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是一种很伤感的病
作者:
来源:《少年文艺》2002年第01期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感冒是一种很伤感的病。
        我喜欢早些年那个还没长大的范晓萱,喜欢那个用非常认真的声音和表情在漫天飞雪的圣诞节一边感冒一边唱“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的小女孩。如果分别,如果思念,如果刚好这个南方的冬天有雪,如果你早已在我的心中种下痼疾,那么这一场病又怎么能逃得开?没有比一场久治不愈的感冒更适合这个伤感的季节。枕边的纸团越积越多,终于像一座小山的高度。长长一卷卷纸竟也所剩无多。秋天已近,从现在开始盼望一个下雪的冬天,看雪花片片,在天空静静缤纷,拼出你我的缘分。Are you my snow man?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最近从一本小说里看来一个古老的治感冒的秘方,据说把冰冷的脚掌贴在爱人的小腹连续二十四小时,可至全身暖和。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体验,我相信,最温暖抵不过情人的体温。只是寂寞的人,感冒会拖得特别长,因为他自己也不想好。
        感冒原是那么一种伤感的病症。
钢琴心情        很奇怪这个以唱“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出名的女孩竟然能把这首雪人唱得如此感伤几分。BEYOND早年有一首歌叫“失踪missing”,好像和感冒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你这晚在某地伴着入睡是否空气/我记挂在这夜睡在右面是你/离家抗议吧/剩下孤单的可怕我又怎招架/离家够了吧/念着孤单小狗吧/挂念花朵变黄吗/近日感冒好转吗/这浴缸等你回来……”从歌里来看这应该是写给一个离家出走并患了感冒的女子,情人之间的口角导致女孩负气离去,明明满含牵挂,却也只借着孤单小狗、变黄的花朵和空空的浴缸诉说自己的思念。那个病中的女子如果听到这样一份淡淡的牵挂是否也会含笑落泪而加快了归家的步伐?一首朴素温馨的情歌让这个以坚持理想出名的摇滚乐队平添了几分柔情。
        爱情像一场重感冒,等烧退了就好。又或许我愿意永远不再好转,让你永远挂念,盼望你被我传染的那一天。
        “弹弹我的钢琴心情很好/一会洗完澡看完新闻报导/幻想地球的一个岛陪你一起慢跑多美妙/寂寞像重感冒怎么都医不好/今天我买到了你爱的民谣/明天寄去给你可是思念是我的邮票/我还好天亮了太阳是种心情指标/今天的温度刚好很适合想起你的笑/我还好你别烦恼学着把生活打理好/时差或距离没关系长途电话你的声音那么的贴近/我还好你别烦恼
学着把生活打理好/倒数十七天快到了我想起你去年的那天左手的机票……”我原是那样一个一直让你不能放心的女子吗?如果病中远方的你还有一丝丝挂牵,我只想告诉你,我还好,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尽管偶尔我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彻夜不睡,在拥挤的人潮中突然迷失了方向,在前行的汽车玻璃窗内看斑驳的树影后退让烟雾弥漫了我的眼……
       
        “おげんきですか ?わたしはげんきです。”
        这让我又一次想起了《情书》,在这个夏末的夜晚《情书》的电影原声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曾经为了这部片子用了两个通宵写下好几千个字,我以为每一个细节、每一种细微的感受都应该写尽在这几千个字里了,可是现在我发现我还是遗漏了很重要的一个情节。影片从一开始就是苍茫的雪地和肃穆的葬礼,在这样一个萧瑟的冬季,患病的藤井树收到了博子寄往天国的情书,于是关于年少的那段回忆就此在两个具有相同面貌的女孩之间展开。“你好吗?我很好。”“我也很好,就是有点感冒。”“感冒好点了吗?请按时吃药,赶快好起来。”这是怎样的情书呢?沉浸在回忆中的藤井树深夜无法入睡,终于爬下床边敲着键盘边咳嗽着向一个陌生人述说起记忆深处那段朦胧的爱恋。
        风雪交加的夜,久治不愈的树终于病倒,年迈的爷爷背起昏迷的树去医院。早年树的父亲就是死于同样的重感冒,因为没有等到救护车而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一次幸运的树终于没有重蹈父亲的覆辙。当博子跪对着埋葬了爱人的雪山哭喊时,树也感应到了博子的呼唤,在病床上低语着同样一句话。爱到深处,所有的语言和文字都是苍白和无力的,再浓烈的情感一旦生死相离,到最后也只不过化为一句最简单不过的问候:“你—好—吗?我—很—好。”也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在顷刻遗忘和瞬间记忆的电光石火间,我们终于察觉了爱,也因为有爱,我们才能永恒不灭地生存下去。
        一生之中,最深最真的情,可能是从未说出口,从未有机会说出口,从未发生过,从未意识到,当还没有发现自己原来爱上了的时候,原来已经深深地爱着了。
        好漫长的一个冬季,好漫长的一场感冒,这几乎贯穿了全剧的一场忧伤的病给整个故事更加笼罩了一种感伤的气氛。寂寞的人感冒都会拖得特别长,在树的内心也是寂寞的吧。“我的爱随风而逝……”这是片中男主角爱唱的一首松田圣子的歌。我亲爱的爱人,就让你从此长眠在我的记忆深处,在每一个被病痛惊醒的深夜,在每一个如流水般逝去的日子,我知道你永远和我同在,在那段剔除了酸甜苦辣、沉淀了的青春岁月里。
        毫无预警地我再一次打了一连串喷嚏。据说耳朵痒痒或者打喷嚏通常代表了一种心灵的相契,那么这是远方的你带给我的神秘的讯息吗?闭上眼睛,让我做一个地老天荒的梦,让我在梦中全心全意地准备下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