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改版2011/12/150
第四场婚礼
(黑格镇农庄,婚礼舞蹈后,众人围在一块)
管家的诸位,欢迎来咱们黑格镇农庄,来参加庄主女儿的婚礼!大家吃好喝好!
(培尔金特精神抖擞上,在众宾客跟前停了下来,搓着手)
培尔金特哪位姑娘跳得最欢势?哪位的舞步最轻巧?
姑娘甲不是我!
姑娘乙也不是我!
青年甲难道会是我吗?
(众人讥笑,培尔金特感到无趣,走到另一对客人面前,指着索尔薇格,问她父亲)
培尔金特可以同您的这位小跳个舞吗?
父亲(安详地)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进去问候一下主人。(和索尔薇格走向房屋)
管家的(向培尔金特递过一杯酒)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
培尔金特(紧紧盯住索尔薇格)不,我不喝,我是来跳舞的。
(管家的走开。培尔金特望着屋子,露出笑容)
培尔金特她多美呀!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她眼睛总朝下望着。她穿的围身多么白呀!还有,她扯着妈妈褶时候的那种神态!而且手里还拿着用手绢包着的祈祷书!我还得去见见她。
(培尔金特转身朝茅屋走去,索尔薇格正好踱出门口)
索尔薇格刚才大概是你邀我跳舞的吧?
培尔金特当然了!你总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咱们跳舞去吧!
索尔薇格妈妈说,可别走远了。
培尔金特妈妈说!妈妈说!难道你是昨天才生下来的?
索尔薇格你在笑我哪。
培尔金特喏,你还是个孩子嘛,你还没长大呢!
索尔薇格我去年春天就行过坚信礼啦。
培尔金特把名字告诉我吧,咱们谈起来就自在啦。
索尔薇格我叫索尔薇格,请问,你呢?
培尔金特我是培尔金特。
索尔薇格(缩回手去)哎呀,我的天!
培尔金特怎么啦?
索尔薇格我的袜带松了,我得去紧一紧。(快速离开培尔金特)
培尔金特喂!等一下!索尔薇格!(追索尔薇格下)
第五场妖宫
(妖宫舞蹈后,妖围攻培尔金特)
妖杀死他!杀死他!
山妖大王冷静些!冷静些!培尔金特,回答我,人妖之间有什么区别?
培尔金特(后空翻)在我看来,一点区别也没有。大妖要把你烤了吃,小妖要剥你的皮。我们人类只要放开胆量,也照样干的出来!
山妖大王这一点也不假,两者是有不少相同之处。可早晨毕竟是早晨,晚上毕竟是晚上。只要你眼力好,那区别还是一目了然的,听我告诉你它们两者之间的区别何在。那边,在蓝天之下,人有句俗话:“人——要保持自己真正的面目。”这里,在山里,我们没工夫去考究这种伪善的道德原则,我们的说法是:“山妖——为你自己就够了。”
(众妖臣背对舞台把培尔金特围住,落出身后贴的大字“为自己就够了”)山妖大王现在你明白了吧?
培尔金特好象不那么容易辨别。
黎明女儿山妖大王孩子,你得把那包含全部含义的“就够了”三个字用金丝线绣成你们的家徽。
培尔金特(抓耳挠腮)可是……
山妖大王其次你得脱掉你这套基督教徒的服装。我可以自豪的告诉你,在多沃瑞这里,样样都是山里自己制造的。包括我们引以为自豪的尾巴。(众山妖摇尾巴)
培尔金特(生气地)我没有尾巴。
山妖大王我可以给你一根。女儿,把我节日的尾巴给他安上。
培尔金特你敢!
山妖大王可你总不能背后光秃秃地没条尾巴就来向我的女儿求婚呀!
培尔金特你把人变成野兽啦!(众妖把培尔金特扛起)
山妖大王孩子,你大错特错了!我是在把你打扮成一个阔少呐!我们会给你带上这根金黄的尾巴。这可是至上的光荣呀!
培尔金特(深思)嗯,人们说,我们是风中的羽毛,难免得由习俗和风尚吹着走。好,就这么办吧。
(绿衣女把尾巴安在培尔金特身上)
山妖大王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众山妖把培尔金特放下,培尔挣脱束缚,把尾巴摘下,重重摔在地上)
培尔金特你搞什么名堂,这简直是在拿我开玩笑!
山妖大王(爆怒)什么?你竟敢提了裤子不认帐!来人,给我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众山妖上前围攻培尔金特)
培尔金特(被压在众山妖下面)救命呀!妈妈!他们要害死我!
(这时,传来了远处教堂里晨祷的钟声。众妖逃去,一阵喧哗尖叫声)
第七场告别索尔薇格
(森林里,一幢新盖的茅屋前。培尔金特正在装一大根门闩,不时停下来大笑一阵)
培尔金特非得安个门闩不可。有了门闩,山妖和魔鬼就进不来了。非得安个门闩不可,好让那些害人的精灵彻底离我远去。
(索尔薇格穿着雪鞋上,批着围巾,手里提着一包东西)
索尔薇格天保佑你盖的快一些!你可别打发我走,你托人捎话,我就来了。如今,我是你的了。
培尔金特索尔薇格!不,不可能吧?嗯,真是你!你不怕到我身边来吗?
索尔薇格你叫小海尔嘉捎信给我。还有风和沉默传达给我的信息。有从你妈妈的话里听到的信息。还有从种种梦境里得来得信息。那漫长漫长的夜晚和空虚寂寥的白昼都给我稍来信息,说我非来不可。在那边,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乐趣。我既不会流泪,也不会笑。我不晓得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只晓得我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培尔金特可是你父亲……
索尔薇格在这茫茫人间,如今我已经没有可以称作爹娘的人了。我和他们永别了。
培尔金特索尔薇格,我的宝贝!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索尔薇格对,仅仅为了你。培尔,你必须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哭起来)
培尔金特你晓得他们判了我多么重的刑吗?他们连我继承的家产也全拿走了!
索尔薇格我抛弃我心爱的家来投奔你,并不是为了你的财产。
培尔金特别的你晓得吗?我命在旦夕,只要我跨出这座森林一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逮住我。
索尔薇格我是穿雪鞋来的,一路上向人打听怎么走。人家问我:“你去哪?”我回答说:“我回家。”
培尔金特那么我就不需要挡住精灵和魔鬼的钉子、木版和门闩了。倘若你敢在这里和我同住,我这茅屋就是圣洁的了。索尔薇格,让我看看你。不,别贴得这么近。让我仔细端详你一下。你多么纯洁,多么美啊!让我把你抱起来,你这么苗条,这么轻盈!索尔薇格,准我把你抱起来吗?我永远也不会疲倦。我不会玷污你。我要把你抱得不贴近我的身子。你是这么可爱,我多么想念你呀!看哪,这是我盖的,木料也是我劈的。我要把它拆了——太小,也太简陋……
索尔薇格大也好,小也好,我都喜欢,因为这是你的。这里可好呼吸了!在山谷里太憋闷啦,我觉得简直埋进坟墓了。这也是我来这的一个原因。这儿我可以听到松涛——有时寂静,有时歌唱。这儿,我是住在家里。
培尔金特你确实拿定主意了吗?这可是件终身大事呀。
索尔薇格我已经投奔你了,我没留下回去的路。
培尔金特那你是我的了。进来吧!让我在屋里瞧瞧你。进去吧,我去弄点木头烧个火。一会就会舒适、明亮、暖和起来的。它会永远叫你惬惬意意,决不会叫你冻着。
(培尔把门打开,索尔薇格走进去)
培尔金特我的公主!我终于到并且得到了她!喏,这地面上应兴起一座宫殿。
(培尔金特抓起一把斧头,刚想离去劈柴。绿衣女身着破烂衣服上,后面跟着重山妖,抄家)
索尔薇格(抄家后,站在门口)你进来吗?
培尔金特你得等我。这儿这么暗,我身上的担子沉重极了。
索尔薇格等等,我来帮你。我过来帮你挑。
培尔金特别!你站在原地。我得自己想办法。
索尔薇格好,你可要快点儿。
培尔金特亲爱的,你得耐心等待。不论我走开多少时候——
索尔薇格(点头)我一定等。
(培尔金特上前亲吻了一下索尔薇格的裙褶,掉头跑开,消失在森林里)第十二场大结局
(开遍石楠花的山坡,一条羊肠小道蜿蜒通往山中)
牧师我不能收纳你,你这一生既没有值得笑的,也没有值得一哭的;既没有什么可夸耀的,也没有什么可绝望的;既没有什么可激怒的,也没有什么可灰心的——你只不过是成天担着心罢了。记住,人可以有两种方式保持自己真正的面目——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也许你知道,最近在巴黎有人发明了照相,要么直接拿到照片,要么拿到所谓底片——就是把光与暗颠倒过来。在生活的过程中,如果有个灵魂把自己拍成底片,这张底片不会给丢掉,而是送到我这里来。我负责底下的过程,将它变形。我把它浸到药水里,用硫磺和旁的化学配料蒸她、烤它、冲洗它,直到它现出了原形——这就叫照片。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在100多年后,人们会发明一种叫电脑的东西,到时我就会把每个人底片存在我的电脑里,将它变形。可是,象你这样的情况,干了些事,自己又或多或少地涂掉了,就象存在电脑里的底片染上了病毒,永远都回不到他真正的面目了!
(一颗流星掠过天空)
培尔金特这么说来,一个人的灵魂是可以凄惨地回到那虚无飘渺的灰烟雾里去的。可爱的地球,不要因为我白白在你上面踩了这么一辈子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而生我的气吧,可爱的太阳,你浪费了你的光辉,你在那灿烂的光辉徒然照耀在一间空屋子上。屋子的主人走了,没有人来享受你所给的舒适和温暖。可爱的地球,可爱的大地,你们浪费了温暖和营养,白白孕育了我。精神界有多么吝啬,自然界却又多么慷慨!一个人为了生下来,一辈子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啊!我要攀登顶峰的顶峰,我要再一次看看日出,我要把上帝许下的那块福地看个饱,看到眼睛疲倦了为止。然后,让雪把我埋起来,在我的坟
墓上写着:“这里没有埋葬什么人”。然后——喏,随它去。
(十字路口)
铸钮扣人早上好,培尔金特!你根据自己一生所犯的罪过开出的清单在哪呢?
培尔金特我在到处喊叫,吹口哨。
铸钮扣人没见到什么人吗?
培尔金特见到一个串街给人照相的。
铸钮扣人那你的时刻到了。
培尔金特什么都到了时刻。你没听见夜猫子在叫吗?它一定是察觉到黎明快
来了。
铸钮扣人那是晨祷的钟声。
培尔金特那边的灯光是什么?
铸钮扣人不过是一间茅屋。
培尔金特我听到一阵声音。象是风穿过树林。
铸钮扣人那是一个女人在唱歌。
培尔金特在那,在那我会到自己的清单!
铸钮扣人(抓住培尔的胳膊)来,该把你的家整理好了。
培尔金特把我的家整理好?家就在这!你走开!你那把铸勺即便有棺材那么大,也容不下我和我的清单!
铸钮扣人那么,就在第三个十字路口见吧,培尔金特,可那时侯——(转身走了)
(培尔走近茅屋)
培尔金特不,我听的出,这是一种狂烈的、无止无休的喊声,我要进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勃格说:“要绕道”。困难再大,这次我也要走进去。(匍匐在门口)向我这个罪人宣判吧!
索尔薇格是他!是他呀!感谢上帝呀!
培尔金特大声说说我造的罪孽有多深重吧!
索尔薇格我唯一爱的,你什么罪孽也没造。
铸钮扣人(在茅屋后)培尔金特,那张清单呢?
培尔金特大声把我的罪孽嚷出来吧!
索尔薇格(在他旁边坐下)你使我的一生成为一首优美的歌曲。你终于回来了,愿上天祝福你,也祝福这个五殉节的早晨。
培尔金特这下我可完了!
索尔薇格天上那位是会了解的。
培尔金特(朗笑)我完了——除非你能破一个迷!
索尔薇格说吧!
培尔金特说?对,可是你得破出来。你能说说自从你上回见到培尔金特以后,他到哪去了吗?
索尔薇格他到哪去了呢?
培尔金特从他额上写着的命运来看,自从上帝心血来潮,创造了他,他到哪去了呢?你能告诉我吗?要是你说不出,那我就得回到那阴暗的幽谷里去。
索尔薇格(微笑)这个迷好破。
培尔金特那么你说吧。我自己,那个真正的我,完整的我,真实的我到哪去了?到哪去了呢?
索尔薇格你一直在我的信念里,在我的希望里,在我的爱情里。
培尔金特你说什么?这是你在说谜语哪。你好象是作母亲的同他的孩子讲话一般。
索尔薇格正是这样。可谁是这孩子的父亲呢?听了母亲的祈祷就赦免了他的那位,就是他的父亲。
(一道光辉照在培尔身上,他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