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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里可温教”定名之探讨
靖伟
(永定河文化博物馆,北京 102300)
摘 要:元代,蒙古统治者官方称亚述教会为“也里可温教”(包括汉文和蒙古文),“也里可温”和“迭屑”。
但是由于蒙元时期,天主教和亚美尼亚教会来华传教,如元代的天主教孟高维诺主教在元大都传教;《马克波罗游记》和《鄂多立克纪行》中提到的泉州和扬州等地的亚美尼亚教会的教堂,此亦说明元代天主教实有一小部分信众体。
关键词:元代也里可温教;也里可温;元代亚述教会
唐代亚述教会传入中华,其汉译名称为景教,唐元两代之间,亚述教会虽然在新疆西域、辽金境内和蒙古地区传播,但由于其信仰体主要为少数民族,因而,此时期亚述教会没有可以对应的汉译名称。处于同时代的叙利亚文和拉丁文文献一般记载其名称为“东方教会”“聂斯托利派”或“聂斯托利教徒”,而亚述教会自己称呼为“东方教会”。
元代,蒙古统治者官方称亚述教会为“也里可温教”(包括汉文和蒙古文),“也里可温”和“迭屑”。但是由于蒙元时期,天主教和亚美尼亚教会来华传教,如元代的天主教孟高维诺主教在元大都传教;《马克波罗游记》和《鄂多立克纪行》中提到的泉州和扬州等地的亚美尼亚教会的教堂,此亦说明元代天主教实有一小部分信众体。继而,出现一个问题,即由于罗马教会(天主教)、亚述教会和亚美尼亚教会,他们都属于基督宗教,那么,元代统治者和当时之士如何定义和称呼他们呢?是笼统称之为“也里可温教”或“也里可温”?还是对其各自区别对待,称呼不同?这里也即引出笔者想要撰文的主旨:元代亚述教会的华化名称为何?此问题在学界内部还是相当混肴,且相当一部分人士,简单地认为“也里可温”指元代所有的基督教派,史实即真如此吗?由此可见,对于亚述教会的华化名称的定义和正名十分必要。因此,笔者希望通过目前现存的文献和文物,探索其中关于元代亚述教会有关华化名称的线索,以到答案,本文即为此而做[1]。
时至目前(1912至2017),学界对于元代基督徒的认识,大多认同陈垣先生在《元代也里可温考》一文中的观点,即元代各派基督教均称之为“也里可温”。但也有不同意见,如龚方震先生认为也里可温教仅指“聂斯托利派”(即亚述教会);张星烺等先生认为“也里可温”指天主教和“聂斯托利派”,殷小平先生在《元代也里可温考述》一书中认为,除了如龚先生那样的观点,能到内证以外,其余的观点均缺少证据证明。随着考古证据的不断发现,国内外学界的交流和学界内部思想认识的加深,是时候让学界整理和反思元代亚述教会的华化名称是否为“也里可温教”,“也里可温教”的含义包括其他基督教派吗?笔者以自己的浅见,就此问题提出拙见,与诸位贤达一同探讨,望诸位方家指正。
一、汉文中“也里可温教”的记载
一般来说,载有“也里可温教”名称的汉文文献和实物,就目前的发现而言,仅能表明元代或蒙古帝国时期在华传教的亚述教会及其教徒。如1954年,吴文良先生在泉州通淮门
外津头埔发现一方1940年拆卸城墙时挖出的也里可温教徒《马里失里马里.阿必其.马里哈昔牙的墓碑》,碑文为汉文和叙利亚字母组成的突厥文两种文字合璧,中文如下[2]:“管領江南諸路明教秦教等也裡可溫馬里失裡門阿必思古八馬里哈昔牙皇慶二年歲在癸醜八月十五日帖迷答掃馬等泣血謹志。”
《马里失里马里.阿必其.马里哈昔牙的墓碑》的突厥文译文,据日本学者村山七郎意译如下:
“这是僧侣先生、教区的教长(主教)、失里门先生的坟墓。癸牛(即丑)年八月十五日扫马率领(一班人)来,并写下(这墓志)。”
虽然该碑文中仅有“也里可温”四字,但结合该碑的突厥文和“明教”“秦教”的记载,可知这里的“也里可温”是为表明亚述教会的意思,其大意说明,在元代把当时在华传教的亚述教会汉译“也里可温教”是受当时元代该教徒的认可的。
但是,也有人认为“明教”和“秦教”与当时元代的摩尼教有关,结合前文突厥文中亚述教会的主教,“马里哈昔牙”(marihasira)的称呼;继之,文中也未有监管其他宗教之意,可知“明教”和“秦教”的含义即指也
里可温教。
元《至顺镇江志》卷九《僧寺》“大兴国寺”下抄录了镇江路儒学教授梁相所撰《大兴国寺记》 大兴国寺既为元代所建也里可温教十字寺,则碑记中所阐述之教义当即景教教义。其意义与西安的《大唐景教流行碑》相同。
以下摘录一段与“也里可温”做为“教名”有关的记载:“大興國寺,在夾道巷,至元十八年本路副達魯花赤薛裏吉思建。儒學教授梁相記,其略曰:薛迷思賢,(堅),在中原西北十萬餘裏,乃也裏可溫行教之地。愚問其所謂教者,雲天地有十字寺十二,內一寺佛殿四柱,高四十尺,皆巨木,一柱懸虛尺餘,祖師麻兒也裏牙靈跡,千五百餘歲。今馬薛裏吉思,是其徒也,教以禮東方為主,與天竺寂滅之教不同。且大明出於東,四時始於東,萬物生於東,東屬木,主生,故混沌既分,乾坤之所以不息,日月之所以運行,人物之所以蕃盛,一生生之道也,故謂之長生天。十字者,取像人身,揭於屋,繪於殿,冠於首,佩於胸,四方上下,以是為准。薛迷思賢〔堅〕,地名也;也裏可溫,教名也。”
清道光年间山东巨野县的《钜野县志》中的《乐善公墓碑》是元代官员骚马,其为信仰也里可温教的官员,骚马信仰的相关事迹,则侧面反映“也里可温”释义中相关宗教含义。
文化研究
《乐善公墓碑》云:
“昔公之筮仕,欽受聖旨玉寶,管領也裏可溫掌教司官,重修也裏可溫寺宇,祝延聖壽……繼而宣授承務郎、打捕鷹房諸人匠總管府達魯花赤,在任八年,號稱廉平……其究心儒術、也裏可溫經、蒙古字譯語,陰陽方書、諸子百家無不詳覽。”
“也里可温寺宇,也里可温经”则明确的指明了“也里可温”一词的宗教属性,比如道观,佛寺,清真寺,清真教和基督教等,其中,佛、道、基督和清真等称呼,都是能表明其自身宗教属性的特有名称。因而,“也里可温”即是元代特有的为亚述教会的蒙译和汉译名称,元代亚述教会的汉译和蒙译名称应为“也里可温教”。
二、外文中亚述教会的称呼
外文文献和实物中,有关亚述教会的名称主要见于亚述教会自身的文献和实物,叙利亚教会的文献,《马可.波罗游纪》和罗马天主教会的相关文献中。
1941年于泉州发现的 唯一一方回鹘文也里可温教徒墓碑则有明确的回鹘文(叙利亚文变体)“也里可温教”的记载,该墓石上刻有明显的“十字莲花”标志,无疑此墓主人为“也里可温教徒”。
该碑据牛汝及先生翻译如下[3]:“幸福而圣洁的也里可温教贵妇马尔达公主,于羊年(1331年)腊月,满,二日,完成了上帝的使命。愿她在神圣的天堂(安息)”其中,“arkagun”即指“也里可温教”。可见,她是当时亚述教会的教徒,其侧面反映亚述教会亦称之为“也里可温教”。
在5世纪的叙利亚教会Philoxenus.Mabbug主教,遗留下一份叙利亚文稿,在他的文稿中充满了对亚述教会批评,其称之为“聂斯托利教会”和“聂斯托利派”[4]。
在拉丁文的文献中,亦有亚述教会的称呼,但是,这里应当注意两点,其一,文献中提及亚述教会的名称;其二,应当注意当时元代罗马天主教会对自身的称呼,即是否元代天主教认可自己为“也里可温”呢?以下参考几则文献进行探究:
元代亚述教会教徒拉班.扫马和马克的西行故事被描写成叙利亚文传记,后被翻译为拉丁文和法文,该传记主要记述拉班.扫马和马克为了践行虔诚的信仰,一同向西前往耶路撒冷朝圣,途径巴格达时,得知当时时局动荡,不能前往耶路撒冷,因而滞留巴格达,恰逢当时亚述教会(文中称之为“东方教会大主教”)宗主教“马.天合”去世,继而,马克被众人选举为新一任宗主教,称为马.雅马哈大主教(宗主教),拉班.扫马被选为大监管。之后,拉班.扫马被马.雅马哈派往欧洲,帮助伊儿汗国的可汗阿鲁浑同罗马教廷和当时欧洲各国君主加强外交联系,为达到使其支持阿鲁浑入侵巴勒斯坦地区的目的。其中,该文献中,罗马教宗尼古拉四世给阿鲁浑的几封回信中,存有关于亚述教会和罗马教廷的称呼,尼古拉四世称亚述教会的主教为“东方大地(地区)的主教”,称罗马天主教为“罗马教廷”和“罗马母会”
“谨致东方地区主教巴.扫马(郝振铎译本为此,即是“拉班.扫马”),祝您贵体康泰……”,“……为了使你更加充分有效地教导别人信仰罗马母会坚守的基督教义…”
至于马克(成为景教大宗主教后名为“马.雅马哈”)对自己称呼,对罗马天主教的称呼,可参考他于1304年5月18日,给当时罗马教宗尼古拉四世的回信:
“我们信任神圣罗马的教皇和全世界基督教徒之父(此处指“教宗”之意),并承认他是圣彼得的继承者,是统管东西方全体教徒的教皇……”马克在此信中称自己为“东方地区宗主教”
《马可波罗游记》则记载元代亚述教会为“聂斯托利派(教)”,元代方济会(罗马天主教的一支分会)的神父所在的文献于《方济各会年鉴》称自己的教会为“罗马教会”,教士为“罗马教士”,其他基督教派为“其它基督教会”,称景教的主教和副总主教(东方教会中的一个神职)为“东方主教”和“景教(聂斯托利教)大总管”。元代来华的罗马天主教孟高维诺主教给当时教宗的信中,亦有对亚述教会的称呼,如“景教(聂斯托利教)徒”,“景教(聂斯托利教)”,其称自己的教堂为“罗马教堂”[5],教会为“大公(即catholic指天主教会,大公教会)”,“罗马教廷”和“罗马教会”,称亚述教会为“景教(聂斯托利教)”。其他元代天主教教士的信件文献中,关于对景教和罗马天主教的称呼如同以上所列举情况,笔者不再一一说明。由此可见,在相关拉丁文献中,特别是当时罗马天主教神职人员和当时的中西方著名旅行家的记述中,其大多区分罗马天主教和亚述教会的称呼,而最重要的是当时的罗马天主教亦不被元代统治或元代天主教会自身称为“也里可温”,可见在当时信仰基督宗教的体之中,只有亚述教会最合适被定义为“也里可温教”。
三、结论
从以上与“也里可温”有关的文物与文献来看,可知在汉文文献中,“也里可温”,特指当时元代亚述教会于蒙元地区传教的汉语称呼。蒙文“也里可温”如同殷小平在《元代典籍中“也里可温”涵义试释》一文中分析的多种含义,1、表明人物的氏族(指中亚民族)身份;2、表明户籍身份;3、表明宗教身份;4、指亚述教会。虽然“也里可温”,在蒙文中涵有多种含义,但其基本意义还是指亚述教会。在拉丁文中,一般称亚述教会为“聂斯托利派”和“东方教会”,亚述教会自称为“东方教会”。可见,简单的定义“也里可温”这个汉文和蒙文中极富有时代特点和文化特点的特有名词,为元代内陆于传播的所有基督教会,是武断的,是不准确谁的。随着更多文献和文物逐渐被发现,与学界重新认识和解读元代亚述教会。窃以为,在元代“也里可温教”,特指当时在华传教的亚述教会。同唐代的景教一样。其传教源头为现今伊拉克地区的亚述教会。但唐代景教断绝传播后,元代亚述教会又再次于内陆传播,但是此时其主要传教体为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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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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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突厥人,而“也里可温教”为元代亚述教会的特有名称。其含义不包括此时在华的天主教、亚美尼亚派天主教(天主教的一支分会)和叙利亚教会,其各自有自身的称呼,且皆与“也里可温”无关[6]。
笔者之所以闲语拙作,即为理清相关事实和逻辑,使学界更清楚了解与研究也里可温教,也为后人将要开展的学术工作,整理思路,提供方便。其实在笔者的整理、学习和探究过程相关景教的问题时,尤其是唐代以后的亚述教会相关内容,笔者曾经盲从与认同一个误区,即提出元代景教的概念。受学界也里可温包括元代所有基督教派的观点,笔者亦自然认为元代亚述教会不能单纯称之为也里可温教。但是,在以后的相关学习和探究过程中,笔者既想归纳:元代的亚述教会是否有自己独立的称呼呢?毕竟景教这一称呼仅出现于唐代,史籍文献与文物实物均有“景教”的记载,而“也里可温教”只能和元代突厥人和蒙古人信奉的亚述教会相对应,是否“也里可温教”即为元代亚述教会的特有名称呢?直到,笔者拜读殷小平先生《元代也里可温考述》一书和罗炤先生《房山十字寺辽、元碑及相关问题》一文,使笔者思考很多,因此,以文物与文献相印证,初步证明“也里可温教”之称呼成立的观点。诚然,很有可能由于笔者发现的证据不足,论证逻辑不够科学,产生谬误,那么,笔者欢迎学界各位贤达指正,明确元代亚述教会的汉译名称为何,为此类中西文化交流方面的学术研究,做出进一步的贡献,达到这样一个效果,笔者即很满足。是欤?非欤?望诸位贤达指正!
参考文献:
[1]牛汝极.《十字莲花:中国元代叙利亚文景教碑铭文献研究》,p157,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牛汝极.《十字莲花:中国元代叙利亚文景教碑铭文献研究》,p204-207,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3]穆尔撰,郝振华译.《1550年前的中国基督教史》,中华书局,1984年版,p146-p166
[4]穆尔撰,郝振华译.《1550年前的中国基督教史》,中华书局,1984年版,p189-p217
[5]穆尔撰,郝振华译.《1550年前的中国基督教史》,中华书局,1984年版,p280-p296
[6]殷小平.《元代也里可温考述》,兰州大学出版社,2012,p19-46.
家乡民俗游艺等活动,活动现场进行木板年画、皮影戏、吹糖人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制作展示,设置推圈儿、老鹰抓小鸡、打陀螺等传统民俗游戏场地和设施,让观众参与其中,促进蕴含在民俗游戏中的传统文化认同,增添民俗文化传播的趣味性和情感共鸣。
四、发展困境
安阳民俗博物馆既要发展以陈展社教为核心的博物馆业务,又要兼顾文物保护单位管理机构职能,客观上的古建筑环境、场馆空间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博物馆事业的发展。
1.是周边环境风貌影响。博物馆地处安阳老城中心,与周边民居院落紧密相连,临街商铺门面年久失修且多破败,既不利于古建筑消防等安全防护,也与庄重肃穆的城隍庙建筑历史风貌相去甚远;
2.是博物馆场馆设备老旧。虽然近几年的陈展提升有一定改观,但如何进一步利用场馆内部结构完善陈展条件,在兼顾古建筑保护的同时,科学合理地对场馆进行改造亮化、美化,仍有许多工作要做;
3.是学术研究不够。现有陈展内容或主题单一,或内容杂糅,藏品展示良莠不齐,如非遗、婚俗等展厅多是器物、图画藏品展示,讲解文字多是堆砌或一句带过,更多蕴含在藏品和地方历史中的民俗语言没有解释清楚,学术支撑还比较单薄。
五、未来展望
近年来随着“博物馆热”的持续加推,许多立足于古建筑内的博物馆也在逐渐走近大众视野,而重新整合资源、重塑民俗内核已经成为该类博物馆的新目标。
1.是加快推进环境提升。安阳老城内有三条省级历史文化街区,而安阳民俗博物馆就在其中的城隍庙-高阁寺历史文化街区,该街区改造已经开始实施,彰德府城隍庙历史景观复原工程也在同步推进,随着古建筑风貌的不断修复、新型商业活态的植入也会逐渐增加,这对于“新旧民俗”交织发展的安阳民俗博物馆而言,正是一大利好。
2.是加快场馆陈展提升。既要对固定空间的陈列展示进行调整、丰富,使其更具层次和活力,也要对陈展语言进行改革,引进泥塑、剪纸、木版年画等非遗传承人入驻馆内,定期举办讲座、互动展演和“创意手工沙龙”,让民俗文化看的鲜、玩得转。
3.是加强学术研究。虽然馆内专业技术岗位少,但人员年轻、结构合理,必须进一步加强民俗与历史、民俗与城市、民俗与文明等领域的研究,通过整理一批民俗藏品、出版一批民俗读物、打造一批民俗展览精品,从而为今后的陈展、收藏和利用工作奠定坚持基础。
基督教与天主教的区别以上是安阳民俗博物馆在民俗文化传承和发展中的一些具体实践和思考。笔者深知,作为庙馆合一的民俗题材博物馆,在今后发展中所面临的问题和矛盾有很多,特别是在文物安全与展厅提升、互联网媒体传播以及对民俗文化研究、文创产品研发等方面,与国内优秀的民俗类博物馆相比、与新时代博物馆事业发展要求相比还有很多亟需改进和提升的空间。安阳民俗博物馆将不断总结经验,博采众长,立足地方特,创新展陈和社教方式,深挖地方民俗文化内涵,让观众获得更多个性化、多样化的民俗文化传承和发展成果。
参考文献:
[1]解育军,浅析北京民俗博物馆办馆特,北京博物馆学会第四届学术会议论文集,2004,135-143.
[2]尚洁,努力发挥特 体现自身价值——前进中的天津民俗博物馆.民俗研究(2),1998,7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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