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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莹丽
摘要:在陈忠实的《白鹿原》中,他采取了“文化心理结构”的方法去塑造人物形象,因此人
物内心的矛盾冲突便离不开其背后的深层文化内涵,其最主要便是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传统文化,本文主要以朱先生、白嘉轩的性格命运为主分析儒家传统文化在与现代文明碰撞的过程中遭受的毁灭打击,儒家文化有许多消极的、负面的部分,但也有积极、正面的部分,随着政治权力的介入,儒家文化不复存在,这值得我们去深思如何在与现代文明的冲突坚守其中的优秀部分。
关键词:白鹿原;儒家文化;现代文明;积极;消极
从《白鹿原》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中,我们
可以看出作家陈忠实对儒家传统文化上的困惑,雷达认为:陈忠实在《白鹿原》中的文化立场和价值观念
是充满矛盾的,他既在批判,又在赞赏;既在鞭挞,又在挽悼;他既看到传统的宗法文化是现代文明的路障,又对传统文化人格的魅力依恋不舍;他既清楚地看到农业文明如日薄西山,又希望从中开出拯救和重铸民族灵魂的灵丹妙药。[1]儒家传统文化既有正面的、积极的,同时也有负面的、消极的。白嘉轩挺直的腰杆被黑娃打断了,“那挺直的如椽的腰杆儿佝偻下去,从尾骨那儿折成一个九十度的弯角,屁股高高地撅了起来,他手里拄着一根截短了的拐杖,和人说话的时候就仰起脸来,活像一只狗的形体”;
[2]413作家已经意识到了儒家传统文化的衰落,儒家文化的集体理性与现代文化的个体本位存在着巨大的冲突。
一、朱先生——儒家文化的理想人格
陈忠实对于朱先生这一形象的塑造主要是
以清末明初陕西关中大儒牛兆濂为原型,寄托着他对正统儒家的精神的高度肯定。朱先生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儒学大师,他自幼苦读,十六岁中秀才,二十二岁赴省试成为头名举人,把求学与做学问当成了人生追求,兆海、兆鹏、孝文、孝武、白灵、黑娃都先后拜他为师。朱先生的个人修身准则是以仁义为修身之本,他为白鹿村制定的乡约就可以看出,“德谓见善必行闻过必改能治其身能修其家能事父兄能教子弟能御童仆能敬长上……”。[2]77在朱先生修理县志的全过程里,他没有任何的利益主义,在经费最紧张的时刻也没有低声下气地向县长讨要钱财,这种舍利取义的修身准则令人敬佩,代表着对儒家正统文
化中对正义事业的矢志不渝的追求和敢于舍己为天下的牺牲精神。朱先生仅靠三寸之舌替张总督劝退方巡抚20万大军,这并非是朱先生能言善辩,实
际上是朱先生平时的言行举止所积累下的威望,
也是儒家积极入世精神的体现,“达则兼济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朱先生在白鹿原、滋水县甚至
整个关中的文化影响,成为了一种绝对的精神领
袖,也体现了是作者陈忠实对传统儒学的大力推
崇。
然而,从20世纪初,由于西方现代文明的
入侵,这种绝对的权威精神受到强有力的挑战,
新式学堂代替了传统儒家的书院教育,朱先生则
无可奈何地躲进白鹿书院批阅历代旧志,陈忠实
对以朱先生为代表的儒家正统文化中的正当精神
大加赞赏的背后,隐含着对其不可避免衰败的痛
心,由于政治权力的斗争、西方新的思想理念的
涌入,儒家文化已经是日暮西山。
二、白嘉轩——儒家文化的践行者
如果说,朱先生是儒家正统文化的精神领
袖,那么白嘉轩,白鹿原上的族长,是儒家乡村
文化的忠实信奉者和实践者。在小说开头就写到,
“白嘉轩后来最引以为自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
女人”,[2]1这是典型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的儒家思想文化,而白嘉轩家门口挂着“耕读传
家”的门匾,更是儒家传统文化在乡村的具体化。
从白嘉轩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陈忠实的矛盾态
度,白嘉轩身上既有儒家文化的积极部分,对于
仁义的坚守,又有消极的部分,对于人性欲望的
压制以及他的自私、伪善。
白嘉轩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秉承着“仁、义、
忠、信”的儒家道德准则,散发出独特的人格魅
力和浓重的文化气息。白嘉轩与长工鹿三是主仆,
更是朋友、兄弟,他称鹿三为“三哥”,在大旱
之年,田地无法耕种,鹿三不忍闲吃闲坐主动辞
工,白嘉轩断然拒绝:“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我吃稠的你吃稠的,我吃稀的你也吃稀的;万一
有一天断顿了揭不开锅了,咱弟兄们出门要饭搭
个伙结个伴儿。”[2]263儒家文化的“仁义”的优
秀的东西就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了。黑娃落草为寇
后,又唆使手下将白嘉轩“那挺直如椽的腰杆儿”
打折,使它佝偻下去,尽管如此,白嘉轩不仅没
有向他报复,反而在黑娃两次入狱面临处死时,
他都拄杖奔走,前往搭救。陈忠实对白嘉轩的刚
毅、忠信、仁义、宽容进行肯定,但他又是矛盾
的,看到儒家文化本身的消极面,投射在白嘉轩
身上就是他的冷酷、残忍和伪善。冷先生认为“你
老弟比我还冷”,鹿子霖认为他“心硬牙硬脸冷”,
白灵因追求婚姻自由而出逃,他果断宣布断绝父
女关系,残忍地拒绝了妻子仙草临终前想见女儿
白鹿八卦的愿望。陈忠实评论白嘉轩“他背负的精神封
建道德……有时就变成非常残忍的一面吃人的一
面”,[3]由此可见,其人性在冰冷的封建礼教侵
蚀下已经完全扭曲和异化。白嘉轩的腰被黑娃打
断了,可以看出儒家文化已经出现断裂,在现代
文明的进程中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陈忠实不仅是要在《白鹿原》中阐释对于
正统和乡村儒家文化中的优秀的、正当的精神的
赞扬,不是简单的揭开儒家文化中的落后的、消
极的一面,更不仅是对于儒家文化遭受现代文明
摧残的挽歌,而是要寻求儒家文化怎样参与到当
代文化的重新建构的过程中,怎样去发扬儒家文
化中的精华。儒家文化的现实性衰败和带来的现
代人精神焦虑,使得我们必须思考现代文化的建
构中如何继承其精华。
(作者单位:信阳师范学院)
作者简介:王莹丽(1991~),女,信阳
师范学院文学院硕士,研究方向为文艺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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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祁小绒,杨晓歌.“无根”的飘零者
——《白鹿原》黑娃形象分析.[J]广西社会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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