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养生理论述论
家用投影仪推荐“贵生”“重己”与“形神”红尘多可笑
——论《吕氏春秋》的生命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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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载丨《文史哲》,2020年第4期。
一、《吕氏春秋》的学派性质与本文问题的提出
《吕氏春秋》(又称《吕览》)写于战国末季,是由吕不韦(?-前235)组织门客编写的,其目的在于为即将统一天下的秦王朝提供统治天下的新理论。关于《吕氏春秋》的学派性质,学界有杂家说,有儒家为主说,有阴阳家为主说,有“宗墨氏之学”说1,以及“以道德为标的”说等。“以道德为标的”的说法出自高诱,高氏曰:“此书所尚,以道德为标的,以无为为纲纪,以忠义为品式,以公方为检格。”2清人江瑔强化“杂家”与“道家”的关系,曰:“盖杂家者,道家之宗子。”3民国学者刘文典继承了高诱说,认为《吕氏春秋》“一以道术之经纪条贯统御之”4。当代学者大多同样推衍高说,认为《吕氏春秋》为黄老道家之作。熊铁基说:“我们认为秦汉之际的道家,应该被称为‘新道家’,《吕氏春秋》和《淮南子》这两部书是‘新道家’的
代表作。”又说:“《吕氏春秋》不是所谓‘杂家’之始,而是‘新道家’(黄老道家)的最早代表作。”5吴光有类似观点6。孙以楷认为:“《吕氏春秋》则是先秦黄老学的集大成,亦是先秦诸子学说的集大成。”又认为:“《吕氏春秋》应属于黄老之学,是黄老学成熟期的代表作。”7萧汉明同意孙说,他说:“《吕氏春秋》的学派属性无疑为黄老道家之学。”8。
生命哲学是《吕氏春秋》的主题之一。而为何生命哲学会成为《吕览》的思想主题之一呢?这是因为:一者,“生命”是人关心其自身的一个自然而然的逻辑重点;二者,在君权日益高涨的战国时代,人君的生命本身成为了重要的政治问题;三者,性命论和形神论已成为战国中晚期的重要话题。从内容来看,《吕氏春秋》的生命哲学包括性命论和形神论两个方面,且前者的比列略重。生命的本质、价值和意义是什么,人们应当如何对待自己的生命?这是《吕览》生命哲学的基本问题。“贵生”和“重己”是《吕览》的两个重要观点,本文将予以更多的关注。
草字头的字都有哪些二、生命的本源与本体
(一)生命的本源:太一
“本源”与“本体”这两个概念不同:“本源”是就宇宙生成论而言,跟“始源”是同一概念;而“本体”乃就生命现象而言,指生命的潜在质体或本质。《吕氏春秋》的生命哲学以“太一”(或“道”)为“本源”,而以“精气”和“性命”为其“本体”。当然,我们应当区别这两个概念,因为“精气”和“性命”来自不同的思想传统。
《吕氏春秋·太乐篇》曰:“太一出两仪,两仪出阴阳,阴阳变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又曰:“万物所出,造于太一,化于阴阳。”天地、阴阳、日月星辰、四时、万物皆出自“太一”,“太一”即万有的本源。《太乐》篇下文进一步指明“太一”是“道”:“道也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不可为状。有知不见之见、不闻之闻、无状之状者,则几于知之矣。道也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强为之谓之太一。”“太一”或“道”是如何生成世界的?其过程是这样的:太一(道)→两仪(天地)→阴阳→日月星辰→四时→万物。其中,“太一出两仪”借用了《周易·系辞上》“太极生两仪”一句。进一步,形体世界是如何生成的?《有始览》首篇以“天地合和”为万物生成的方式和原理,曰:“天地有始,天微以成,地塞以形,天地合和,生之大经也。”在此,《吕氏春秋》将以“道”与以“天”为本(“天生百物”)的两种生成论综合起来了。寒假家长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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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生命的本体:精气
“精气”是《吕氏春秋》所说生命现象的本体之一。老子的“道”,有始源义(从万物的生成来说),有本体义(与生命现象相对)。《吕氏春秋》继承了老子的这些观点。不过,更值得注意的是,《吕览》将“精气”和“性命”作为万物的本体。“精气”和“性命”概念的出现,代表先秦“生命”观念的深化和变化。
“精气”在《管子》一书中共出现5次,分别见于《侈靡》《心术下》《水地》《五行》《内业》五篇。《庄子》一书虽然没有出现“精气”一词,但“精”字出现多次,其中一些用法跟《管子》的“精气”很接近。《吕氏春秋》受到了《管子》和《庄子》的双重影响,不过受到前者的影响更大。“精气”一词见于《吕览·季春纪》之《尽数》《先己》《圜道》和《吕览·恃君览·达郁》四篇。从这四篇来看,“气”之“精”与“物”之“粗”相对,“精气”是存在于天地之间,构成和充实万物的本体10。这种生成论包括两个特点,一个是从天地之全体来说,“精气”是恒常弥散而周流的;一个是从具体之人物来说,它是相对聚集而静止的——只有在物体运动的时候“精气”才随之流动。从精粗本末来看,“精气”是恒常流动的,并且存在本原的动力,它是生命力的本源。不过,由于它是无形的,“精气”并不能真正塑造或创造“物”的具体“形式”。《圜道》篇说:“何以说天道之圜也?精气一上一下,圜周复杂,无所稽留,故曰天道圜。何以说地道之方也?万物殊类殊形,皆有分职,不能相为,故曰地道方。
”也就是说,从全体看,精气具有恒动不留的本性,它是构成万物的本体,而万物的殊类殊形,则来自于所谓地道,即来自于彼此分别的形式。《尽数》篇进一步指明了精气在生成和构成万物中的作用,是篇曰:“精气之集也,必有入也,集于羽鸟与为飞扬,集于走兽与为流行,集于珠玉与为精朗,集于树木与为茂长,集于圣人与为夐(睿)明。精气之来也,因轻而扬之,因走而行之,因美而良之,因长而养之,因智而明之。”尽管在万物的“形式”塑造上“精气”是无所作为的,但它是万物的功能之所以如此的根本原因。不但如此,《尽数》《先己》和《达郁》三篇还认为“精气”作为生命力的本源还具有养生意义:保持活力和身体健康的秘诀在于使精气在体内流动不已,日新而不郁塞;郁塞就会导致疾病,而停止即意味着死亡。为了保持精气在体内的流动日新,《吕览》提出了一系列的养生观念和养气、节欲、运动等方法。
(三)生命的本体:性命
《吕氏春秋》亦以“性命”为生命现象的本体,这是继承庄子学派思想的结果。在先秦文献中,“性命之情”仅见于《吕览》和《庄子》外、杂篇,在前一书中出现了10次,在后一书中出现了9次。这是一个有力的证据。不过,《吕氏春秋》的性命说是否可以上溯至战国中
期,具体上溯至子华子、詹何等人呢?这是颇有可能的。“性命”连言已见于《乾卦·彖传》和郭店楚简《唐虞之道》篇,它们是战国中期甚至更早时期的作品。
“性”是《吕氏春秋》的一个重要概念,在全书中一共出现了60多次。何谓“性”?《吕览》曰:
性者,所受于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孟秋纪·荡兵》)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坚与赤,性之有也。性也者,所受于天也,非择取而为之也。(《季冬纪·诚廉》)
性者,万物之本也,不可长,不可短,因其固然而然之,此天地之数也。(《不苟论·贵当》)
这些论述符合告子、庄子和荀子的“性”概念。从文本关联及问题意识来看,《吕览》的“性”概念确实来自庄子学派,它以“生质”为根本。而“固然本有”“所受于天”“非人之所能为”皆是“性”的内涵。
“命”字在《吕氏春秋》中一共出现了100多次,大部分作动词“命使”使用,小部分作名词“命令”或“天命”“命分”等使用。从受之于天来看,“命”为“命分”;从死亡来看,“命”为“命限”。“命分”“命限”,是“命”概念的主要含义。“性命”连言(“性命”不是合成词)在《吕氏春秋》中大量出现,它们常常是针对生死来说的,由此《吕氏春秋》有所谓“生,性也”和“死,命也”的分别。这一方面反映了《吕览》确实是以“生质”定义“性”概念的,另一方面反映了它对庄子学派的定义又作了细微的改变。
另外,《吕氏春秋》将“欲”“情”“爱”“力”等看作“性”的内容(见《情欲》《当兵》《节丧》《贵当》四篇),而这种划分和归类已见于郭店楚简《语丛二》11。《吕览》虽然对“生命”的理解包含许多方面,但总体上持道家自然主义态度,特别关注形体生命的安全、个人寿命的延长和形神关系问题。