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韩信之评价
(一)关于韩信登坛拜将与汉中对策
(唐)李世民:“齐成一匡之业,实资仲父之谋;汉以六合为家,是赖淮阴之策。” 《帝范·求贤》
(宋)司马光:“世或以韩信首建大策,与高祖起汉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擒魏,取代,破赵,胁燕,东击齐而有之,南灭楚垓下,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信之功也。”《资治通鉴》卷十二《汉纪》四
(明)唐顺之:“孔明之初见昭烈论三国,亦不能过。予故曰:淮阴者非特将略也。”《史记评林》卷九二
(明)王世贞:“淮阴之初说高帝也,高密(邓禹)之初说光武也,武乡(诸葛亮)之初说昭烈也,若悬券而责之,又若合券焉!噫,可谓才也已矣!”《史记评林》卷九二
(元)杨维桢:“韩信登坛之日,毕陈平生之画略,论楚之所以失,汉之所以得,此三秦还定之谋所以卒定韩信之手也。”《史记评林》卷九二
(明)董份:“观信智略如此,真有掀揭天下之心,不但兵谋而已也,所以谓之‘人杰’。”《史记选注集说》
(明)李贽:“信与沛公初见,凡说项羽处,字字拿着沛公,沛公卒受其益。”《史纲评要》卷五《汉纪》
(明)王夫之:“信之言曰:‘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为人主者可有是心,而臣子且不可有是语。”《读通鉴论》卷二《汉高帝》
(明)李贽:“‘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明以自家把柄授沛公矣。”《史纲评要》卷五《汉纪》
(二)关于刘邦彭城之败与韩信
(清)王先谦:“《史记》发(兵)作收(兵)是也。《高纪》亦云:收兵与汉王会,若关中之兵,权在汉王、萧相,非信所得专发也。”《汉书补注•韩信传》注
(清)越翼:“按是时信未有分地,从何发兵,盖收集溃卒耳。”《廿二史记》
(清)郭嵩焘:“汉王从临晋渡,劫五诸侯兵入彭城,而不及韩信。以当时事实求之,拜信为大将,部署诸将所击,则高祖直趋彭城,以当项羽,自是相持荥阳、京索间,专意与楚争衡,而韩信渡河击魏,因击赵、击齐。始终未与高祖会攻项羽,直至垓下,乃始一当项羽。”《史记札记》
(三)关于韩信被两夺兵权
(宋)杨时:“信耳勇略盖世,窃怪汉王入卧内夺其印符,召诸将易置之,而未之知,此其禁防阔疏,与棘门、霸上之军何异耶?使敌人投间窃发,则二人者可得而虏也。”《史记选注集说》
(清)冯班:“汉使至,韩信必有证验,故汉王诈称使者入信军,偏裨皆汉将,故汉王得麾召易置之,非他国敌人所能为也。”《史记选注集说》
(明)茅坤:“汉王之间入张耳韩信壁而夺其军何也?岂虑身出成皋后,兵已散,一则欲收耳信兵以南抗楚,一则恐耳信瞰其兵折于楚而生离心,故为此计,易置诸将以示武耶?”《史记选注集说》
(清)梁玉绳:“此事余疑史笔增饰,非其实也。”《史记志疑》
(宋)费衮:“凡用兵之法,敌人动息尚当知之,岂有其主传舍,而军中不知。斥候不明矣。周亚夫屯细柳天子先驱不得入,今乃入卧内,召诸将易置,而犹不知,纪律安在?项羽死,高祖又袭夺其军,夫为将而其军每为袭夺,则真戒儿戏。信号能军,恐不应至此。”《粱溪漫志》
(明)王世贞:“信雄武多智,然一为帝诈而夺赵兵,再为帝诈而夺齐兵,一绐而失国,再绐而失族何也?信笃于信,谓高帝不负乃尔。”《史记评林》引
(明)焦竑:“帝极厚信,亦极忌信。使信将,则以张耳监之;信下魏破代,则收其精兵诣荥阳;信禽赵降燕,则夺其印符易置诸将;信平齐灭楚,则袭夺齐军:盖勇略如信,恐为乱难制,故屡损其权,俱忌心所使也。”《史记评林》引
(明)王夫之:“韩信下魏破代,而汉王收其兵,与张耳破赵,而汉王又夺其兵。何以使信帖然听命而抑不解体以飏去哉?此汉王之所以不可及也。制之者气也,非徒气也,其措置予夺之审有以大服之也。结之者情也,非徒情也,无所偏任,无所听荧,可使信坦然见其心也。吾之所为,无不可使信知之矣,信固知己之终为汉王倚任,而不在军之去留也。无疑无怨,何所靳而生其忮惎乎?假使夺信军而授之他人,假使疑信之反而夺共军以防之,项王一印之
刓而信叛,三军之重,岂徒一印之予夺乎!”“甫破项羽,即驰夺韩信军,夫大敌已乎,信且拥强兵也何为?故无所挟以为名而抗不听命,既夺之后,弗能怨也。夺之速而安,以奠宗社,以息父老子弟,以敛天地之杀机,而持征伐之权于一王,乃以顺天休命,而人得以生。”《读通鉴论》
(四)关于韩信请为假王
(清)郭嵩焘:“高祖之王张耳、黥布,皆因项羽之故而王之,其王韩王信,则以韩故子孙,与田荣、燕广等耳。其诸将有功若韩信者,亦至矢,韩信平齐自请为齐王,必待张良、陈平以一以机相感悟而后许之。于是知高祖经营天下之心,固将芟夷灭下豪杰,总而操之干己,其规划早定矣。”《史记札记》
卢大经:“虽王信以真王,而征兵击楚,是持大阿而执其柄也,信盖岌岌矣。然则淮阴诛族之祸,胎于良平之蹑足附耳也哉!”《史记评林》引
(清)王鸣盛:“韩信自立为假齐王,巳种下被杀的祸根。”《十七史商榷•信自立为假王》
(明)王夫之:“抑信之为此言也,欲以胁高帝而市之也。故齐地甫定,即请王齐,信之怀来
见矣。挟市心以市主,主且窥见其心,货已雠而有余怨。云梦之俘,未央之斩,伏于请王齐之日,而几动于登坛之数语。刀械发于志欲之妄动,未有爽焉者也。”《读通鉴论•汉高帝》
五)关于韩信伐齐
(明)王夫之:“夫韩信袭齐,世常有愚人谓之贪功害命。然无破赵服燕之威,整兵齐境之势,郦生何以说齐以降?况楚汉之争,汉强则诸侯附于汉,楚强则诸侯臣于楚。汉并三秦,出关中,诸侯皆附,势吞彭城,然一旦项王回戈,诸侯亦复背之。言信贪功之人不见魏王豹之反复,而独以黥布度诸侯之心,其何以知田氏非魏豹之流也?此,谬也!”《读通鉴论》
(六)关于武涉、蒯通之说
(明)茅坤:“武涉之说,为楚也,而蒯通何为哉?其言甚工,假令韩信听之,而欲鼎分天下,海内矢石之斗何日而已乎?大略通特倾危之士,徒以口舌纵横当世耳,非深识者。”《史记选注集说》
(清)赵翼:“全载蒯通语,正以见淮阴之心在为汉,虽以通之说喻百端,终确然不变,而他日之诬以反而族之者之冤,痛不可言也。”《史记选注集说》
(明)屠隆:“孝子之前,不敢言弑父,忠臣之前,不敢言弑君,蒯生之言入,窥信之深也。”《史记选注集说》
(清)林西仲:“三分天下之策,与终为汉王所擒等语,前已经武涉一一道破,在淮阴以出于项王说客之口,置之不察,此后遂难于进言矣。蒯生托相术做个起引;其言三分天下也,以息天下之祸为词,且三分之后又可以专制海内,比武涉更高一著。其言终为汉王所擒也,以厚交不可恃,忠信不能保二意倒入功略之大必不见容于汉,比武涉更深一层。末段请其速断,以事机闲不容发,过此以往,则难于行,此则武涉未曾道及也。……观其请为假王,良、平蹑足附耳之说,虑其变生,英雄所见大略相同,蒯生可谓佣中之佼佼矣。宜淮阴临刑有不用其言之悔也。”《古文析义(二编)》卷四
(明)王夫之:“且信始不从蒯彻之言与汉为难者,项未亡也。参分天下,鼎足而立,蒯彻狂惑之计耳。昔者韩尝以此持天下之纵横,然吞于秦而不救,其覆轨矣。信反于齐,则张耳扼其西,彭越控其南,鼎足先折而徒为天下蟊贼。信知其不可而拒彻,计之深也。项王灭,汉王倦归于关中,信起而乘之,乃可以得志。彻之说,信岂须臾忘哉?卞庄子小死大毙一举而两得之术,俟时而发,发不旋踵矣。其曰‘不忍背汉’者,姑以谢彻耳。削王而侯,国小而无兵,尚欲因陈豨以发难;拥三齐之劲旅,西向而虎视,尚谁忌哉?”《读通鉴论》
(七)关于“召辱己之少年为楚中尉”
(宋)刘子翚:“高祖与雍齿有故怨,尝欲杀之。后诸将欲反,用张良计,乃封雍齿。以高帝宽仁大度,犹未能于此释然,乃知不念旧恶,亦难事也。韩信王楚,召辱己少年令出胯下者以为中尉,曰:‘此壮士也。’观此,则信岂庸庸武夫耶?”《史记选注集说》项羽评价
(八)关于韩信指挥才能
(明)余有丁:“信所以背水阵者,虽欲陷死地以坚士心,其实料成安君守兵法而不知变也,故以后水诱之,使之争战趋利耳,此致人之术也。”《史记评林》引
(明)茅坤:“使成安君能用李左车之计,以奇兵绝井陉之口,而亲为深沟高垒以困之,信特投虎于匣矣。信之间观知成安君之不用,故敢入焉。信之虑盖亦岌岌矣。兵入之后,又安知成安君不以战少利而悔悟乎?故兵法曰:‘薄人于险,利在速战’。非为水上阵,不可以致赵人之空壁而逐利,非拔赵帜而立汉帜,则成安君失利而还壁,信与赵相持之势成,而其事未可知也。故信之此举,谋定而后动,诚入虎口一举而毙之矣。”《史记评林》引
(明)唐顺之:“信奇处全在拔赵旗上,乱其耳目,夺其巢穴。”又曰:“摹写信战井陉,情况殆
尽。”《史记评林》引
(清)顾炎武:“井陉之道,春秋战国用兵未有由之者。自王翦、韩信伐赵,始开此路。”《顾亭林诗文集》卷三《井陉》诗注
(南宋)陈亮:“左车亦足为军中谋主,信欲就以决疑,所以虚心委已而问之,岂真以为向者之计足以擒我哉?”《酌古论》
(清)王鸣盛:“观信引兵法以自证其用兵之妙,且又著书三篇,序次诸家为三十五家,可见信平日学问本原。寄食受辱时,揣摩已久,其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皆本于平日学问,非以危事尝试者。信书虽不传,就本传所载战事考之,可见其纯用权谋,所谓出奇设伏,变诈之兵也”。《十七史商榷》卷五
(明)茅坤:“太史公传淮阴,不详其兵法所授,此失着处。”《史记评林》卷九二
(明)胡应麟:“察汉间兵家,称述名流,大都游侠之笔耳。”《少室山房笔丛》卷三一
关于垓下之战
【杨慎云:"叙高祖与项羽决胜垓下,仅六十字,而阵法、战法之奇皆具。曰'不利',用奇也,既却而左右兵纵,因其不利而乘之,此战法奇正相生也。"】
【陈仁锡云:"淮阴侯极得意之阵,太史公极用意之文。曰'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张左右翼也;'淮阴侯小却',诱兵也;'复乘之',合战也。所谓'以正合,以奇胜,奇正还相生'也。"】
【郭嵩焘云:"韩信与项羽始终未一交战,独垓下一战收楚汉兴亡之全局。" 】
九)关于韩信谋反
(宋)朱熹:“韩信反无证见。”朱熹《朱子语类》卷一三五
(明)茅坤:“此情似诬。豨,汉信幸臣也,偶过拜淮阴,淮阴何以遽行谋反? 及豨反后,亦无往来迹。且稀之反,自周昌言仓卒激之,安得与淮阴有夙谋?此皆忌口慎阳侯(乐说)辈谗之。不然,汉廷谋臣诈以此论之耳。”《史记评林》卷九二
(清)金锡龄:“当陈豨之过淮阴,既避左右矣,挈手步庭之语,谁则闻之?客不法,事连豨,又闻上召,自疑而反,与淮阴何涉?”《读史记淮阴侯传论》
(清)金锡龄:“豨客不法,事连豨,又闻上召,自疑而反,与淮阴何涉?即云上讨豨时,淮阴称病不从,然淮阴在洛阳,以上畏恶其能,称病不朝已久,非自击豨始也,以此客其与豨通谋,可乎?至所云欲夜诈诏赦诸官徒奴,以袭吕后太子之说,其诬尤甚。……”《劬书室遗集》
(明)李东阳:“信之罪,独有请假王、期会不至二事,非纯臣之节耳,实不反也。”《史记评林》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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