障。一方面,有房东太太若有似无的监视和善意的规劝,孙太太充满暗示性地对苏丽珍说年轻人应该懂得自爱,不应该过多在外应酬;另一方面,有来自人物内心对于既成家庭婚姻的维持,外在的道德力量是男女主人公之间不可逾越的束缚。
        (2)西餐厅与拐角街道。西餐厅里,红的座椅,灰的墙壁,西餐店的杯子与碟子
张曼玉电影都是翠绿,西餐厅整体的装饰简单而不失格调。第一次周慕云与苏丽珍见面喝咖啡,两人对话略显尴尬,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请教对方问题。周慕云发现妻子的背叛,苏丽珍也发现丈夫的背叛。第二次用餐,苏丽珍想知道周慕云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执意要吃周慕云妻子喜欢吃的食物。此时两人发现自己另一半的感情出轨,完全沉浸在他人的世界中。在对“他们是怎么开始的”这个问题的思考中,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志同道合”的情感基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激发了两人的感情。“电影天生是一个故事的叙述者,或者说电影就是因叙事而存在的”,[6]人物与情节是一部电影必不可少的要素。曲折的故事情节和丰富的人物形象最能吸引观众。周慕云与苏丽珍要从他人感情世界中走出来,完成了自我形象的跨越,于是“拐角街道”是他们回归自我的地方。拐角街道有斑驳的墙面,墙面中间是一条醒目的红线,墙面上有生锈的铁窗,铁窗常常作为周慕云与苏丽珍谈话时的背景。男女主人公从对他们的角扮演和情节假定,到回归自己身份演绎离别场景,墙上的红线预示着两人之间存在的道德警戒线。生锈的铁窗作为男女主人公对话的背景,是对两人情感发展的禁锢与束缚。拐角街道以昏暗的灯光和冷调的墙面,作为人物的背景铺垫,光和影的融合展现出一个孤单、平静的视觉效果,传达着周慕云与苏丽珍的寂寞、不安,为人物之后的婚外情愫发展提供了情感依据,明暗的强烈对比又极好地反衬出人物的形象和心情。
        2.3 婚外情愫的爱与痛
        (1)卧室。邻居们热闹的麻将牌局,周慕云与苏丽珍为躲避两家太太,在卧室中单独相处。周慕云家的卧室,紫的墙壁,红的床单枕套,靠墙壁位置放着衣柜和梳妆台,卧室中的家具在黄台灯的映衬下充满了暖意。周慕云为苏丽珍留出床休息,自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两人那种相顾无言、欲言又止的状态,传达出东方传统的克己守礼。巧妙精致的画面构图和适时而起的音乐,诉说着男女主人公的跌宕起伏的感情故事。男女主人公有情人不能相守,让人伤感怅然。婚外情的彼此相惜,却不能相守,爱与痛在心中萦绕。
        (2)2046房间。2046房间宽敞明亮,红的窗帘,红壁纸上印有大花朵。靠墙位置放着梳妆台,透过梳妆台的镜子可以看到房间里人物的言行举止。苏丽珍在去2046房间寻周慕云的时候在楼梯上曲折徘徊,她的行为表现出她内心的纠结与不安。周慕云与苏丽珍在2046房间一起写武侠小说,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听唱片唱曲,眉眼之间流露出对彼此的欣赏与默契。透过梳妆台的镜子,看到周慕云与苏丽珍的相处,犹如一首老歌,那种缓慢、温暖的旋律流淌进男女主人公的心里,然而在这个旋律之后又催生出一种无奈、哀婉、凄凉的复杂情绪。周慕云离开香港之前又去了2046房间他静静的站在窗前,苏丽珍得知周慕云离开她
也去了2046房间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男女主人公相识、相惜、相恋、相离,导演用多个充满隐喻与象征的画面与意象,把苏丽珍和周慕云的含蓄内敛和对爱情的缅怀演绎得细致入微,别有一种东方人特具的风韵。
        3 结语
        《花样年华》以一种独特的空间设置塑造出与众不同、含义丰富的“婚外情”故事。在“那个时代”,表现了社会道德与婚外情的矛盾,表现了人性的难以捉摸。这样无果而终的爱情故事,留给观众一种淡淡的无奈和遗憾。周暮云与苏丽珍二人想“爱”,而又没有勇气去“爱”的婚外情故事,表现的是人性、社会、道德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往事随风,风过无痕,年华似水,水过留情。正如波德莱尔的诗《给一位过路的女子》中写道:“我不知你何往,你不知我何去。啊!我可能爱上你,你该知悉。”[7]
        参考文献:
        [1] 马塞尔·马尔丹.电影语言[M].何振淦,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0:57.
        [2] 路易斯·贾内梯.认识电影[M].富澜,等,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97:37.
        [3] 海阔.电影叙事空间文化研究范式[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1(2):67.
        [4] 大卫·波德维尔,克里斯汀·汤普森.电影艺术:形式与风格[M].曾伟祯,译.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8:102.
        [5] 倪祥保.影视艺术概论[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2:346.
        [6] 肖霞.繁复的隐喻[J].电影评介,2006(15):26.
        [7] 夏尔·波德莱尔.恶之花[M].郭宏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225.
        作者简介:刘佳静(1991—),女,河南开封人,毕业于重庆邮电大学传媒艺术学院,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电视媒介仪式与文化传播,叙事学和符号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