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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是指以扫黑除恶和反腐败斗争两大主线为主要故事情节的影视作品。自2001年10月我国首次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活动起，扫黑题材电视剧便顺应时势而生，涌现出《黑冰》《黑洞》《绝不放过你》《公安局长》《插翅难逃》《征服》《使命》等一系列佳作，其中很多作品至今仍被奉为经典。然而，由于部分电视剧展现出的暴力、凶杀等场面容易激发人们的暴力行为，对反派人物的塑造和黑帮社会的刻画容易对青少年的价值观产生误导，所以2004年广电总局下达《关于加强涉案剧审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规定对于剧中展示暴力、凶杀等场景和画面要删减、弱化和调整，且不得在黄金时段播放，于是该类剧创作进入低迷期。
但实践证明，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是顺应时代要求，反映人民心声的应有之作。在2015年6月，中纪委宣传部提出这类题材“每年电影最少一两部，电视剧最少两三部，而且必须是精品”的要求，自此该类剧才重回大众视野。这一时期的创作不再只局限于缉毒和破案，增添了反、缉私、维和、偷猎、反腐、卧底等新题材，产出了许多爆款佳作，如2017年的《人民的名义》、2019年的《破冰行动》、2021年的《扫黑风暴》、2022年的《罚罪》以及2023年初的现象级爆款剧《狂飙》等，甫一播出便创造了超高的话题度与讨论度。对此类剧的“出圈”逻辑和受众心理进行考察，有利于为同类型题材作品的创作提供思路范式，创作出更多优质的作品。本文主要运用传播心理学研究视域内的使用与满足、受众心理与动机、社会认同、自我决定等理论，关注受众与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之间的互动关系与能动作用。扫黑风暴最大反派是谁
火爆“出圈”：传播逻辑与受众心理
传播者、传播内容、传播渠道、受传者和传播效果构成了
完整的传播过程，在传播者与受传者相对固定的情况下，传播内容、传播渠道会对传播效果产生极大影响。传播环境指存在于传播活动周围的情况与条件的总和，也是一张控制传播效果的无形网络。下面笔者将从传播环境、传播内容、传播渠道三个方面来剖析为什么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能够在受众体产生如此巨大的传播势能。
传播环境。一、政治环境：国家开展扫黑除恶斗争、倡导党风廉政建设。莱利夫妇在1959年出版的《大众传播与社会系统》一书中指出，在传播活动中没有孤立存在的个体系统，所有的传播活动都运行在总体的社会系统大环境中。也就是说，任何的传播活动都不可能是孤立的、真空的，而是和所处的环境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影视作品作为具有教育宣传功能的载体，必须与时俱进、因时制宜，与政策步调保持一致。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一场为期三年覆盖全国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从此展开。这一政策为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的创作与发展提供了机遇，许多优质的相关题材小说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并作为国家影视重点扶持项目播出。
二、社会环境：扫黑除恶是民心所向，满足了受众心理预期。社会学家E.卡茨提出的使用与满足理论认为，受众的媒介接触活动是一个有着特定需求和动机并得到满足的过程，这一理论表明媒介产品需要与受众的诉求相适应，才能够得到受众的青睐。2022年6月“唐山打人事件”发酵以来，互联网上掀起了一阵实名举报黑恶势力的风波，举报者在镜头面前以公开身份信息的方式叙述自己的遭遇，得到众多网民的关注与转发。从中可以窥得，在大力整治贪腐的方针政策之下，仍存在许多“看不见的角落”，对社会与人民幸福造成威胁，而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中正义一方对黑恶势力的严打和对贪腐人员的清扫正是对人民心声的强烈回应。
从传播心理学视角
看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的火爆
阴霍楚涵
摘要：近年来，国家大力推进反腐败斗争和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一系列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也随之进入观众视野。从2021年的《扫黑风暴》到2023年的开年大戏《狂飙》，都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和广泛讨论。文章结合传播心理学理论研究近年来的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发现该类剧满足了受众情绪表达、猎奇与怀旧的心理预期和寻求社会认同与自我观照的需要，其走红是时代环境与影视生产逻辑共同交织的结果。
关键词：传播心理学影视内容生产受众心理社会认同自我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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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内容。一、剧情张力。猎奇心理指要求获得有关新奇事物或新奇现象的心理状态，是受众心理类型中的一种。有技巧的悬疑设置不仅能推进故事脉络的开展，还能够引起观众对人物命运的期待心理，加强作品主题的表现力。我国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大部分都带有刑侦剧的标签，而刑侦剧最典型的特征是含有大量的推理、悬疑、惊险元素，其中涉及的案件与大部分人日常生活都有一定的区隔，再借助编剧手法强化叙事与冲突，使剧情整体张力十足，满足受众的猎奇心理。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对于人物命运的建构也是富有张力的，其中涉及的体如黑社会头目、政府官员、警察、底层小人物都具有非典型性特征，他们的命运必须经历高底起落，最终走向固定的结局，实现在一部作品中承担的立意表达功能。黑社会头目可以一时风光无两，但最终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善良的警察受到权力威压，职业生涯黯淡，最终也能等到迟来的正义。观众心情跟着剧中人物命运的沉浮而起落，并从中窥见最具普适性的价值观。
二、角塑造。国家一级导演谢晋曾说：“演员难度最大的是掌握角的气质和准确的人物关系。”这表明演员的表演既要贴合角要求，又要打破脸谱化的人物程式，赋予人物灵魂。近年来的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大量选用演技派、老戏骨演员，塑造了众多形象丰满、能引起人们情感共鸣的经典角，促使作品“出圈”。例如《狂飙》中的反派大佬高启强，扮演者张颂文将这个角关于底层小人物的辛酸、黑道大哥的杀伐决断以及在正与恶的边缘徘徊时的内心矛盾演绎得淋漓尽致，尽管是反派人物，却仍旧受到
了众多观众的喜爱。《狂飙》的导演也采取了不同于以往按场景拍摄的方式，而是按故事线索去拍，以便于演员能更好地沉浸于角当中。
三、自我观照。现实主义作品常通过典型的方法，对现实的生活素材进行选择、提炼、概括，从而深刻地揭示生活的某些本质特征，即恩格斯所说的，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优秀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需要洞察人民痛点，展现出时代气息和社会真实风貌，给观众以真实性、心理接近性的感受，拉近受众与作品的心理距离。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中指出，人与人在智力间差距最大，但他们却有着相似的本能和情感。在社会竞争激烈的大背景之下，个人成功变得非常困难，社会底层人物的挣扎和成长历程容易让人们看到自我的影子，形成自我观照，进而产生强烈的共鸣。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多由真实案件改编。以其中的反派角为例，他们中既有受生活压力所迫而走上歧途的底层人物，也有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摇摆而选择屈服于现实利益的体制内人员，他们不完美却极尽真实，因此更能引起观众对于人性与社会的思考与窥探。
四、怀旧情节。动机是指引发人从事某种行为的力量和念头，是个体行为的重要内驱力。当今社会，信息渠道十分畅通，各种信息为受众带来了巨大冲击，也让受众有了更加多元化的选择。然而，人们在拷问、怀疑和拒绝所有既有价值后，发现缺乏能够安全停靠的港湾，精神需求得不到满足，便开始回忆
过往，[1]
也就是产生了所谓的怀旧心理，以此来保证自我连续
性。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黑帮与警匪题材的电影风靡全国，铸就了一代人青春的印记，而今天的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中也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黑帮元素、警匪元素。它们通过设置特定的时代背景、重建故事场景和塑造典型人物的方式来营造浓浓的怀旧氛围，唤起受众对青春的追忆，引起共鸣。如《狂飙》中的徐江带领手下为儿子徐雷报仇时集体挥起手中的棍棒这一镜头设计，让人直呼又看到了重出江湖的“大哥本”，触发了体记忆。来自香港的副导演陈雄伟也直言，《狂飙》中反派人物90%的戏份都是他拍的，为观众贡献了许多名场面。
传播渠道。一、台网联动式传播。在互联网的冲击下，传统电视媒体虽然不能够被完全替代但仍然流失了许多受众，“电视台+互联网”的联动式传播成了当前电视节目最主要的传播方式。台网联动式传播，能够充分结合电视画面成像清晰、可在固定时间供老人或儿童观看的特点和互联网打破时空界限、可随时随地观看的优势，覆盖更广泛的人。许多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兼具宣传性和普适性的特征，在爱奇艺、优酷、腾讯等视频平台播出的同时也作为上星剧在卫视播出，相比于网络剧传播更范围广，受众体更多元。
二、“社+微博”话题式传播。社是指在一定区域内有稳定的体结构和一致体意识的社会关系，社内的体有一定的一致性，社内的传播内容围绕某一主题相对统
一。[2]微博是我国网络社最大的策源地，2022年日均活跃用
户数达2.52亿。微博用户可根据喜好划分为多种多样的社，在其中跟同道之人讨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社会认同理论认为，社会认同由类化、认同和比较三个基本历程组成。类化指人们将自己编入某一社；认同是认为自己拥有该社成员的普遍特征；比较是评价自己认同的社相对于其他社的优劣、地位和声誉。人们透过这三个历程寻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并在体中寻求归属感。《扫黑风暴》《狂飙》等剧热播期间，微博相关话题讨论度达上亿，超话社区发帖量累计上万，可见受众自发的话题式传播力量有多大。
三、短视频平台碎片化传播。随着网红经济的出现和信息碎片化时代的来临，当下短视频正迅猛发展，视频行业逐渐崛起一批优质的UGC （User Generated Content ，即用户生成内容）创作者。短视频创作分原创和二创，二创指运用别人的素材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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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的作品上进行第二次创作，也叫再创作。那么，驱动人们进行再创作的原因是什么？自我决定是一种关于经验选择的潜能，是在充分认识个人需要和环境信息的基础上，个体对自己的行动做出自由的选择，强调驱力、内在需要和情绪是自我决定行为的动机来源。这个理论可以解释为何经典的影视作品在B 站、抖音等平台上总是拥有大量的二创作品，因为它们容易调动人们的情绪，满足内在的精神需求。经过上述对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内容质量分析，我们认为能够“出圈”的剧作也存在这样的特点，因此能在短视频平台引发二次创作浪潮，借助短视频的碎片化传播扩大自身的知名度，激发受众观看原剧的兴趣。
存在问题：剧情尺度与内容质量的把控
尽管扫黑反腐剧在豆瓣普遍拥有较高的评分，但仍不可避免地存在共性或特殊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剧情尺度与内容质量两方面。
剧情尺度问题。大众传媒时代，媒介不仅有传播信息与娱乐的功能，还是社会转型的推动力，对社会的整体稳定与发展都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从2004年广电总局发布的《关于加强涉案剧审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可以看出，国家限制影视作品中暴力、情、凶杀等内容的导向，而今进入众媒时代，传播格局被重构，新媒体的崛起和受众审美的变化都对媒介管理提出了许多新要求。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的初衷是为了用文艺推动反腐，彰显国家扫黑除恶与反腐败斗争的决心和成果，具有典型的主旋律彩。然而艺术源于生活，剧中不免要展现出以现实为依据的敏感案件，这些案件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有些令人大跌眼镜，甚至有些会让受众对国家机关的公正性、公职人员的廉洁性产生质疑，对自己身处的社会丧失安全感。这显然与此类剧创作的初衷相背离，因而如何平衡现实挖掘与艺术呈现是创作者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对反派人物的刻画方面，不可否认，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塑造了很多让受众又爱又恨的反面人物，他们有些甚至比正面人物还要出彩，如《征服》中孙红雷饰演的黑道大哥刘华强，有勇有谋，重情重义，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令很多女性喜爱的痞气；《黑洞》中陈道明饰演的聂明宇，既有狠辣无情的一面，也有温情的一面，再加上滔天的权势和帅气的外形，成为“叔圈”偶像的代表；《狂飙》中张颂文饰演的高启强，经历了从社会底层的卖鱼贩子到商业集团领导者的身份转变。在许多观众心中，高启强草根翻
身的励志故事掩盖了他的犯罪事实，甚至不忍其落马，这显然是不正确的。因此，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是否应该渲染反派人物的身世经历、人格魅力也成为争议的焦点。
内容质量问题。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多凭借真实的剧情、精良的制作、出的演绎获得良好口碑，但随着同类型剧数量的增多，开始出现质量良莠不齐的问题。如2021年的《突围》，打着《人民的名义》续篇的旗号播出，以国企转型为切入点，揭露贪污腐化的黑势力。不落俗套的悬疑设计和人物本身的真实都是剧中卖点，然而遗憾的是剪辑成片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节奏慢、故事乱，整体观感割裂感太强。2022年播出的《对决》，通过多线叙事的手法带给观众心理悬疑的视听效果，各种追车、打斗的镜头来回切换，将紧张感拉满，让观众忍不住对该剧有了更多的期待，然而随着剧情展开，情节不严谨的状况开始频繁出现，引来众多吐槽。
影视行业在经历市场化改革后，作品本质上都脱离不了商业片的逻辑，制片方为了提高收视会选择流量明星担任主角，使得“流量明星演技难挑大梁，拉低作品整体水准”的问题频繁出现。《对决》中的欧豪还有《狂飙》中的李一桐都被批演技平平，在老演员面前力不从心，可见一部高质量的电视剧是好的题材、演员、剧情、拍摄、剪辑等共同作用的结果，缺一不可。
结语
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在我国二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中，经历了兴起到沉寂再到繁荣的过程。该类剧与人民
的生活息息相关，是时代与人民心声同频共振的产物。我国现有的扫黑反腐题材影视剧与其他题材影视剧相比，在数量上远远落后，说明这一题材在我国拥有广阔的市场和发展空间。数量不等同于质量，对案件所涉暴力血腥镜头该如何呈现，对反面人物形象魅力呈现的边界在何处，剧情是否严谨合理，是否洞察了社会真相，都是值得反复推敲和商榷的问题，希望后续的同类型创作可以关注到上述问题，奉献出更多反映人民心声与时代要求的优质作品。
(作者单位：华侨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栏目责编：杨刚
参考文献:
[1]王璐璐.当前电视剧翻拍热现象分析[J].才智,2017(28):225.
[2]郭欣颖.传播心理学视阈下情感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研究[D].重庆：重庆大学,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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