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想象通往狂欢的废墟——试析长篇小说《炸裂志》
张男中共朝阳市委党校
《炸裂志》用一种寓言的方式,记录了“炸裂”这个虚构的地标,由一个小村落,一步一步膨胀,最后变成县、市以及超大城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在“炸裂”扩张的同时呈现着自己的欢笑和泪水,欲望和缺失。尤其是孔家,四个儿子走出了不同的人生历程,在行走的过程中展示着不同的人生追求,人性明暗。《炸裂志》夹杂着一点元叙事的方式,在语言的张力里架构着饱满的想象,在一个虚构的故事中为我们呈示了一个城市的寓言、欲望的符码,带给读者震撼和深思。
一、神实主义
神实主义是阎连科最近几年提出的一种创作手法,是一种基于想象和逻辑上的现实,延展了有关内真实的叙事手段。神实主义是变形的真实,它带着现实的影子,却描绘出超越现实的镜像。阎连科在以往的创作中,就呈现了荒诞、狂想的症候,他的小说情节,在想象中绽放着思索,在荒诞中引人深思。神实主义,有如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一般,都是对现实主义的跨越,它挣脱了日常条件的束缚,得到的是逻辑的自由飞升。
阎连科就是在这部《炸裂志》中开始自觉的运用神实主义的创作方式,在这里,太阳、花朵都可以变成黑
,四季的冷暖可以凭情绪更改,物质生活以非正常规律狂飙,道德法则如垃圾一般随意丢弃。人开始异化,异化成简单的被某种力量驱使的生物,这样的力量让人们在诠释中化成抽象的符号。一切的景象、情节都是夸张的、大胆的,仿佛在真实生活中没有出现的可能,但却以一种更为锐利的形式刺激我们的神经,引得我们震颤和思索。究竟欲望能带来怎样的狂热和罪恶?权利能引出多大的力量与蜕变?以前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展开,受到物质层面和舆论的多方规约,并不能充分的显示出这种躁动,相反,阎连科的故事看似在日常生活中发生,其实他的故事又不能真正的在生活中存在,他只是借助生活的外壳,来制造一个故事发展的环境,至于它的发展动力,它的结局走向,都是凭借想象的空间来完成的。也就是说,这样的一个故事放在真正的生活中,也许有开始的原因,但是由于现实中的无形的眼睛和原则底线,它在发展的过程中就会死寂和幻灭,但是因为它活在一个想象的由文字架构的空间中,才失去了束缚,在神实主义的叙事中不断膨胀,以一种不设限的方式描绘了欲望和权力的爆炸图景。或者,这是阎连科运用内真实写作这篇作品的意图之一,他用想象的方式,容忍这几个关键词的扩大,让人们被迫去面对、去审视,看看这些词语在现实生活中的分量所在,看披挂着这几个关键词的红尘男女们是什么样子,这里,万物平等,有我有你。
二、权力与性
在这部作品中,权力与性是突出的两个关键词,权力高大而光明,性黑暗而神秘,但是这两者都有着无比的诱惑,给予人最深的快乐,也让人沉溺、沦落,最后失去了自我中美好的一面。
孙明亮和孙明耀是小说中的两个主要人物,他们是兄弟,却在对权力的角逐中渐渐割舍掉兄弟情义,最后成为了权力的符号。他们一个追求政治权力,一个追求军事权力,恰如他们在少年走路时撞见的宿命。为了完成自我对人生价值的定义,他们的视野里全部是权力的图像,或者是超级城市的市长,或者是带病打仗的司令。在他们的生活中,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人,周遭的事,失去了对亲人、爱人的关怀与责任,全心的投入到自我的角逐与狂想中,最终也在梦境的高潮走向布设的死寂。当孔明辉和大哥对话时,他回忆中的“二哥、二嫂、三哥”都在车祸中丧生,岁月没有给他们的追求留下丰碑,剩下的只是一个悲凉的假设。在这场权力的赛跑中,兄弟二人失去了自我,也最终一无所得。
而孙明亮与朱颖这对夫妻,也失去了普通男女之间的信任与温情。可以说,他们是在相互的仇恨中开始了婚姻的序幕,在仇恨中,孙明亮因为拉拢妻子而停留,朱颖想绑住丈夫而背叛,这两个人坚定而脆弱,都为自己的理念所固执。为了权力,孙明亮无所不用其极,扒火车、拉选票、说谎、下跪,完全失去了道德底线,也丧失了尊严和良心。他的婚姻中非但没有爱情,有的只是算计和拉拢,是权力角逐中的附属。即便他偶尔也会为性迷恋,显示出原欲的溢流,但却全然没有罪恶感和责任心,这仅仅是其追逐权力路上的一道灰风景。阎连科
朱颖的形象从不光明,她是通过卖身起家,又通过开设娱乐场所、建立特殊的女子学校而控制男人。相比而言,朱颖是弱势的,因为“性”这个词汇在传统道德中象征着黑暗与肮脏,朱颖用道德所唾弃的谋生方式挣的地位,用大众轻视的生存手段干涉男人。但朱颖又是睿智的,她利用“性”,以“性”驾驭着男人与
男人背后的纽带,她懂得识人性、用人心,知道每个人背后的阴暗与弱点,她用性作为武器,以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收获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讲,“性”在这个角度上也成为了一种权力,因为它联系着人的欲望,当人的欲望可以被一种力量所操纵时,这种力量就成了权力。而人在过分沉沦于自己的欲望时,也容易丧失自己原本所有的权力,这一点,作者在小说中也有映射。
三、苍凉的悲剧彩
《炸裂志》中的人物,为了自己的欲望挣扎,他们在整个的人生走向中,往往直观而锐利,执着而苍凉。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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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魔女”的释然和“圣女”的堕落
被抛弃的娇蕊在与振保再次重逢之时,早已再嫁并成为孩子的母亲,她胖了,也憔悴了,过去的“艳丽”显得“俗艳”了,但她却获得了新生,她坦言表示:“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总还有别的……”,可以看出,娇蕊已经走出了过去自己的狭小天地,不再以围绕和取悦男性为生活中心,开始寻自己人生的意义。而文中初登场的孟烟鹂,在振保眼中是“宽柔秀丽”、“门当户对”、“学校里的好学生”,此时的她深受传统女德的迫害,以丈夫为天,在情感上是一片惨淡而茫然的白,也因此显得“乏味”,哪怕“结
了婚八年,还是像什么事都没经过似的,空洞白净”。然而在振保长期的轻视和欺辱下,她因为跟裁缝偷情而陷入了更难堪的境地,不仅振保看她“像是浴室里的墙上贴了一块有黄渍的旧把累丝茶托”,被染上了一层污秽,她自己也“穿着一身黑”,“烟鹂这时候倒变成了一个勇敢的小妇人,十的人了,她突然长大了起来,话也说得流利动听了,滔滔向人哭诉”,那往日的苍白和柔顺似乎迅速被涂抹成了市侩和深沉的黑。
娇蕊虽然被振保所抛弃,却最终顺利结婚生子,从容大方地活了下去,她告诉振保,“是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样,爱,认真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所以……”,她选择了潇洒的释然和放手。然而烟鹂在振保加倍的刻薄之下,彻底失去了家里的地位,她的“白”被迫涂抹成了“一身黑”,堕落成了另一类人。这两桩女性悲剧都以振保的无情为契机,将两类女性打落过地狱,然而她们却走向了不同的结局。通过这组讽刺性的对比,在“圣女”不贞和“魔女”痴情的戏剧性翻转下,能够看出作者嘲弄的用意。张爱玲不动声地讽刺了男性视角写作下,女性人物存在着平面化和脸谱化的现象,不仅如此,张爱玲还以辛辣的笔触和生动形象地描写还原了社会中存在的男性对于女性主体地位的压抑和抹灭,将女性视为从属地位,张爱玲正是对这样的社会偏见和险恶用心做出了严肃地批判和彻底地揭露。
三、结语
通过阅读张爱玲作品,可以发现她笔下的女性角绝无单一片面、非黑即白的存在,都彰显着自身的性
格魅力和区别于他人的独特之处,甚至哪怕具体到细节部分,不同身份性格的人物在言行举止、穿着打扮上也都各有风采、不相统一。在此文中,她不动声地以男性视角的方式,对女性的命运悲剧和不幸婚姻展开了细致生动地描写。通过此类文章,能够带领读者从中领略民国时期女性的生存处境,从而以古观今,重新回头审视如今女性身份、地位提高的得之不易,妇女解放、男女平权从来不是一个安易的口号,而是由一个又一个坚实行动堆积而成的闪光的明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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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和孙光耀富有权利抱负,孙光明运用各类阴谋与阳谋,实现了自己的政治构想,却在炸裂成为超大城市之后惨死在兄弟手中,孙光耀因为一次错误的轻信离开了军队,又在日后的生活中近乎疯狂的弥补自己的军事想象,最后以轰轰烈烈的构想走向了毁灭。两个人都曾获得权力,得到梦想的满足,也为了权力失去了尊严、亲情等一系列珍贵的事物,使自我异化成为权力的符号,他们的人生就如一个惊叹号,夸张而偏执,在一味向前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悲凉的感叹号。同时,朱颖也是带有悲剧彩的,当炸裂
市评选超级城市时,小说情节走向高潮,而朱颖的青春却迈入了终结,作者毫不留情的凸显出她的绝望。当岁月给她寸寸青丝染成白发,让她的皱纹布满脸颊时,她的美丽与青春,都换成毫无彩的复仇与较劲。因为她却从来没有厘清过自己的真心,否则,她就不会在绝对理智的状态中,把自己推向黑暗,然后在这黑暗中再加一抹黑,让自己同这道黑一同毁灭。
小说描绘了“炸裂”的发展史,为它的轨迹做了真实的复述。炸裂只是一个虚构的地标,而在文字的建筑中得到了夸张的想象。由一个贫穷的村落,一步步发展扩张,直至县、市、超级大市,它的发展途径是投机的,不论是最初村民的扒火车,还是后来通过一条龙的性产
业、无休止的工厂竞赛、夸大性的吹嘘和诱导性的招商,无不带有不问手段、只求钞票的不正当发展方式。因而,炸裂的发展是迅速的,它的扩张甚至达到了寓言式的膨胀。然而,炸裂如同一个充气的气球,其中写满了浮躁和跃动,它载着狂想脱离地面,却最终难逃爆炸破裂的结局。越是繁华,越显繁华过后的死寂。炸裂的发展与落寞是如此迅疾,就像人心的起伏,炸裂的故事就如一个标签,诠释着与欲望相邻的各种词汇。当欲望扎根的时候,癌细胞一般的抽枝发芽,滋长壮大,而恶魔化的攻城夺池之后,留下的是渐远的自我,和戛然而止的生活想象。即便是在文字中,也容不下炸裂的无限膨胀,人心的无止抓攫。因而,炸裂的扩张依然在某一刻终结,成为日后炸裂人的回忆,变作炸裂村民在坟前的哭诉。
《炸裂志》是一个虚构的文本,在虚构中反映着现实的图景,它打着“神实主义”的旗号,也在故事中掺杂着真实的逻辑。阎连科带着一贯的责任意识,描摹出“炸裂”完整的历程,把现实问题变形的呈现在文字中。他在文本中借用了夸张、荒诞、狂欢等一系列手法,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思索。令读者透过文本,再次审视我们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的内心,这也是此部作品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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