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翃晶民居画卷欣赏(1
    谭翃晶(谭红晶)早年毕业于解放军军医学院,后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2007年全国中国画大展组委会办公室副主任,中国美协旅游联谊中心付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山西创作中心副主任,中央党校书画院副院长。        画家的影响力总是伴随其作品进入人们的视野。女画家谭翃晶当初引发收藏界关注,是因其大气磅礴、雄健奔放的水墨山水。彼时,她诸多饱含激情的山水作品频频出现在各类权威大展和获奖名单中,受到众多藏家青睐。到目前为止,提及谭翃晶,许多人最先想到的仍是其“江山多娇”系列山水。但作为媒体人,盘点谭翃晶艺术之旅,我以为最有新闻价值的莫过于她独辟蹊径、卓然独立于世风之外的“美丽家园”系列中国民居画卷。        谭翃晶历时十余年,行程万里,所创作的水墨民居涉猎范围之宽、触及民居风格之广、作品之多、社会影响之大,在当今中国女画家方阵中屈指可数。她深入我国20多处最具代表性的古宅民居中,现场写生,用灵动的笔墨语言别开生面地再现诸多风格不同的民居古宅。其作品具有女性特有的细腻、柔静,粗犷中见妩媚,雄浑中有婀娜,朴拙而不失灵秀,苍劲而不失清雅。数百幅富有艺术个性的水墨民居,让谭翃晶史诗般的中国民居画卷分外夺目。如此规模浩大、气势恢宏的水墨民居画卷出自一位女画家之手,令人震撼!丙申之夏,谭翃晶接受采访,讲述她至今仍在路上的水墨民居之旅。晋商古韵(200×200厘米) 杨益军:早在很
多年前,你的山水作品就以厚重大气的艺术个性引发关注,超凡脱俗的“水墨孔雀”系列也令人瞩目,一些作品作为国礼在对外交往中赠送国际友人。正当你的山水、孔雀系列作品受到收藏家热捧,并呈现可观的市场潜力时,你却把大量精力用于收集和整理我国现存或濒临消失的各民族各具特的民居古宅,痴情于系列中国民居的笔墨语言探索。是什么引发了你的创作冲动? 谭翃晶:开始民居创作源于一个偶然的事件。十几年前,家乡的老街和祖屋被拆掉了,连同里面的故事和记忆也渐渐没有了载体。童年的记忆总是离不开家乡祖屋,儿时住过的那座墙壁斑驳、窗棂沧桑的老旧四合院如在眼前。以己度人,我想,每一所老宅子都承载着屋主人几辈子悲欢离合的故事,许许多多有故事的老宅子组合起来,铸就了中华民族不同于其他民族的建筑风格和文化气息,世世代代承袭下来构成了风格鲜明的民族印记。谭晶照片 经济建设的飞速发展,加上岁月的风蚀,使得一些老房子不断地被拆除、不断地消失,我感到无限惋惜和无奈。遗憾之余,我决定用手中的画笔,尽可能多地把那些古老美丽的老房子记录下来,将来无论是作为艺术品还是建筑资料,都是很有意义的。这一画就没有停下来。十几年啦,每到一处我都会特别留意和描绘那些原始风貌的老房子,慢慢地画成了一个民居系列,并且还会执着地画下去。 杨益军:你曾到黔江风雨廊桥写生;在你写生之后的第七年,这座廊桥被大火烧毁,你有关黔江风雨廊桥的原生态水墨艺术画面更显珍贵。请忆述那次前
往写生的情景和感受。 谭翃晶:贵州是中国苗族和侗族以及其他少数民族聚集地,那里山川秀美,民风淳朴。苗乡侗寨建筑风格别致,多为木质的吊脚楼,依山而建连栋成片。记得我们去过的一个寨子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寨子里的路很难走,我们是踩着泥巴和牛粪走进去的,但是寨子非常的原生态,一点现代化的侵蚀都没有,放眼望去都是迷人的画卷。我们激动得都忘了吃饭忘了休息,整整在那个寨子拍了一天画了一天,直到太阳下山,什么都看不到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那座著名的风雨桥,横跨在寨子外边一条宽阔而湍急的河流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桥面是一条半封闭的大走廊,两边有供路人休息的廊凳和扶栏;无论什么天气,过桥的人都不会被日晒雨淋,因此称为风雨桥。在一片绿水青山中,突然跳出一大片棕黄的村落,还有这么一座设计巧妙、古香古的大木桥,这让喜爱美景美图的画画人怎不喜出望外。我们走后只一年,那所三百年历史的寨子因为通公路被拆掉了;那座风雨桥,在七年后也被大火烧毁了。我听后既感到惋惜又觉得庆幸,庆幸我有机会看到并记录下了它最原始的风貌。梦中徽州(180×96厘米) 杨益军:你有关晋商老宅的笔墨丹青令人印象深刻,几十幅墨韵酣畅的“晋商古韵”系列作品,笔笔叠韵,幅幅精彩。是什么让你对晋商古宅厚爱有加? 谭翃晶:我在山西有十几年军旅生涯,很多青春岁月都是在三晋大地上度过的,几乎走遍了山西的山山水水,感情自然深厚。遍布全省的明清古宅更是闻名于世,不但
规模大而且各具特,其中绝大部分没有改动过,这一点非常难得。晋商老宅不仅是建筑史上的奇迹,也是人文史上的奇迹。一座老宅从开始修造,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建造,才逐渐形成规模;院落规划严格,井然有序,层次清晰,界定分明,砖瓦木石结合得美轮美奂;整个宅子布满各种各样精美的石雕、木雕、砖雕,可谓无处不雕、无处不精。我很早就想把这些画下来了。为了表现这些不同材质的雕梁画栋,我尝试了很多画法,最后才选定了这种重墨打底淡彩着的方法,以彰显晋商的殷实和厚重。 杨益军:你笔下千姿百态、饱含古典唯美情怀的中国民居画面浑厚华滋而又清新隽永;针对各具神韵的民居建筑,你在创作中如何准确把握民居建筑和山水画面的典型特? 谭翃晶:中国56个民族,各民族的民居有些风格差异较大,有些则融会贯通、结构差不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大约有20多种风格迥异的各民居,有木制的、土制的、石制的、竹制的、砖石结构的、木架毡包式样的,林林总总、大相径庭,因此在表现手法上也就会有所区别。创作期间要参考大量的写生素材和摄影素材,反复推敲多次构图,力求在细节上抓住当地民居的特点,在宏观上又能融入整个系列作品的水墨世界。技巧和技法上每一幅都有不同的变化,但在整个的创作原则上,我还是立足用中国画传统线描的基础打底子,通过浓淡干湿各不同的墨线将要表现的景物描绘出来,再根据画面的需要和景物的原貌随类赋彩。每画完一处,我都会发给当地的朋友请他们指正,
看看是不是画出了当地的风貌和韵味。当地的朋友评价道:“那些旧房子在你的画里太美了,一看就是我们这里,但是又比我们这里更有神韵。”情动风雨桥(180×96厘米) 杨益军:中国画坛不乏水墨民居名家名作,你的水墨民居艺术探索是如何创新、超越,走出同质化藩篱的? 谭翃晶:以中国民居为绘画题材的画家,前辈中有之,同辈中也有之,而且不乏佼佼者,但大部分画家只钟情其中一类题材,或江南水乡或窑洞石屋或其他民居,表现手法也不尽相同。我是在汲取前辈艺术家所长的基础上,系统地把中华民族所有的民居式样都归纳整理描绘了下来,既有江南水乡又有大漠风光,摩梭民居、陕北窑洞、侗乡苗寨、徽州古宅、傣家竹楼、藏族碉房,全部都是绘画的主体。我就是想通过这个系列的作品,让人们对中华民族的建筑风格有一个整体的印象。因为刻画的是民居,所以对于和当地的生活场景息息相关的一切生活用品,包括农具、草垛、石碾石磨、牛羊圈、服饰衣裳等等都要细致观察,真实还原。我的民居系列作品,完全是写实创作,来源于生活、忠实于生活,生活气息浓郁,到过那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画的是哪里。 杨益军:近现代中国山水画大师多以写生为最高准则。研读你的作品会发现,很多富有艺术感染力的作品都是建立在写生基础之上。作为美术学院高研班的导师,你多次带领学生赴太行等地现场写生,能谈谈写生对创作的影响吗? 谭翃晶:只有走进大自然、亲近大自然,大自然绚丽多姿的魅力,才会让画家在不经意
间获得一种既新鲜又兴奋的创作冲动或创作灵感。大自然回馈给人们的惊喜是你在出发前永远也无法预料到的,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到。对景写生,不仅要对客观事物、自然景物有敏锐的观察力,还要将个人独特的艺术感受转化到画面上来。所以,历代山水名家都把实地写生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是有道理的。包括我带学生们外出写生,都反反复复告诫他们:“认真观察刻画对象,忠实于生活细节,画自己心中最想画的东西。”已经有一定临摹基础的学生,通过对景写生进步都非常快。掌握了写生的方法,再加上勤奋,有的学生只需短短的十几天,就能从对着实景完全不会下笔,进步到画成一幅不错的写生画。并且从我班上学习之后的学生,绝大部分从此写生本不离手,爱上了野外写生。从以前的画不好、不敢画、怕别人笑话,到形成良好的写生习惯,这是我作为导师感到最欣慰的。因为我自己大部分山水画创作也都得益于对景写生,所以无论是教学还是自己创作,写生都是非常重要的创作步骤。只有“师法自然”才能更直接、更深刻、更生动地挖掘生活中的内涵,才能呈现出作品的生命力。 杨益军:野外写生是对画家学识修养、表现技巧、艺术观念的综合考量,对一个女画家来说,还面临着体能和意志的考验。你如此执着坚持野外写生,是否和军旅生涯的历练、对绘画艺术的无限热爱有关? 谭翃晶:山水画艺术要想保持住生命力并不断有所发展,“走万里路”与“读万卷书”缺一不可。野外写生是愉快的,但也很艰苦,有时候还很惊险刺
激。日晒雨淋、蚊虫叮咬、跋山涉水、野外滞留、高原缺氧、饥肠辘辘、热到中暑、冷到打颤这些我都经历过,我们行内的话叫“痛并快乐着”,这是一个山水画家必须经历的,不管男女大家都一样。记得那年去苗寨,我在那里流连了快半个月,每天背着画架和相机到周边的寨子里转悠。八月的贵州天气炎热、骄阳似火,野外的蚊虫又异常的多,画画的时候被藏在草丛中的大毒蚊子咬了很多大包,奇痒难挨,好几处感染化脓,要打针吃药,脸也晒得脱了皮。当地陪同我们的朋友感慨地说:“没认识你们之前,以为当画家很容易,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游山玩水就能挣着钱。没想到画家比我们还能吃苦,真是不容易。” 你要说这与军旅生涯有关系我不否认,再柔弱的女孩子放到粗犷的军营里磨砺上十几年,都会变得坚强起来吧。绘画是一个成材率非常低的行业。只有对绘画有无限热情的人,才能耐得住十年寒窗、二十年寒窗、三十年寒窗,甚至四十年、五十年寒窗,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出来。与他们相比,我已经非常幸运,感谢上苍在冥冥之中让我与书画结缘;书中的天地和画中的乾坤,可以让我抵偿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所以写生所遇不算吃苦。苗寨清韵(180×96厘米) 采访札记:可贵的担当 谭翃晶在接受采访时坦言:“表现中国元素、中国文化始终是我创作的根基和方向,如果有机会,我会用我的画笔把中国的美丽民居介绍到全世界。”她站在艺术领域的时代高度,以不断超越自我的创新精神,让传统技法在现代语境下重现魅力;她
用独特的表现手法展开笔墨图景,以极具张力的视觉图式追求画面的丰厚深邃和盎然诗意,让自然原始的古宅民居宣示出穿透生命的本原精神,诱发了观者对众多中国民居古宅的向往。谭翃晶以独特的视角和艺术语言表达中国画的意、理、法、趣,构建“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精神家园。其独树一帜的水墨民居语言符号,丰富和升华了中国民居古宅特有的时代氛围和文化气息,为中国民居文化及旅游事业的时代乐章,注入了一个美妙的水墨音符。她的笔墨符号记录了一些可能逐步消失的民俗建筑,为后人了解这些民族的历史和传统文化提供了有力支持。随着现代化建设给原始民居保护带来的新挑战,谭翃晶水墨民居的史料价值愈发珍贵。她把自己的艺术创作融入祖国的民居文化,使笔墨语言和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时代实现同频共振,注定撞击出灿烂的艺术火花。谭翃晶用智慧、胆识、毅力,创造性地推出了我们这个时代最需要的文艺作品,彰显了一位文艺工作者难能可贵的责任担当。(本文作者系安徽青年报社主任记者,曾采访穆青、季羡林、贺敬之、高占祥等,发表名人专访近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