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第25卷第2期
南昌教育学院学报文学艺术
讴歌母爱,塑造母亲形象是文学的一个母题。但在中国古代男权文化中,特别强调母职,女性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同时又以封建纲常礼教压抑、扭曲自然的母子、母女人伦亲情。而母女之间的亲情,更是一直被压抑着。因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礼教的层面看,母女亲情可能直接威胁到女性从父从夫的男权专制链条的完整性。
而近代的女作家们,在撕碎几千年的的女性外衣——传统女性角后,以史无前例的新女性姿态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她们拿起笔要在文学的长河中塑造别样的自己,别样的人生。
她们首先在作品中抒写母爱,歌唱母爱的超功利性和永恒性。如:冰心的作品中母本的写作,像《超人》中,作者用青年、儿子的视角,极为深情地颂扬了母亲,颂扬了属于母亲才有的情感以及这种情感的力量。这个青年何斌,性格孤僻,是个冷心肠的人,认为“世界是空虚的,人生是无意识的,爱和怜悯都是恶的”。从他的厌世言行可以去推想,何斌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呢?冰心有意弱化了何斌性格形成的背景,把他推到社会大背景中,这就使得何斌具有了社会化的象征意味,他就是这个冷酷无情的社会现实,他就是无爱无情现实造成的冷酷的年轻一代,而这个现实是父权专制、统治的现实。何斌心如死灰绝望到顶,唯一能唤起他生命和情感的只有母亲。而后,少年禄儿的一封充满母爱的信,唤醒了何斌潜意识中的
怜悯和母爱。母爱是疗救冷漠人心痼疾的良方,它沟通了人与人之间隔阂的心灵。冰心对母性、母爱、母亲的颂扬,实际上是要张扬大母精神元素——宽容、接纳、关怀、同情、博爱、无私、坚韧、温柔、智慧,她期待世界在母爱光辉照耀下走向光明。母亲不仅是骨肉的母亲,她的母性更具有大母精神。而这绝非是男权话语的翻版,同男权文化制造的母亲神话是不同的。在书中不遗余力地昭扬母亲的伟大,歌颂母性的爱,几乎是五四时代女作家的一个潜在的使命,一个共同的选择。
如此的母亲,如此的母性,怎能不感天地泣鬼神!但她们却长期的被历史“排除在外,排斥在国会、仪式、活动、学问、语言之外”。[1]现在,女儿们要在历史的空白页上书写“母亲”,同时,也只有以“母亲”的名义,躲在“母亲”的屏障后,对抗“父权”的现实世界,张扬性别意识,表达对社会谴责、褒扬、要求和理想。
因此,在许多女作家的“母亲”文本中,如:冯沅君的《慈母》,凌叔华的《杨妈》,丁玲的《母亲》,冰心的《南归》,陈学昭的《倦旅》,石评梅的《母亲》等,这些作品最大的相同点和显著的特征是“父亲”的身影被淡化、弱化,甚至隐没,只有“母亲”这个从来被排斥于社会主体之外的角,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因而,“母亲”被情真意切的呼唤,“母亲”的社会功能被强调。母亲的最为纯洁的无私的爱,才是拯救人类未泯良心的所在。在对“母亲”的无限深情的描绘、呼唤、崇拜的书写中,分明就是张扬着五四时代女性的“宇宙观和人生观”,体现了人的觉醒、性别意识的觉醒。
母爱是伟大的、圣洁的。近代女作家不仅高歌母爱,而且视母爱为自己的精神庇护所。回到母体,寻母亲,是她们寻精神疗伤的最佳途径。当时代的风雨来临之际,号召青年一代勇敢地迎接暴风雨的洗礼。“五四”的女儿们带着青春的稚嫩,满怀豪情地踏上社会,但强大的男权统治和黑暗的社会现实,让她们的心灵倍受创伤。“谁是我在无遮拦的天空下的荫庇?”这实在是五四时期最有力度的一问。而能够为她们遮蔽风雨的则是母性之爱,这是人间最伟大的爱,也是现代社会最需要的启蒙。正如冰心《繁星一五九》中诉说:母亲啊/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它的巢里/心中的风雨来了/我只躲到你的怀里。这些刚刚出走的娜拉尚未完全成熟,又被现实所困,不到人生的出路,为了抚摸心中的伤痛自然而然投进母亲温暖的怀抱,寻情感慰藉。同时还把这种母亲对儿女的心灵庇护,看作是整个世界的精神动力——母亲的爱使得这疲缓的人世一步步走向光明。这是对男性中心主义的大胆反叛,也是对女性生命价值的肯定。
另外,作为被困于旧家庭的传统女性,母亲也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女作家在感受书写母爱的同时,也以现代女性的觉悟审视母亲作为家庭奴隶的人生悲苦。悲悯女性的苦难,揭示封建男权对女性的迫害,从而唤醒更多的女性走上现代的征程。
凌叔华的《一件喜事》中,通过一个小姑娘的视角表现了在父亲娶第六房姨太太时,作为姨太太的母亲和其他姨太太们必须带领着各自的孩子,向丈夫和新姨太太道喜。并要把丈夫的纳妾当作自己的喜事来看。在这里男权不仅剥夺了女性的爱情幸福,还剥夺了她们的人格、尊严。在封建男权压迫下,女性就
是玩偶和传宗接代的工具。女作家对苦难母亲命运的描写则是“从母亲身上烛照女性苦难”,[2]唤醒女性从旧文化、旧礼教中破茧而出建塑全新的时代女性。
作为第一批刚刚走上社会人生道路的女作家,她们在创作中,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展现母爱的神圣。对母爱的赞美充满女性的尊严和神圣。女人非但不是什么“次等性别的人”,而且是真善美的化身,是对人生充满着爱和希望的女性,更是对女性生命价值的肯定。而近代女性文学对母亲家庭女奴地位的揭示,则是现代女性对传统女性恶劣生存境遇的第一次观照,是对封建男权的勇敢批判,充分表现了现代女性觉醒之后的精神力度。对慈母爱心的描写,对母爱的颂扬,使得近代女性文学中的母亲形象是大写的。虽然这种形象有些单一,但是这毕竟是对母亲形象最初的集中观照。这种书写实的表现了母性的伟大,也揭露了礼教的残酷,否定了封建男权
女作家的母亲情结
范爱菊
(邢台学院中文系河北邢台054000)
摘 要:讴歌母爱、塑造母亲形象是文学的一个母题。近代的女作家们在传统角被冲破后,她们借“母亲”的名义,张扬新女性与新女性观,在历史与文学中创造别样的她。
关键词:母亲;母爱;女性意识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6757(2010)02-0022-01
收稿日期:3
作者简介:范爱菊(),女,河北邢台人,从事文学教学工作。(下转第24页)
2010-01-0
1972-
2010年第25卷第2期
陈凯:浅谈海外华人学者李欧梵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视野、方法Over seas chinese scholars Li ’Ou Fan studies field and methods of m odern chinese literat ur e
CHEN Kai
(Univ ersity Scho 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and Comm unicatio n of Shan dong ,Jinan Shand ong,250100,China )
Abstract:Since the eig hties and nineties of last century since the o verseas Chinese scholars in the field of m odern C hinese literature the results o f co ntacts w ith the main land gradually.In these scholars,Leo Lee may be o ne of the representatives.His mo dern Chinese literature and mo dern research in the field and so n o doubt many inspiratio ns in do mestic circles,and their research h orizo ns and ex plore way s to do ev en m ore worth it to break the rig id pattern o f thinking and not w itho ut benefit.
Key words:o verseas ch inese scholars;Hsien;the study field of mo dern chinese literature;metho d
[责任编辑:周志媛]
四、角地位的边缘化
对知识分子角和地位边缘化的保持一直是李欧梵所大力主张的。不仅与所谓“中心”和“主流”要保持一定距离,还要发挥对于“中心”和“主流”的批评功能。这种“边缘化”几乎包括了上层建筑的各个方面,而针对现代文学,则是五四启蒙传统的局限。李欧梵坦言,这些想法的理论根基在于福柯、德里达和其他后现代理论。[5]
李欧梵所理解的真正“边缘化”还在于为批评营造一种空间,这个空间必须是知识分子首先放弃自己“为天
下师”地位才能获得的。“他们(知识分子)的姿态越高调,离社会现实的距离就越远,所以说中国现代知识分子总是徘徊在庙堂与民间、自由与学术、思想与政治之间,整个的心态非常复杂。”[6]
基于这个“批评空间”观点,他认为鲁迅的杂文风格与当时言论尺度有关,但重要的是他没有注意到如何去说,他的“《伪自由书》对‘批评空间’没有太大贡献。”[7]
而只有在“批评空间”里,作者与作品之间,与读者之间能够作理性的沟通,建立起“公民社会”所需要的必要条件。早期的“游戏文章”作者能“自安于社会边缘”,还没有“五四”以来知识分子的精英心态,传统的滑稽文体反而起到对军阀政治进行冷嘲热讽的作用,“已经造成一种公论,提供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公开政治论坛,也几乎创立了‘言者无罪’的传统。”[7]
“我是在西方的边缘,我也在东方的边缘,是地理和文化的边缘,这样不仅可以对原来良好的自我感觉展开一种自我批判,不
要把自己的思想或影响看得多么重要,而且还可以把不同的边缘接
在一起,看得更远更深。”[7]在李欧梵那里,“边缘”代表的是一种心态,是一种对待知识的战略。这种自觉边缘化的意识是在商业化、全球化的趋势下,对知识分子地位角的反思。
总的说来,以李欧梵为代表的海外华人学者们在学术视野、方法抉择等方面,与大陆中国现代文学研究
大异其趣,呈现出独特的学术魅力。反观当下,对他们研究方法和视野的探讨对于如何坚持大陆现代文学研究的主体性,形成西方视野与东方资源的互动,进而推动大陆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的深入有着广泛积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王德威.小说中国[M],台北麦田人文出版,1993.
曲婉婷母亲怎么了[2]王德威.海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历史、现状与未来[J],当代作家评论,2006(04).
[3]李欧梵.现代和传统[M],上海三联出版社,2000.
[4]李欧梵.徘徊在现代和后现代之间[M],上海三联出版社,2000.[5]季进.海外汉学:另一种声音——王德威访谈录之一[J],文学理论研究,2008(05).
[6]李欧梵.关于“人文精神”的访谈[N/OL],引自苏州大学现代中外文化关系研究所网站.
[7]李欧梵.‘批评空间’的开创[M],上海三联出版社,2000.
Fem ale writer s at tach mother feelings
FA N Ai-ju
(Xing tai Colleg e Ch inese Department ,Xing tai Hebei ,054000,China)
Abstract:M o ther,shaping mo ther im ag e is literature a Mo tif.M o dern female writers traditional role be broken after,they bo rrow "mother"name,publicity New Feminine and new fem inism .In history and Literature create Different the her.
Key words:m others;maternal lo ve;female conscio usness
[责任编辑:李 微]
对女性生命价值的贬低。同时,也只有经过了对母亲的依恋,对母亲的感恩之后,才会进一步去批判母亲人性中恶的一面,塑造出复杂立体的母亲形象,从而达到对女性自身的反省。
参考文献:
[1]玛丽.伊格尔顿.女权主义文学理论[M ].湖南文艺出版
社,1989:93.
[2]李玲.中国现代文学的性别意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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